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县衙,公堂之上!
场面很是壮观,徭役站了整整两排。
秦国为什么会越来越强?
其根本原因或许不在这里,但也跟这里有一定的关系。
商鞅变法以来,秦国更是将徭役制度发挥到了极致。
就拿基层的衙门来说,凡是没有必要的职位,全部以徭役来充任。
秦制规定,男子身高六尺六寸(一米五左右),即十七岁始傅,十八岁正式服役。
意思就是只要你的升高达到了一米五,或者达到了十八岁,二者需要同时满足就可以服徭役了。
十七始傅,十八服役,则是十七岁需要主动到官府去报备,然后就需要进行一整年的徭役任务了,这一年主要是适应,干的活相对会轻一些。
啥?
你以为身高不满一米五的人可以逃脱徭役就很高兴了?
错,大错特错。
不满一米五的确不需要服徭役,但是……
秦律规定的很详细,男子身高六尺五寸(148.5左右),举弱冠之礼,即可成婚;女子身高六尺二寸,行许嫁,即可成婚。
也就是说,你虽然成了秦国的‘未成年’,逃脱了繁重的徭役。
但是你也被法律禁止了成为一个男人的快乐……
徭役又分为两种,力役为徭,兵役为役。
徭每人每年的期限为一个月,兵役则为两年。
而县衙的人员构成,也就是官员,小吏,兵役,力役这四种人群。
一般的安全工作则是有兵役带着力役去负责的。
这就构成了中坚力量保持不变,力役可以保证在一个月更换一次的前提下,也不影响正常的工作。
但是能来衙门服力役的,平民百姓是想都不要想的。
这里的力役,都是一些权贵之后,说的在直白一点,都是那些穷的叮当响的落魄贵族。
真正的权贵是不需要走这种后门的。
家中的仆人奴隶一大堆,随随便便的派个人去顶替自己的徭役就可以了,但是这个人若是跑了,那你可就要担责了。
而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给官府交一笔钱,官府找人帮你去服徭役。
这样人跑不跑跟你都没关系了,反正你交了钱,出了问题官府会重新找人帮你顶替。
这些都是律法中明确允许的事情。
大啬夫育跪坐在案台之后,微微眯眼看着身前的竹简。
朝着身旁的曹县尉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上月二十七,于咸阳西北二十里处,雉遇拐骗幼童一行人,未曾当即制止……”曹巴拉巴拉的说着案情。
大体的意思就是雉在上个月遇到了一群拐卖儿童的罪犯,并没有立即制止。
“你可有异议?”育公式化的问着。
秦朝审案没有什么难度,真的,一点难度也没有。
所有跟律法有关系的官员,人手一部秦律,你不想用脑子也没关系。
再给你一部法律问答,直接照着判案就可以了。
“少主,我……”雉脸上有些慌乱的看着王乙,他的确没有当即制止。
“遇事不要慌,先把详情一一道来。”王乙给了雉一个安慰的眼神。
这个事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反正就曹县尉说出来的那些话,王乙是没办法帮雉脱罪的。
“少主,当时我只是觉得那些人有些奇怪,并没有看到他们现场作案,只是离开之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又恰好遇见了游缴,于是便将我的怀疑告诉了游缴,后面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前去追击那一群人,并将幼童解救出来。”雉将当日的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
听完整件事情的过程,这下轮到王乙眯眼睛了。
好嘛!
上个月的事情,按说如果真的有问题,当时游缴就应该把雉给扣下来了。
这时间都过去差不多二十天了,咸阳官府这才站出来说你有罪。
而且列出的案情经过又跟雉说的不一样。
这你敢说里面没有猫腻?
“大啬夫,当事人与曹县尉陈述不一,二者其中必有人说谎,还望大啬夫查明真相!”王乙轻飘飘的说道。
本以为这帮人是群王者呢,结果来了一看,全特么的是青铜。
“曹,可有解答?”大啬夫育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问道。
王乙心中不由得一阵暗笑,这还真是个老狐狸啊。
这件事情没有育的参与是不可能的,但此时此刻育却把自己给摘的干干净净,就算出了问题,那也是曹没有查实所致。
到最后育虽然也会受到一些影响,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影响。
“一派胡言!”曹一脸正义道:“大啬夫,属下拿到的是亭长交上来的案宗,上面就是如此写的,那群盗匪乃亭长率领游缴缉拿的,与雉有何干?”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能在咸阳混的,哪一个还不是个老油条了?
不仅育把自己给摘出去了,曹也同样借驴下坡,把自己也给摘出去了。
当然,后续的发难也是必须的。
王乙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发动了杠精技能。
虽然还是初级的,但现在王乙却感觉自己的思路很清晰。
就曹所说的话当中,王乙觉得自己能找到一百个破绽去喷死他。
呵呵!
老子要开喷了!
谁特么的都别拦我……
“既然曹县尉一口咬定雉知情不报,未有制止,那请问曹县尉,你口中的亭长又是如何发现那群盗匪的?”
“自然是接到手下游缴汇报的消息!”曹当即说道。
“那曹县尉套在雉身上的罪名,是不是可以同样套在那位发现了盗匪而未有制止的游缴身上呢?”
“胡搅蛮缠,对方人多势众,游缴只身一人又如何应对?自当是派人盯住,返回亭所求援,待援兵赶来之后再将其一网打尽。”曹县尉的额头上渐渐地渗出了丝丝汗水。
“游缴职责在身,且知对方人多势众,只身一人无法应对,曹县尉又为何强行要求普通平民必须要立即出手呢?难道游缴的命是命,平民的命就不是命?”
“他是奴籍……”曹县尉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突然间觉得这王乙有点厉害啊,不太好对付。
“就算他是奴籍,那也是王家的财产,是受到大秦律法保护的,你曹县尉未得王家同意,便敢乱动王家财产?”
“我……我没有这么说……”曹县尉心中一阵妈卖批。
“好,那么再问曹县尉,你又从何得知,雉就不是前去求援的呢?”
“我……”
“好了,此事可能还有些许误会,今日案子就到此为止吧,曹你亲自走一趟,仔细询问案情经过,看是否遗漏了什么,待查明之后再行审查,雉你可暂时回家,在官府未查明案件之前,不得离开王家!”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啬夫育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辩。
三言两语之间,老狐狸便看出了曹并非王乙的对手。
老狐狸当然有老狐狸的眼界,他很清楚当下的局势如何。
而且由于这件案子干的有些仓促,很多细节都没有搞好就动手了。
以至于让王乙当场抓住了这么多的漏洞。
若是自己再不开口打断的话,搞不好的话……
王乙自然是听出了育的意思。
但是,把我王家的脸打了,这事儿还想就这么了结了吗?
呵呵!
天真!
“大啬夫,吾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