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笙起床吃过早饭,便急匆匆赶去了贡院。
还当自己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到了一看,贡院外的空地已是人满为患、车满为患,时不时还有人和车赶到。
不由微微蹙眉,居然这么多人,那赵晟的压力岂不是无形也要增大许多?
顾笙四下看了一圈,终于看到裴诀的“豪车”到了,忙迎了上去,“赵晟、阿诀哥,你们来了。”
好在赵晟明显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笙笙,你来多久了?早知道我们也来早点儿了,你冷不冷?”
很想伸手去摸一摸顾笙的手,碍于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放弃了。
顾笙已笑道:“我也刚到,吃过早饭我就一路走过来,现在浑身都暖乎乎的,一点儿不冷哈。你早饭吃的什么?娘和阿秀给你纳的‘马到功成’的鞋垫垫上了吧?”
赵晟道:“吃的包子和鸡蛋,鞋垫也垫上了,平安符也带着的,笙笙你放心吧。”
顾笙笑着点头,“那就好。我没想到今儿这么多人,比起往年,你瞧着是多还是少呢?”
裴诀跟着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县学有这么多人吗?就算有这么多人,这次也不是人人都要考呀。”
赵晟四下看了一圈,才道:“除了县学,其他私塾也不是就没有下场的人了,据廖夫子说来,今年的人跟往年的人倒是差不多,一百多不到二百,这会儿瞧着人多,应该是因为来送考的家属多罢了。不过不管人多还是人少,我都一样考就是。”
顾笙笑道:“对,你平常心对待就是了……”
话没说完,忽见赵晟面上沉着淡定,衣袖下的手却是青筋迸起,知道他心里肯定还是紧张的。
遂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来,压低声音,“反正我都替你找好人了,不管怎么着,结果都不会差的,你就放开了考就是。”
这话说得不止赵晟惊讶,裴诀也霎时满脸的惊讶,忙压低声音:“嫂子你找的谁?你这么有本事呢?我本来也想过找人的,但怕你们知道了不允许,觉得我是在侮辱阿晟,幸好你做了!嫂子,你到底找的谁呢?”
顾笙越发神秘,“行吧,告诉你们也没事儿。我找的其实是……观音菩萨。”
什么?
赵晟与裴诀都是一脸的呆滞。
随即都忍不住爆笑了,裴诀一边笑一边道:“嫂子,你真是吓我一跳,结果就这?我之前只知道你能干、医术好,今儿才知道,你原来这么幽默这么好玩儿!”
赵晟也是笑不可抑,“笙笙,你怎么这么好笑,这么可爱?我刚才真以为你为了我,去干那些违背你本心的事了,没想到……”
顾笙等他笑完了,才道:“那你现在还紧张吗?”
赵晟这才恍然大悟,敢情笙笙是瞧出了他在紧张,才故意逗他笑,好让他放松心情的。
说实话,他刚才还真有点儿紧张,毕竟是第一次真正上考场,之前还能勉强压制住,这会儿都到贡院门口了,便有些压制不住了。
但经过顾笙这么一逗趣,他发现自己的紧张的确都不翼而飞了。
因笑道:“我已经好多了,笙笙,谢谢你。”
他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能得笙笙这么贴心、这么善解人意的娘子?关键只对他一个人这么贴心,真是夫复何求!
很快,贡院门口有差役开始喊叫了:“排队验身入场了,排队验身入场了——”
顾笙与裴诀便忙又叮嘱了赵晟几句,再把考篮递给他,目送他排队去了。
一直到赵晟的背影离贡院大门越来越近,直至终于走到差役面前,然后搜过身,确认过他的姓名籍贯,再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贡院的门里。
顾笙才吐了一口气,与裴诀道:“阿诀哥,多谢你这些天的劳心劳力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回去休息了,后日下午你也不用来,我来接赵晟就是了。”
裴诀忙道:“我怎么不来,我肯定要来啊,我可是早就想好了,要亲眼见证一个小三元是怎么一步步诞生的。到时候我早点儿去客栈接了嫂子,一起过来接阿诀吧……嫂子就别跟我客气了,就这么定了。”
不待顾笙再说,又道:“嫂子现在要去哪里?回客栈吗,我送你吧?”
顾笙见他一脸的坚决,知道后日不让他来肯定是不行了。
便也不再多说,只笑道:“我去龚大人家给龚老太太治病,这点儿距离我走过去就是,阿诀哥别管我了,先回去吧。”
裴诀想着县衙的确不远,也就不再多说,与顾笙作别,先上车走了。
顾笙这才又看了一眼贡院的大门,见后面的队伍已是越来越短,估摸着很快就要正式开考了,遂在心里再次祈祷了一回,也离开了。
如此等顾笙见到龚老太太,已是巳正了。
龚老太太见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先就笑道:“丫头,你是在担心你相公呢?没事儿,他是有真才实学的,肯定没问题。”
顾笙笑容勉强,“那就承老太太吉言了。我其实也知道他应该没问题,我安心等着接他就是,但心里就是忍不住担心,觉得欠欠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龚老太太呵呵笑道:“我现在孙子都赶考了,我还能不明白你的心情?一开始都这样,等将来你相公考举人、考进士时,你肯定就习惯了。你看我,今儿我两个孙子也县试,不就仍该吃吃,该睡睡呢?”
顾笙苦笑,“谁能跟您老人家似的从容呢,尤其我还差您差了几十年的阅历。”
龚老太太笑道:“我这从容也是慢慢儿练出来的。别说你了,我儿子和大孙子都考过这么多次了,你们太太当娘的今儿不仍心神不宁,什么事儿也做不成呢?希望这次我二孙子三孙子都能考中吧,也省得他们自己来回奔波不算,还累得他们大哥也跟着来回奔波。”
“我大孙子也是打小儿书就念得好,人也长得好,跟你相公一定说得来。回头有机会了,定要安排他们见个面,交个朋友才是。”
悠悠缓缓的说了好一会儿,见顾笙放松了好些,才又笑道:“现在怎么样,还能施针不?要是不能,就明儿再来也是一样的。”
顾笙从来不把情绪带进工作里,何况让龚老太太这么一宽慰,的确好多了。
忙笑道:“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我现在心定多了,也能施针了,这就给老太太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