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当第一缕光芒撕裂了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开始收缩倒卷。
越来越多的光芒洒遍大地,将诡夜撕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所有的黑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天边疾驰消失着,预示着希望和曙光重新降临,万物都将得到滋补和治愈。
“找到了。”后山下,朗仁的身影显现而出,当感应到那两位熟悉的身影后,他微微一笑,松了口气。
万幸,白萝和母亲并没有被祭司发现,受到危险。
略微犹豫了一秒,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去与亲人汇合。
虽然先去解决祭司可能会更好,但亲人的安全他必须先亲自确认,毕竟他还是很不放心诅咒的事情。
而且从地心之术的感应来看,母亲并没有苏醒的迹象,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更加深了他要去查看的心情。
想到这里,他开始朝通道出口接近,不一会,他便来到了一处古树旁。
蹲下身,朗仁用手抓起地上繁茂的杂草,朝两边拨弄,随后这看似平整的地面顿时露出了一块木板。
将木板掀开,一个黑洞洞的地下通道便出现了。
左右环顾了片刻,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朗仁开始蹬着通道中的梯子,委身钻了进去,并顺便盖上了木板。
青铜祭司无法被地心之术感应,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被盯上了,只能尽量放轻动静,避免被对方发现。
火光在身周悬浮,不一会,朗仁进入了通道底部,在挖掘的密室中看到了穿着一袭白裙,满脸担忧的白萝,以及被她抱在怀里昏迷的白母。
“哥,你回来了。”密室压抑而沉闷,火把在静静燃烧,当看见周身被火光笼罩的朗仁出现后,白萝眼睛一亮,明媚而又惊喜。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和焦虑,似乎随着朗仁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母亲病的这么严重吗,让我来看看。”点了点头,朗仁来到白萝的跟前,随手替她拍掉头顶的灰尘后,看着母亲的状态,他的眉间升起了愁云。
现在的白母情况很糟糕,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也不为过,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似乎先前给她服用的血液并没有起到作用。
然而,白萝却没有事,这让他有些愈发理解。
难道真的中了诅咒?而这诅咒对于老人的伤害性更大?
将手指放在白母的手腕脉搏上,朗仁开始替她把脉。
身为医学生,加上他也向镇里的药师求学过,把脉看病的本事还是有的,但对于分辨是否中了诅咒,中了什么诅咒,他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只能查看一下白母身体的机能,看看究竟是哪个脏腑出了问题。
闭上眼,朗仁的眉头始终紧缩。
俗话说,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可以看的出,白母的身体情况恐怕已经到了一个很糟糕的地步。
“凶脉…”随着诊脉,朗仁的心头越来越沉重,白母的生命已经垂危,内脏器官已经衰竭,气血冲脑,脉象微弱,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血液续命了。
想到这里,他睁开了眼,准备割开手腕,与死神争分夺秒。
“噗!”
然而,在睁开眼的一瞬,朗仁突然觉得胸口一痛。
低下头,他微微一愣,瞳孔收缩,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入目中,一只枯瘦的手腕,穿透了他的胸膛,直达心脏。
“母亲?”
温热的血液顺着伤口汩汩而涌,朗仁看着白萝怀里的母亲,露出了一丝茫然之色。
他不解,不解这只在他毫无防备,给予他致命伤的手掌,居然是原本昏死过去的白母!
他震惊,震惊原本奄奄一息的母亲在此刻睁开了眼,一脸冷漠的望着他。
就在这同一时间,朗仁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异样,他下意识的摸了摸。
无边的湿润从掌心传来,带着温热。
下一刻,大量的血液从脖子上喷发,溅了白萝和白母一脸。
“我被割喉了?”难以置信的用力捂住喉咙,朗仁在这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心中升起了一股恐怖的感觉。
下意识的,他瞥到了白萝的手掌,瞥到了她白皙的手掌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粘着银血的黑色弯刀。
是她!
是白萝割断了他的喉咙!
猛地,朗仁眼中浮现血丝,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在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距离白萝和母亲十米远的范围,一边捂着从指尖渗血的喉咙,一边死死的盯着这两位最在乎的亲人,充满了不解和痛苦。
“为什么?”
他的喉咙挤出了这句话,声音有些破音,在这片刻内,他打开了体内的生之潜门,尝试加快修复伤口,可令他意外的一幕出现了,不知为何,这喉咙和胸膛的伤口竟然没有愈合的迹象,血还是在不停的往外流。
但相比于身体上的伤害,他更痛苦的,是他的内心。
他无法相信,自己毫无防备的亲人,一直最念念不忘的亲人,会在这种时候给予自己重创。
“我的好孩子,母亲对不起你。”缓缓的,白母站起身来,目光幽幽。
而在她的身后,白萝持着刀,一改先前的灵动,满脸冷漠的望着朗仁。
不!
不对!
“说,你们到底是谁!我的亲人到底在哪?!”朗仁愤怒咆哮着,眼中杀机毕现。
一瞬间,他确定了,对方绝对不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力量,这绝对不是自己的亲人能够办到的。
就算先前他闭眼诊脉,毫无防备,也不至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在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已训练出了身体本能反应,普通人要是想偷袭他,他完全可以做到身体感应到危机,下意识的防御。
而普通人和武器也不可能破开他的身体!
“我就是你的亲人啊,你不是很爱我们吗,为什么又要逃跑。”
“我的身体很痛,给我喝一口你的血,吃一口你的肉吧,这样,妈妈就不会痛了。”白母一步步的接近着,她的手掌滴着血,笑容诡异。
“哥哥,既然你爱我们,那你…可以为了我们而去死吗?”白萝紧随其后的逼近,目光冰冷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