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紫怡出声,直接奠定了这场谈话的基调。
都是见识过场面的人,谁又不懂姚紫怡的意思?
这里头除了姚紫怡,也不是没有暗暗喜欢顾含章的人,很快就有几个姑娘亲亲热热地围住沈清。
“沈姑娘生得这般好看,难怪就连世子也动了心。”
“京城里美人如云,世子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却为了沈姑娘动了凡心。”
“是呀,沈姑娘能不能告诉咱们,你是怎么诱得世子那样的人都跌下凡尘的?大家可都好奇得紧呢,同我们说一说呀!”
除了这些面上亲热,却用奚落的语气询问的,还有些则明明白白地酸。
“呵,瞧着也就那样,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嘛。”
谢琼如留下的小丫鬟都听出他们的恶意了,气得小脸通红。
“我家世子与沈姑娘名正言顺,还请各位慎言!”
沈清这个正主坐在这里,这些人都不怕,这些人自恃身份,又怎么会怕一个小丫鬟的警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丫鬟的声音落下,一个嚣张的公子哥儿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挑衅地看着沈清。
“喂,我看你身段不错,想来怕是舞姿也不错吧!来都来了,不如给我们跳支舞,让我们也见识见识,顾含章是怎么被你勾了魂儿的!”
说罢,还丢了什么东西在地上,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块黄澄澄的金子。
这也太侮辱人了!
周围为之一寂,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可今天不一样,他们对付的是勾引顾含章的狐狸精。
“你们想看我跳舞?”
沈清有些惊讶地环视周围一圈,顺便一把拉住身边的小丫鬟。
没办法她要是不拉人,这丫头怕是要冲出去和这些人拼命了。
实话说,她并不擅长跳舞,唯一会的舞也只有交际场合上跳的那种双人舞,就这还是上辈子为了参加酒会,临时抱佛脚学的,跳得实在差强人意。
且不说她到底跳不跳,就算要跳,那也得拉着顾含章一起跳,看着才不会那么怪异。
可她要真拉着顾含章一起跳,只怕会把这群“小封建”吓坏。
她敢跳,他们可不一定敢看她和顾含章握手搂腰,紧紧贴在一起耳鬓厮磨。
要比谁有见识,沈清相当自信,到底谁是乡巴佬还不一定呢!
“……当然要看!你要跳了,这锭金子就归你了!”
那公子哥儿显然也没料到,都到这时候了,沈清非但一点都不怕,还有胆量反问自己。
别说一个乡下丫头了,就是京城里的世家姑娘遇上这种事,也都羞愤得夺门而出了。
沈清怎么还不走?!
沈清不走,旁边看热闹的更不嫌事大,朝角落里一个清秀的年轻女子喊道:
“徐盈,沈姑娘可是你未来表嫂,你们可是一家人,你怎么不帮帮你表嫂?”
“是啊,徐盈。你发句话,我们就不让你表嫂跳了。”
徐盈这个名字,沈清似乎在哪里听过。
转念一想,这徐盈不就是姚淑玉的女儿吗?
本来沈清到京城,怎么说也该见一面,互相认认亲。可双方长辈见面,姚淑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些有的没的,顾家就没让顾淑玉继续到国公府来。
沈清也不是脑子有问题,顾淑玉明摆着瞧不上她,她怎么可能上赶着。
这也就导致直到现在,两人还没见过面。
徐盈双唇抿成一条线。
徐家虽是靖安侯府,可顾淑玉嫁进靖安侯府没几年,侯府便渐渐开始走下坡路,这些年全靠国公府提携才勉强站住了脚跟。等到了她兄长,连能不能袭爵都不一定。
徐家烂泥扶不上墙,国公府扶持的力度也不比当年。
徐盈嫁人嫁得早,夫家虽也不错,可要比起京城最好的世家还差了一大截。
直到最近,她才好不容易被祝兰芝这些人接纳,要是这个时候替沈清出头,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
徐盈的反应惹来周围人冷冷的嗤笑,她一下子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头垂得更低了。
姚紫仪总算看够戏,在众人中央坐下。
“贺三说得对,沈姑娘,你也不必紧张。不过跳支舞罢了,还能白得一锭金子,这可比你起早贪黑做生意挣得多了吧?”
原来那个丢金子的公子哥姓贺。
姚紫仪管他叫贺三,应该是在家里行三。
贺三对羞辱沈清这事格外热情,看着姚紫仪的眼神也带着火热。
他冲沈清喊道:“还等什么?就连徐盈都不帮你,难道你在等世子来救你?我可听说,回纥使团进京,世子和鸿胪寺的大人可都在宫里呢!”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姚紫仪的狗腿子呢。
沈清无语地看了贺三一眼,她真想提着贺三的耳朵告诉他,什么叫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姚紫仪才不会因为他捧臭脚捧得好而多看他一眼,人家的目标从始至终可都是顾含章。
不过,沈清也不是吃素的,想从她手里抢人,哪有那么容易。
她余光从水榭开着的那扇窗向外,看了一眼灯火明亮的后花园。
一群熟悉的影子正大步朝这边走来。
“你们想看我跳舞,也不是不可以。”
沈清款款起身,都无需起舞,唇边的一抹微笑就足以摄人心魂。
这一刻,她不再是什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傲雪寒梅。
她褪去身上的寒意,如同勾魂夺魄的貌美修罗,把在场所有人的魂都勾走了。
“姐姐,这是仙女吧!”苏宝珠再也控制不住,双眼放光地拉着姐姐苏宝珍的手。
两姐妹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艳。
整个水榭的人的想法前所未有的统一,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美人吧?之前他们觉得沈清普通,不过是因为美人收敛了自己的光芒,生怕这光芒魅惑了他们这些眼瞎的凡人!
不是美人太普通,而是美人有好生之德,怕他们被相思之苦害了性命!
哪里是顾含章眼瞎,顾含章简直是慧眼识珠!
一群人都怔怔地盯着沈清,贺三更是一张脸通红,耳边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恍惚中,水榭的门好像吱呀响了一声。
然而,外界的动静贺三都不大注意得到了,只有沈清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贺三公子,还想看我跳舞吗?”
贺三小鸡啄米,“想!!!”
话音落下,一个巴掌响亮地拍在他后脑勺,他兄长的声音咬牙切齿。
“想看沈先生跳舞,我看你是想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