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让人把马车牵来南北杂货的后门。
等到白霖力气恢复得差不多,几人就一起上了马车。
到了西屏镇时,已经是晌午了。
马车停在翟家大门前,沈清第一个下了马车,翟家看门的下人对沈清印象很深,见她直勾勾朝翟府大门走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您……您不是?”
上次见到沈清,她还是个穿着棉布的乡下丫头,被张秀娟当成来打秋风的亲戚。
后来倒是再也没来过翟府,可惜凭证谁没有听说,南北杂货的东家是张秀娟的外甥女。
只不过两家人闹得很僵,张秀娟想卖了外甥女换前程,一时结下了仇。
然后就是沈清这往上爬的速度越来越快,跟芝麻开花似的,一节比一节高。
先是当上了金泽书院的先生名声大噪,然后又和国公府的世子定了婚约,还把南北杂货都开到京城去了。
现在提起沈清,谁不竖个大拇指?
也很少会有人想起,沈清和张秀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因此,翟家下人在大门前看到沈清,才惊讶得掉了下巴。
沈清当然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她来这里是办正事来的,不是和他们闲聊来的。
她语速极快地说道:
“我是,张秀娟和翟敬源夫妻俩在不在里头?”
下人看了一眼沈清后头下马车的张秀娥,寻思着这两位如今都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主,连忙恭敬地点点头。
“实在没想到,您二位今天来,老爷和夫人没出门,就在府中呢。二位有什么急事,小的进门通报一声!”
他们是翟家的下人,口头上说得恭敬,可沈清和张秀娥毕竟是结了仇的亲戚,不敢轻易放进门去,只能这么说。
“在里头就好,我们自己进去,用不着你们通报!”
沈清怒火中烧,哪还有心思等他们出来,领着大张秀娥大步往前走。
翟家的家丁还想拦,江文江武胳膊一横,直接把两个身材健硕的家丁推开了。
一群下人惊恐地看着两人,倒是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了。
白霖默默下了马车,两人进了翟府,他才跟在她们身后,跨进翟府大门。
门房的下人看见他愣了一下,一把拉住他,低声问道:“白霖,你啥时候出来的?你不是被夫人院子里的刘嬷嬷关在……”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沈清和张秀娥的背影,顿时愣了一下。
“难不成,这两位是你请来的?”
白霖没有说话,默认了门房的话。
门房叹了口气,没再为难白霖,见没有更多人注意到他,也就催促道:“罢了,你快回柴房待着吧,今日我就当没看见你。这要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恐怕你也要跟着遭殃!”
白霖笑了笑,没有按照门房的话,而是加快脚步跟上沈清。
他既然敢去金泽镇求助,就已经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
少爷对他恩重如山,他要是连这点都怕,岂不是这些年少爷对他的好?
……
沈清等人进了翟家,翟府的下人也没闲着。
当即有人小跑着超过他们,到翟府主院通风报信去了。
这段时间,翟敬源一改从前的作风,没事就待在主院里。
翟灵儿总算不闹了,可夫妻二人也没有闲着。
在镇上乱传消息的人找不着,虽有疑心是洪家人做的,可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来。
本来想着,有了张重山这层关系,翟灵儿的婚事也就不用愁了。
谁知道,之前还有个选择的余地呢,现在竟是非要嫁洪家不可了。
今日清早,翟敬源亲自跑了一趟洪家,名义上找洪老爷闲聊,其实就是旁敲侧击,打听洪家的想法。
结果连茶都没喝一杯,就受了一肚子气回来了。
张秀娟听了后,也是怒火中烧。
“洪家的意思这就是晾着咱们灵儿了,大不了这门亲事就算了,灵儿又不是除了洪俊奇,旁的人都不能嫁!”
“现在灵儿还真的除了洪俊奇,哪家都嫁不了!”翟敬源没好气,“当然,你要是愿意灵儿嫁个庄稼汉,那我也没话说!”
这事终究还是因为张重山不答应带翟灵儿去京城。
张秀娟一时理亏,也不敢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外头一个下人飞奔进来,也顾不得两人的脸色了,大声说道:
“老爷,夫人,外头表姑娘带人闯进来了!”
两人成亲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亲戚得叫表姑娘,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秀娟愣了片刻,才知道下人说的是沈清,也顾不得生气,眉头一皱。
“好端端的,她怎么来了?”
下人哪里知道,说道:“不但表姑娘来了,张夫人也跟着来了!”
就连张秀娥也一起来了,张秀娟更是摸不着头脑,之前张重山在的时候,翟灵儿殷勤地请他们来翟府,他们都不肯来。
现在张重山回了京城,两人反倒来了,难不成是听说了翟灵儿的事,特地来看笑话的?
张秀娟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沈清拉着张秀娥走到门口,听到的正是这句话。
她当即冷笑道:“要不是为了表哥,你当什么人都愿意来这被火烧过的地方?”
翟府之前着过一把火,是张秀娟被施家报复,施家的人偷偷放火烧的。
现如今的翟府,是在原来的废墟上重新起的,由于修房子的时候,翟家的情况不太好,终究还是比不上当年。
木料石料之类的东西省不下来,什么桌椅板凳,屏风摆件,都比从前逊色不少,更别提如今比他们强上不少的沈清了。
就算夫妻二人没有亲眼看过,但根据翟灵儿前段时间的描述,也知道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翟敬源的脸色不好看,自己家里头被人一把火烧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张秀娟爱慕虚荣,沈清的讽刺毫不掩饰,她当即就要发飙。
沈清没给他们发脾气的机会,紧接着就反问,“翟老爷,你年纪虽然不小,但也称不上年老体迈吧?翟家的生意不归你管,挣了的银子你半分钱都不花?”
“还有翟夫人,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担心翟灵儿的婚事,难道不知道你儿子就快要没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