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四壁铺满了华贵的锦布,连地上也铺得厚厚一层毛毯,好像是生怕谁磕了摔了一般。
中央足有三尺的高暖炉烧得火热,隐约还能透过炉壁瞧见旺盛的火焰正燃着松香炭,香味不会浓厚熏人,淡雅适中。
一道清隽的身影正于书案前提笔,衣袖间露出一截过分苍白的手腕顺着笔画而动,字锋如游龙,苍劲有力。
狂风吹开窗户,冷气肆虐一室,烛光下乍然多了一个影子。
温瑜似有所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色更显苍白,从一旁的檀木架子上拿过白布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
“那丫头说了什么?”
……
几天后。
苏沐的病已然大好,她直接被芍药安排到了温瑜的书房。
不过见到对方的时间很少,多数都是打扫书房和院内的落雪。
对方每天寅时上朝,辰时归府。
据说是皇帝怜惜其病弱,特意下旨,只需其参加早朝。
大多数时间温瑜都在正院主室歇息,自有贴身小厮元宝照顾,而她所在的书房是侧室,仅仅有一墙之隔。
每天的任务并不重,甚至可以说很清闲,苏沐早晚各花一个时辰便能做完。
虽然未有言语接触,但她经常能看到元宝带跟在大夫身后忙上忙下地煎药。
戌时,天色已暗,温瑜常于书房练字,不喜身边有人,故总独处一室。
元宝守在门口,她则是在院中扫雪,防止积雪地滑,因此常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苏沐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或许是因为温瑜的长相,又或许是惊艳于他的才华,她总是忍不住去注意,甚至是下意识担忧他的身体。
温瑜并未成婚,无妻妾,故此丞相府内的人员并不多,财宝,元宝,采桃,芍药,苏沐堪堪五人而已。
财宝和元宝负责温瑜的生活起居。
芍药负责饮食,采桃负责采购。
苏沐算是特例,只需要打扫正院的卫生。
除了主院和偏房,多数房屋都是空着的,基本也不会有人过去。
财宝和元宝一开始看苏沐并不是很顺眼,相处了半个月,她已然熟悉了两人的脾性,不过是嘴硬心软的性子罢了。
最有心机的便是采桃了,要知道温瑜一般不会让人丫鬟靠近正院,偏偏苏沐空降而来,采桃自然是看不过眼,心生嫉妒,故而引导财宝和元宝厌恶她。
这也为什么一开始他们看苏沐不顺眼的原因。
采桃这丫鬟空有野心,斤斤计较又小家子气,自视甚高,总喜欢搞小聪明。
苏沐见招拆招了好几次,也习惯了,就当算是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几分乐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暮冬已然接近末尾。
这日辰时,苏沐刚将院内的积雪清理完,精致的小脸晕染了一丝润红,额间出了些薄汗,她下意识用衣袖擦了擦,随即坐在了石墩上,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
“呼,累死了!”
已经在丞相府呆了半个月有余,已然没有关于男女主的消息。
难度这么高,她一个路人甲怎么撮合cp嘛,何况还要阻止南元灭国。
根据苏沐了解南元国实力强盛,四方朝拜,根本没可能灭国呀。
除非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动。
比如皇位更替。
历史上因为皇位发生的动乱还少吗?
南元国,共有四位皇子。
大皇子早夭不算,二皇子天生坡脚,已然失去了继承权。
三皇子安璟为皇贵妃之子,当年原也是备受宠爱,不过据说母家当年犯了什么大事满门被灭,皇贵妃更是因此畏罪自杀,自此以后被皇帝安拓厌弃。
四皇子安文当今皇后所出,母家势力强盛,背靠左相曾武,文武双全,才华出众,是最有望继承大统的。
五皇子安梁小透明一个,母妃为宫女,出身低微,性格懦弱,情况比三皇子稍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都是苏沐探听到的消息,毕竟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她对四皇子安文的感官并不是很好,莫名就很厌恶,或许是天生就不太对盘吧。
加之安文总是时不时派人来拜访温瑜,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十次里温瑜九次都以身体有疾为由拒绝,偏偏有一回采桃出门采购,而她就给撞上了。
苏沐不得不接待了四皇子安文的小厮,对方很是傲气,言语间满是对温瑜傲慢,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仗着有皇子给他撑腰,连温瑜这个右相都不放在眼里。
这才是她最反感的地方,以小见大,单从仆从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个四皇子安文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沐虽然和温瑜不熟,但对方于她有救命之恩,岂能容一个皇子的小厮侮辱,她就是气不过,但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这里不是现代,规矩森严的古代人最重视尊卑,一句不恰当的话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甚至是连累到温瑜。
一言一行皆得斟酌斟酌,方能出口。
四皇子绝对不可能是男主,他要是男主,这一次小世界的任务苏沐就直接放弃,自己就是看不顺眼,任务失败而已,受惩罚就受惩罚,她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根据苏沐看小说的经验男主定然不是三皇子就是五皇子,扮猪吃老虎的剧情她可太熟悉了。
至于女主尚未有思绪,启安城里并未出现奇女子,或者轰动一时的新鲜事,苏沐估摸着可能是女主并未出现。
真是伤脑筋呀!
“唉~。”
一道犹如泉水般悦耳的声音从耳畔划过。
“何事唉声叹气,不若说来予我听。”
苏沐蓦然惊醒,温瑜不知何时来到了一旁,走路悄无声息,她竟没有半分察觉,连忙起身,不太熟练地行了一个礼。
“公子,你回来了,院里凉,不若先回屋内,当心着凉。”
“别转移话题,先说说何故垂头叹息。”
温瑜眯了眯眼,似是抓住了她的破绽,狡黠之色一闪而逝,嘴边似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