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姑娘从外头走进来。
她目光落在沈清身上,惊讶地问道:“是你?”
沈清也认得眼前的姑娘,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今年宫宴上见过的朝阳郡主。
这朝阳郡主是特地跟着安阳公主从外地来京城,就是为了和齐铭成亲的。
沈清本来以为两人婚期在即,没想到过了好几个月,直到现在,两人还是没有成亲。
只不过,好在沈清一直很忙,无暇参加各种宴会。这朝阳郡主上回出言不逊,也许是被安阳公主训斥了一番,也没有主动上门来找她的麻烦。
但不主动上门不代表朝阳郡主与沈清之间,就一点冲突也没有了。
“朝阳郡主,好久不见。”沈清也不是个怕事的。
别说朝阳郡主,就是她祖母安阳公主在这里,沈清也不带怕的。今天没理的是王老大人,又不是她。
她要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也就罢了,说不定还真任他们拿身份压人。
可她身后又不是没人撑腰,该心虚的从来都不是她!
朝阳郡主看见沈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沈清,我早就听闻你和老师不和。我都没想着要去找你的麻烦,你倒好居然欺负老师欺负到我面前来了。今日我若不和你把账好好算算,我就不是朝阳!”
沈清被朝阳郡主的言论逗笑,勾了勾唇角,看向一旁的京兆尹。
“孙大人,您也听到了吧?朝阳郡主说要同我算账,那您还不快把这前因后果,与郡主说一说?”
京兆尹孙大人哪里清楚他们三人之间的过节。
他今日带着沈清过来,本以为就是王老大人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私自到天机阁盗窃。一般而言,他们京城衙门处理这种事,只需要把证据拿出来,两边的主事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都会选择惩罚犯事的人,双方各给台阶下,和解了就是。
没想到,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都已经一言不发,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了,谁知道两人争吵起来,还是能把他牵扯进来。
“孙大人,你也好好说说,究竟怎么回事。”朝阳郡主冷哼一声,“这是要真的和我老师有关就罢了,要是和我老师没有关系,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这……”孙大人左右为难,脑门上开始冒冷汗,拿袖子不停地擦。
沈清放缓语气,“孙大人,您就只管实话实说就是。您是京城的父母官,由陛下直管,难道还怕了他人的威胁不成?您放心,只要您今日说的是实话,这里就没有人敢动您。”
得到沈清的保证,孙大人长出口气,终于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不可能,那杨为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真的去天机阁偷图纸?”王老大人一听,想也不想立刻否认。
他的确存了让工部几人想办法搞到图纸的心思,但他没想到,真的有人会明目张胆地去偷。
也不知道杨为是怎么想的,这偷成了也就罢了,没偷成居然还要连累他的名声!
孙大人一听王老大人否认,心中也生出几分怒火,“王老大人,杨为到天机阁偷窃,那是人赃俱获。您想也不想就一口否认,这是在质疑本官的能力?”
王老大人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声望高,并没有实权。
京兆尹却不一样,品阶虽然不怎么高,可这京城里大小事物哪桩哪件不是他在管?
眼看孙大人发火,王老大人顿时不敢再言语。
朝阳郡主一番话听下来,没想到还真的是王老大人手下的人出了问题,也不复刚才的气焰,“原来是这样,那杨为什么的不过是刚进百宝阁的。我老师德高望重,怎么可能指使他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而且,老师若是真的想要仿天机阁的东西,又何必特地开设百宝堂?想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急功近利才犯了错。”
王老大人听了朝阳郡主这番话,真是长出口气。
其实,他也只能算在朝阳郡主启蒙时,教过她几日。
朝阳郡主现在估计连明算科学什么都不知道,归根结底,两人哪里称得上师徒?
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沈清行事太高调,处处给自己树敌。
所以,朝阳郡主才会连亲戚的情分都不顾,连话都不问清楚,就一心帮着自己。
“是啊,世子夫人,这是杨为自己犯的错。他不过才进百宝堂几日,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王老大人冷静下来,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既然如你所说,工部已经做出惩罚。你还到我这里兴师问罪,难道说你觉得这事是我指使他去做的?”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王老大人得知杨为偷图纸被人逮住,自己惊讶到说话都漏了馅,有朝阳郡主替他撑腰,居然选择性失忆,把刚才失口说出的话忘记了。
沈清用看透一切的目光望着王老大人,“杨为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确实没有偷到我天机阁的钢笔图纸,但你们百宝堂靠仿我们的自来水毛笔挣了不少钱吧?”
她说着,又看着一旁的朝阳郡主,“朝阳,你刚才不是说,要把账和我好好算一算吗?正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多出来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王老大人恐怕是还不起了,不如就由你这个做学生的替他来还?”
“沈清,你……”朝阳郡主一下子变了脸色。
沈清来之前,她就跟着王老大人参观百宝堂。
百宝堂里的不少东西,她都在南北商行看见过。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她和沈清没有过节,那肯定毫不犹豫认定百宝堂靠仿天机阁起家。因此,她当然也知道,要是替王老大人还银子,那是一笔多大的数目。
沈清眼见朝阳郡主说不出话来,正准备把矛头重新引向王老大人,便见外头忽然来了一大群人。
人群中间,一个气质不凡的老者被人簇拥着,笑呵呵地走过来,“都说含章这媳妇儿生得口齿伶俐,最是得理不饶人,今日本王总算见识了。沈氏,这朝阳算起来也要喊你一声表嫂。怎么?你身家丰厚,连我们朝阳手上这点私房钱都要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