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先不递了,等几日再说。”青衣男子转身离开,轻轻说出这句话。
书童又追问道:“那太学那边了?”
“太学那边也先缓缓。”
“好勒,那咱们先找个住处。”书童应了一声,忙不迭收起手中的拜帖,急忙背着书箧跟了上去,跟在青衣男子身后叨叨,“不过公子您可得悠着点来,咱们的银子不多了。要是再等下去,咱俩都得睡大街上,喝西北风!”
……
豫王府里。
豫王坐在大厅正中间的位置,左右手两边都是来找他讨说法的。
原本,他以为一个季伯礼就已经够难应付的了,谁知后来这些硬茬子一个接一个的来。
到最后,他这个主人家不像是在自己家里,反倒像在被人批斗,简直如坐针毡!
“豫王,我希望你好自为之!我季伯礼就这么一个孙女,谁敢欺负她,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定不放过那人。”季伯礼把豫王一阵痛骂,然后撂下这句话。
这要是只有季柏礼一个人,豫王也不是吃素的。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威胁,额头上青筋暴起,正要说什么,那边的康宁公主重重咳嗽一声。
“王弟,本宫知道你向来护短。可话又说回来了,我家孙媳妇是去找姓王的理论的,关朝阳什么事?你倒好,不但不管着自家晚辈,还把偷东西的人给放了,说什么满身铜臭味。难道王弟忘了,当年你可是恨不得连铸钱的差事都包揽在身上?”康宁公主似笑非笑,“如今年最大的,反倒笑起小辈钻进钱眼子里,我家清清可不是那种人。”
“皇姐,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豫王可以不在乎其余人,但康宁公主的话却不容忽视,他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心里何曾这般想过?”
他话音刚落下,那边张重山的声音便响起,“随口说了一句?殿下难道是这种不知轻重之人?是不是随口说的话,明日由御史们呈到陛下面前分说就知道了。”
豫王面色一紧,急忙放软了声音,“张大人,何至于此?沈氏是皇姐的孙媳,这也是皇亲国戚。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过平日里吵吵嘴罢了,何至于把家事闹到御前去?”
聂轻眉喝了口茶,微微一笑,“豫王殿下此言差矣,皇家之事无小事。我大齐多少将士镇守边疆,若是这皇家内还不和睦,如何对得起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护卫这大好山河?”
无论豫王说什么,这些人都有一堆话等着他。
最后,豫王发现最省事的办法还是低头认错,只是让他对一个看不起的小辈认错,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皇姐,我现在就让人从库房里挑一批东西,送给沈氏作为补偿,这总行了吧?”豫王挣扎道。
康宁公主也不打算把豫王逼得太紧,她这个王弟自视甚高,要是把他逼急了,可不一定做出什么。能让他表个态,以自己的名义送东西赔罪,这已经达到康宁公主这回来的目的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也就不打扰了。”康宁公主赞赏地看了聂轻眉一眼,“说得对,皇家之事无小事。王弟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免得惹祸上身。”
康宁公主都这么说了,其余人自然也就不再继续深究,纷纷站了起来,和康宁公主一起往外走。
康宁公主和季伯礼并肩而行,张重山和聂轻眉就跟在身后。
等出了豫王府大门,康宁公主挥手招来聂轻眉,“聂家丫头是吧,当真有乃父之风。你若是个男子,只怕这昭武将军之职轮不到你大哥。”
聂冠林能到今日这个品阶,除了自身能力不错,更多的是朝廷看在聂老将军一辈子南征北战的份上,给了聂冠林许多立功的便利。
要说这兄妹二人的能力,其实聂轻眉要远超聂冠林。
所以,聂轻眉一介女子才能在军营有那么重的威望。
聂轻眉被康宁公主如此夸奖,面上仍然没露出欣喜之色,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多谢长公主夸奖,轻眉愧不敢当。”
“季大人,你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儿媳啊。”康宁公主微微一笑,转向季伯礼感叹道,“你的眼光还真是一贯的好。”
豫王对康宁公主和季伯礼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没了聂老将军的聂家还是难以直面的。
聂轻眉只是与季文彬有了婚约,还没有正式嫁进季家,成为季家儿媳妇。在听说沈清的时候,就能毫不犹豫地赶过来,可见聂轻眉一来有勇,并不畏惧豫王这等强权,二来重情重义,能够为了未来的继女不惜得罪强权。
这样的好儿媳,京城里恐怕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多谢公主夸奖,老夫的眼光自然极好的。否则,也不会把孙女嫁给你家含章。”季伯礼的笑容里带了一丝嘚瑟。
这话既夸了自己,也把康宁公主夸了一遍。
康宁公主颇有些哭笑不得,“季大人这么多年了,还是和从前一样。”
不管怎么说,几人“讨伐”豫王之行,也算是大获全胜。
相比豫王府外几人谈笑风生,豫王这边则郁闷得多。
他话都放出去了,管家自然只得进库房挑东西,挑完了东西,便拿着单子来给豫王汇报。
“就这几样?不够,把库房里那个去年南海进贡的火珊瑚头面加进去。”豫王皱了皱眉头说道。
管家急道:“殿下,那火山珊瑚头面,三姑娘想要的许久您都没给。再说了,您之前不是和县主说,等朝阳郡主过门,就把这副头面送给她做聘礼?”
“朝阳的聘礼没了这套首饰,自然有更好的。”豫王烦躁地说道,“倒是你,你以为镇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沈氏又不是眼皮子浅的,你刚才挑的那几样东西糊弄一般的妇人还成,想要糊弄沈氏,就不怕弄巧成拙?”
管家愣了一下,他确实存了这心思。但也都是因为安乐县主经常回娘家,和豫王提起沈清是如何眼皮子浅,贪慕富贵的。所以才导致他对沈清的印象,只是一个抓住了顾含章这根高枝拼命往上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