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男人顺着温婉的视线回头，那里面只是一片黑暗的角落，什么都没有。
“没，我只是惊呆了一下，好巧啊，我朋友也是叫这个名字。”
男人的眼睛微微瞪大，“这么巧吗？”
温婉笑着点头，“真的很巧，如果不是年纪对不上，我会怀疑会不会是双胞胎。”
男人听到这话又是愣住，是啊，年纪对不上。
暖暖怎么可能还是妙龄少女，早已经人到中年，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年少时候的样子？
“经理，那我继续忙了，争取早点回去。”
温婉坐了回去，男人看了看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他走出公司大门，温婉在电脑前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小暖，他走了。”
刷。
一道身影瞬间闪了过来，温婉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顾小暖面无表情的站在她桌边，眼里的血色没有褪去，温婉迅速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又是急速敲打键盘的声音，温婉坐在一边，看着她只剩下残影的手，低低开口，“小暖，刚才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经理，你有没有印象？”
“没有。”
顾小暖直接开口，头也没回。
温婉沉默了一会儿，“经理的全名叫余生，你确定，真的没印象？我是说……在你还是人类的时候？”
顾小暖的手停下了，电脑屏幕上是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那双血色的眸子都是冰冷之意。
“不知道，忘记了。”
她开口，继续录入文件，温婉听着她干脆利落的回答，也不打算追问什么。
“这样吗，我以为你会记得所有的事情，忘记就算了，只不过经理说的那个人，和你同名，样貌也相像。”
温婉坐在一边笑着开口，“你都说印象，那可能是真的巧合吧。”
顾小暖微微皱眉，脸颊微微一转，看向温婉。
“你想说什么？”
“我、我是想说，你会不会就是经理提到的那个顾小暖，她莫名失踪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报警也无济于事……”
温婉看着顾小暖冰冷的小脸，“就算死了，尸骨也应该被发现，怎么可能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除非……”
“除非变成了吸血鬼？”
顾小暖接上了她的话，好看的眉峰皱紧。
“如果真的就是你，他就是你人类时期的故人，我是说……你不想见见自己的亲人、朋友……”
“不想。”
顾小暖转过头，继续敲打键盘，“人类时候的记忆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就算我还记得，站在从前认识的人面前，这样的我，也只会被认为是怪物罢了。”
温婉一下子没了声音，她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顾小暖的侧脸。
“我不需要人类时期的记忆和情感，遗忘也没什么不对。”她敲打着键盘，手迅速的打开了一个新的文件夹。
就算是说话，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打字速度。
“不去打扰从前的人，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可是他们一直都在找你，没有放弃你。”
“那又怎么样，以现在的姿态去见，只会让他们更加痛苦，最后还要抹除记忆。”
顾小暖打开最后一个文件夹，电脑对她录入的速度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开始有些卡顿。
温婉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不再开口，小暖说的没错，吸血鬼和人类有着明显的分割界限，回不去了。
“好了。”
最后一个文件夹被顾小暖合上放好，她站起身，抬眸看了看外面已经很浓的夜色，“你检查一下，没问题我们就该回去了。”
“好。”
温婉连忙坐下来，开始浏览，大概又是半小时，她将电脑关掉，伸了一个懒腰。
“总算……弄完了。”她笑着转身，“要不是你帮我，我今天肯定回不去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不用。”
听到她的否决，温婉却笑了起来，“哎呀，我不是说吃人类的食物，你喜欢什么样的血液，我请你啊？”
温婉眨了眨眼睛，“就一次，反正陆一沉不在，算是特殊服务。你是偏好血型，还是偏好体质，还是别的类型？”
顾小暖听的眉峰又是一皱，“我不需要。”
她闪身过来，冰冷的气息贴近，温婉轻笑着打开窗户，转身就要揽住她的脖颈。
一道身影，推开了外面的玻璃门走了进来。
“小暖，有——！”
没等温婉说完，顾小暖直接闪到了窗户外面，在浓重的夜色之下迅速消失不见。
余生走了回来，他都已经走到停车场坐进了自己车里，想了又想，还是走了上来。
不能放一个年轻姑娘加班到深夜不管，她虽然不是公司的入职员工，但却做了不该她做的工作量。
不管多晚，他等就是了。
余生走进来，却看见了站在窗户边的温婉，“开窗户做什么？”
“我打开窗户透透气。”温婉连忙将窗户关上，“经理，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管多晚，我等你，送你回去。”
他走过来，看见了关机的电脑微微一愣，前后不出10分钟，她完成了？
“没做完，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太急的，明天再做。”
温婉抓起自己的外套连忙穿上，拿好自己的包，“那就……麻烦经理了。”
“好，走吧。”
余生点点头，和温婉一同往外面走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突然回头，只看见巨大的玻璃窗外，一道黑影一窜而过。
他微微皱眉，那是什么，是鸟吗？
“经理？”
温婉唤了一声，余生回过头，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之上，车内都很安静。
温婉坐在后面，用手机和顾小暖发着信息。
“经理送我回去，你到家了吗？”
“还没有，我跟在那辆车后面。”
温婉看着信息，微微瞪大眼睛，“你一直飞在天上吗？”
“没有，我一路跟着，在路灯上面。”
温婉笑了出来，坐在前面的余生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路灯吗？小暖，你好可爱。”
此时，车停了下来在等一个红灯，不远处的路灯顶端，顾小暖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看着温婉发过来的信息，可爱？她哪里可爱？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温婉刚要下车，余生转过了头，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温婉笑笑。
“经理，这么晚了我室友应该已经休息了。”温婉笑了笑，“下次吧，下次……”
刚要推开车门下车的温婉，就看见了一道身影自黑暗的高处跃下。
那是顾小暖，她落地无声，甚至比鸟类都轻盈。
温婉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自小区大门处走了过来。
坐在驾驶室内的余生转头，也看见了走过来的顾小暖。
他忍不住喃喃低语，“暖暖……”
这一声饱含感情的呼唤，让温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推开车门，“经理，我先回去了。”
她迅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坐在前面的余生隔着车窗看着顾小暖，都没有回头看温婉一下。
“小暖，你怎么出来接我了。”
温婉下车小步跑了过去，顾小暖嗯了一声，视线越过她看着后面车里的余生。
余生坐在驾驶位，车窗上贴着反光膜，他坐在里面可以清楚的看见顾小暖的脸，外面的她应该看不见才对。
可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能看见一样。
两人隔着玻璃，互相看着彼此。
“小暖？”
温婉轻轻唤了一声，顾小暖收回眼神，看了她一眼。
“你等我一下。”
这话是对着温婉说的，温婉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直接走到了车旁边，微微有些紧张，不太确定她要做什么。
顾小暖轻轻敲了敲驾驶室的玻璃，坐在里面的余生，方向盘上的手握的有些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不该是同一个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只是一个和暖暖很像、很像、很像的人罢了。
他轻轻按了一下车窗按键，车窗缓缓落了下来。
顾小暖的那张脸，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余生的视线根本就移不开。
他想张口唤一下，却不敢，也不能。
“你……”
他想开口说什么，顾小暖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小暖！”
温婉急的喊了一声，“外面好冷哦，我想早点回去!”
顾小暖开口，声音冰冷不带有任何表情，“谢谢你送她回来，再见。”
说完，她转身走向了温婉，和她一同走进了小区大门。
坐在车里的余生，连句再见都没能说出口，他抿着唇角，有些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明明上一次，他还能如常面对。
“小暖，你说了什么？”
温婉跟着她走进单元楼，顾小暖看她，“我谢谢他送你回来。”
“只有这样吗？”
“不然呢？”
顾小暖扬眉，“我还需要说什么？”
温婉笑着说了一句没什么，但总觉得自己经理的表情不太对劲。
算了，一句谢谢而已，正常人也会这么说的。
到了楼层，温婉说了一声晚安回到了房间，顾小暖打开了陆一沉的房门，走了进去。
她走到客厅的窗边，这边能看见小区大门的方向，那辆奥迪还停在外面。
血眸看着奥迪，看着坐在驾驶室内的余生。
顾小暖微微皱眉，她有了些许记忆，她应该是认识他的。
但这段记忆，在一句谢谢和再见之后，也终将被抹去。
她不会记得，也不想记得。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