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柳芸香和赵秀的共同努力下,给龚老太太的两只枕头都缝好了。
柳芸香还特地绣上了精致的福禄寿花纹,老人家见了一定喜欢。
顾笙把特地去回春堂抓来的安神助眠的药材都装好,又自己靠上去感受了一下,才笑道:“躺着不软不硬,还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儿,我闻着都想要一个了,龚老太太肯定会喜欢的。”
柳芸香笑道:“笙笙你喜欢,回头我再给你也做个就是了,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我们明儿上午就做给龚太太的吧,她还不到用福禄寿花纹的年纪,我给她绣缠枝莲的吧。”
顾笙点头,“好啊,娘手巧,肯定绣什么花纹都好看。阿秀手也巧,针线在你手里不知道多听话,我这双笨手什么时候能有你一半儿的巧,我都做梦也要笑醒了。”
赵秀笑起来,“四嫂的手还要怎样巧。我就缝个衣裳绣个花儿,只是小巧而已,你的手却能治病能救人,可是大巧,我可当不起你这样夸。”
说得顾笙直笑,“阿秀你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正说着,赵晟回来了,裴诀也一起的。
柳芸香忙问裴诀,“阿诀,听说你收到了家书,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裴诀笑容僵了一下,才道:“多谢伯母关心,没什么事儿,就我父亲写信来骂了我一顿,说以后要断了公中给我每年那五百两银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柳芸香也早大概知道一些裴诀家的事儿了,只知道得不够详尽。
皱眉道:“无缘无故的,你父亲为什么写信来骂你,还要断了你的银子。你都已经够委屈了,他怎么还这样,有他这样当爹的吗!”
裴诀笑得吊儿郎当的,“没事儿伯母,我早就习惯了,也无所谓他断不断我的银子。反正我银子多的是,多五百两少五百两根本只是个数字,理他呢。”
事实当然不止如此。
事实是裴诀的父亲不但要断他宫中的银子,还再次放了话,让他这辈子都不许再回京城去,‘给本王就死在外面,死得越远越好!’因为秦继礼经过这些日子的养伤和赶路,终于抵达了京城,见到了裴诀的祖母。
他祖母倒还拎得清,毕竟侄孙再亲,也没有亲孙子亲,何况裴诀早打发人回去送过信,说明过事由了,他祖母便只是让秦继礼养着,再无他话。
反倒是裴诀的父亲震怒,说裴诀当初扎瞎亲弟弟的眼睛还敢狡辩是失手,如今又弄废表哥的手,总不能再是失手了吧?
尤其这表哥还陪了他这么些年,就算再不好了,也该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果然恶毒到了骨子里,这辈子都改不好了’。
亏得裴诀这些年早对他那所谓的父亲不抱任何希望了,不然光看到信,都得气死过去。
偏心自己亲生的心肝儿就算了,连个外四路的表侄都这般偏心,他也配当父亲?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裴诀识破了他那恶毒老婆的奸计,打乱了她的计划,他急着替老婆遮掩,急着安抚、讨好老婆而已!
柳芸香是真的心疼裴诀,还待再说,“这种事都能习惯,可见这些年阿诀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真是……”
让赵晟打断了,“好了娘,您就别说了,阿诀心里有数的,也无所谓别人怎么想了,反正我们知道阿诀的好,有我们对他好就够了。晚上我们吃什么?总觉得这几天嘴里没味儿,晚上做个酸菜鱼吃吧?”
顾笙也冲柳芸香使眼色,让她被再往裴诀伤口上撒盐了。
跟着笑道:“我也想酸菜鱼吃了,那晚上就吃酸菜鱼吧。阿诀哥,你想吃什么,要不吃火锅吧?不是说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么?”
裴诀笑起来,“这说法倒是新鲜,不过麻辣火锅的确挺好吃的,那就吃火锅吧。”
大家说笑着定了晚上的菜色,赵晟又说了明儿要去赴卞教谕设的宴,“教谕大人说此番大家都辛苦了,所以明儿特地设宴犒劳此番榜上有名的学生和夫子们。等明儿饱餐一顿后,后日就得开始全力以赴,备战府试了。”
顾笙听得莞尔,想不到现在也有誓师大会?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火锅,天已黑透了。
裴诀便也告别大家,回了家去。
顾笙这才低声问赵晟,“阿诀哥刚才虽一直在笑在闹,但我感觉得到他不高兴,他那狗屁父亲到底还骂他什么了?”
赵晟咳了一下,“虽然不怎么文雅,但的确还是笙笙你这样说更解气,所以我也不打算文雅了。他那狗屁父亲让他死在外面,死得越远越好,就因为上次他废了那个姓秦的一条手臂之事,就骂阿诀一辈子都改不了的恶毒……真的,阿诀上辈子也不知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这辈子才会摊上这么个狗屁父亲!”
顾笙听得直冷笑,“到底谁一辈子都改不了的恶毒?姓秦的不会也是那玩意儿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吧,才会这样护着。也就是阿诀哥善良,换了我,弑父的心都有了!”
赵晟失笑,“阿诀听笙笙你居然夸他‘善良’,肯定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行了,你也别气了,阿诀说他很快就能好,毕竟从不抱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我这些日子也会尽量多开解他的。”
顾笙吐了一口气,“也只能这么着了,总不能真让阿诀哥为那些个不值得的玩意儿脏手吧?回头我们都再对他好些吧。”
赵晟不想她再生气,岔开了话题,“你们今儿都怎么过的,一直缝枕头呢?”
顾笙道:“快交午时了才开始缝的,上午刚出布庄,就遇上了一个病人,帮着急救了一下,又送去了医馆,结果你才怎么着?病人居然是李天青的父亲。”
“你之前的听说也都是真的,他父亲双腿都没知觉,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一看日子就不好过。难怪他之前总是跟李天保混在一起,也是因为寄人篱下,没办法吧?”
赵晟听得感叹,“这么说来,他可真是不容易,希望他府试院试都能取得好成绩吧。”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把该交流的都交流得差不多,眼见时辰不早了,才梳洗一番,吹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