最后徐护卫是捂着肚子跑出小院的,那架势是生怕自己再在那里耽搁一秒,只见他面带菜『色』、脚步虚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重的内伤。
“啧。”付绵绵神情常,继续大吃着面前的食物。
谁到这大户人家的护卫心理承受力这般差,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又怎么了?
另一边的顾轩则是小心翼翼、万分珍重的最后一块芋泥糕塞进了中,随后起身到了那扇依旧晃晃悠悠的院前,其落了栓。他有些担心的道:“你不怕他回去『乱』?”
“我怕他不『乱』。”付绵绵扔下手中的鸡骨头,微微扬起了唇角。
从入京之前他们所遭遇的伏击来看,其后必定有人一直在关注着。之前千防万防是怕尉迟王府中的人也不大稳妥,调查进度的风声一旦传出去,保不齐背后之人会狗急跳墙再次出手。
虽不惧怕这些手段,但尉迟王府的协议就只有十日,中间万一出什么意外,岂不是要失信于人。
但今形势不同了,案子竟涉及到了京官,就算不确定这些孩童的死就与这些官员有联系,可光凭他们二人的身份,做起来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不大方便。此时便够凸显出尉迟王府的作用了,好大一面盾牌够摆在身前挡枪,不用白不用。
“吃完早些睡,明儿一早咱们再去一趟你的城西大杂院,看看还不再发点别的。”付绵绵一边着,一边走到了放在廊下的水盆前,用冰冷刺骨的水仔细的洗漱了一番,之后就径直进了剩下的那间屋子里。
里面地方不大,只有一张长约两米的土炕,伸手『摸』了『摸』,表面竟然还是温热的。来顾轩在回来之前,有用心拾掇了一番,心情颇好的选择了一面衣躺下,随手扯过一床被子盖了,意识逐渐变得混沌。
不知过了久,猛然惊醒,侧过脸才发另一边的炕依旧空无一人,整间屋子也是寂静的出奇,没有第二人的呼吸声。
卷着身的被子起了身,付绵绵凑过去推开了窗,果然在院中看到了男人的身影。对方正坐在椅子专注的擦拭着自己的佩刀,月光倾泻在他的周围,倒是别具一种清冷感。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那里作甚?”付绵绵被顺着窗户吹进屋子的冷风激的一个寒颤,不由得扬声问道。
顾轩浑身一僵,不过快就放松了下来,站起身回应:“许是吃太饱了,尚无困意,付仵作你且先睡吧,我稍后再耍一套刀法便也休憩了。”
夜『色』好的掩饰了他已然涨红到滴血的耳朵以及俊颜那满满的无措,算起来他也一天一夜未曾合了,又怎会毫无睡意?只是他并不冒犯了付仵作,自己皮糙肉厚,在院子里的凳子就一宿也没什么关系。
付绵绵靠在窗框打了个哈欠,似乎没有发任何异常:“那好,我睡北侧,南侧留给你。”
“唔……”顾轩含糊的应了一声,光是听着人那刚刚清醒还略微沙哑的音调,双颊瞬间燃烧一般了热气。为了避免付绵绵发异常,他连忙转过身去挥舞起了手中的大刀,光亮的刀背在月光下折『射』着冰冷的寒光,瞧着有气势。
直到身后传来了窗户被关的声响,他才稍稍松了一气,不过手的动作并未停止,健壮的身形在这『逼』仄的小院里下翻飞。
第二日一早。
天边刚透着微亮的时候,付绵绵就爬起了身,瞄了一旁边的铺盖后就出了屋子。彼时顾轩似乎已经洗漱完毕的立在院中等,二人没有做停留便出了这间小院,先是在附近的早点摊子随意吃了,之后又去了集市买了点东西,这才晃晃悠悠的往西城区走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终于行至了那间大杂院外,碰巧与一位捧着木盆出来倾倒污水的『妇』人撞了个正着。那『妇』人在看清楚顾轩的脸后顿时前一亮,颇为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公子,您又来了?”
顾轩清浅的笑着,扬了扬手中提溜着的、用油纸包裹住的吃食:“一点子心意,您千万莫嫌弃。”
『妇』人麻利的泼了水,二人请进了大杂院内。
付绵绵跟在对方身后打量着其中的环境,院内三面建房,纸糊的窗户偶尔可见破损,几扇木也是在寒风中嘎吱嘎吱作响。屋子的并未挂有用来遮风挡雨的厚布帘,隐约可见其中有穿着单薄的孩童跑来跑去。
可以这间大杂院面积虽然要比青河县城的那间要大,但是环境却不赵婶子打理的朴素干净,许是孩子不少的原因,院中到处都是堆叠的杂物,晾衣绳悬挂的布料衣物也都是带有破损痕迹的。
『妇』人接过了他们手中的东西,一边招呼着孩子们过来分吃食,一边冲着他们千恩万谢:“这群小崽子们也是沾了公子与夫人的福气,往日里甚少吃到这样好吃的糕点及糖果哩!”
公子与夫人。
这称呼成功的让顾轩一愣,接着他便有些慌张的扭过头去观察身边之人的表情。不过付绵绵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直微眯着睛看着几步开外聚集过来的孩童正围在那圆脸『妇』人及闻声出来的另一个矮胖『妇』人身边,伸出小手等着分发下来的糕点。
两名『妇』人看似好心,却每个孩童只给了半块,最后竟油纸包都收了起来。得到半块糕点的孩童们一哄而散,圆脸『妇』人这才注意到对面两个人神『色』似乎有异,前干巴巴的解释道:“他们不经常吃这种精贵的东西,吃了害怕不消化,到时候闹起病来少不了要遭罪。这些好东西留着,足够他们乐好一阵子了!”
这里收留了大概有二十个大小不一的孩童,背后资助的贵人所给出的银钱大概也只保证所有人饿不死罢了,两名负责看管的『妇』人日常没有太的油水,偷偷贪墨一些,再正常不过了。
“婶子怎么称呼?”付绵绵并未纠结于此,转而问了一句。
圆脸『妇』人用围裙擦了擦手,笑眯眯的回应道:“夫人唤我刘氏便好。”
旋即,『妇』人像忽然响起了什么,看向了一旁默默无语的顾轩:“公子夫人可还是为昨日打听过的那丫头过来的?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下人在何处,总归是被贵人领走享福去了,随便去哪个官老爷府做个小丫鬟,不强过大杂院这种鬼地方?”
“那丫头叫什么?”付绵绵眨了眨。
“叫福子,昨日公子过来寻人的时候,一提到是个全身都受过伤的丫头,我便一下子就起来了。”刘婶子着,神情还变得颇为唏嘘:“是那年我在前面街道的墙根底下发的,当时看着可怜便带了回来,谁曾过了没几日就因为淘气从墙头摔下来了,摔得满身都是血。好在这丫头算是命大,竟自己挺了过来,后来我们就叫福子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当初福子是被哪位贵人带走的,刘婶子可知晓?”付绵绵又问。
圆脸『妇』人客气又虚伪的笑了笑:“夫人这话问的,那都是一年之前的儿了,我早就记不清了。”
付绵绵见状也不言语,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碎银子把玩。
夫人登时就笑的牙不见,随后一拍脑:“您瞧瞧我这臭记『性』,每年照常往这大杂院送银钱的有好几位大老爷呢,不过这几位贵人府邸都没大,是以对于府下人的需求量有限。”
京官什么品级住几进的院子都是有明确规定的,在天子脚下,自然没有人敢逾矩。
“最近一次有贵人府的管家过来领人,就是一年前,应该是柳大人府的管家,一次『性』带走了七八个哩!其中就有福子。”圆脸『妇』人完,缓缓地向前伸出了手,待察觉到碎银子落在了掌心后,脸的笑容愈发真挚了几分。
“谢。”付绵绵微微颔首,转身就要往外走。
圆脸『妇』人急忙相送,期间还凑到了身边好奇的开了:“这位夫人,您为何对福子这样感兴趣?”
“之前见过,觉得投缘,便着这次归京过来看看。”付绵绵随敷衍,好在对方就这么信了,没有再问一句。
直到二人行至街尾的时候,那『妇』人才回去了大杂院,外面人杂,两个人略微一商议,还是觉得一切都等到回去再。接下来,他们有默契的加快了脚步,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北城区的落脚处。
然远远的,付绵绵顾轩就看到了那道在院外徘徊的、鬼鬼祟祟的身影,等到了近前才看清对方隐藏在兜帽下的脸。
“徐护卫?”
付绵绵失笑的抬起手捏了捏眉心:“你站在这处就不怕惹人注目?那么矮的院墙,可别告诉我你翻不进去。”
徐护卫闻言瞬间就『露』出了不堪回首的表情,旋即咽了一唾沫,磕磕巴巴的道:“世子妃午后要在府举办赏梅会,不过昨夜里没睡好,这会儿觉得头疼请你过府瞧一瞧。”
到这,他顿了顿,认真回了一下又接着道:“对了,听闻今日世子也在府招待几位大人,稍后由我引着你绕路去后院,免得冲撞了前院的贵人。”
话音落下,付绵绵便同顾轩对视了一。
没到尉迟王府动作这般快,他们正要找寻的机会,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