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酒?!”正坐在一张羊皮地图前研究地形的落罗未等听完禀报,猛地一拍毡摊一跃而起,心思缜密的他脸上满是震怒惊疑。
他的激烈表现让本来心不在焉的前来禀报的护卫浑身一个激灵呆立当场。
“从哪里来的酒?”坐在另一侧身经百战的花荆也听出不对味儿来。
“这,这个……”被两位小帅恶狠狠的盯着,坚强到没有直接晕过去的护卫结结巴巴的一时大脑短路,连个屁也没发出来。
“叶盠肯定以为狗骨不敢缘故违反军令,必有渠道能弄到酒,可他没想到,不仅他不知道,我们也不知情,所以这酒的来源……必定蹊跷!”落罗的脸sè变得难看起来。
“哼!我就知道,狗骨这个混蛋不可靠,依仗父辈的溺爱做到小帅的位置,实则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违抗军令,死罪难逃,来人……”花荆余愤难消的大吼道。
“慢着!”落罗不知想起了什么,脑袋一抬后眼里一丝震惊之sè闪过,“狗骨的脑子是缺根弦,但不是没有脑子,况且依他那sè厉内荏的熊样,绝不会明目张胆的在大营里撒野,恐怕他也不知道这酒的来历。”
“你,你的意思是……坏了!”花荆听完落罗的话后浑身冷不丁猛颤一下,赶紧起身两大步从图侧绕到落罗身前。
“走!我们去看看。塔乌罗!”落罗向旁边一个壮硕的亲卫头目模样的汉子下令,“亲卫营全副武装,出帐吹紧急集合号,将前营场地团团围住,所有人不许随意走动,有任何异常都要在第一时间内干净利索的扑杀消灭!”
“是!”随着这个叫“塔乌罗”的亲卫头目几声令下,刀甲摩擦挂碰的声音骤响,急促的脚步声响彻后营的几个帐篷。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狡猪战士急匆匆的自几个帐篷里鱼贯而出,角号手已然将牛角号塞入口中,就在此时!一片嘈杂沸腾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马嘶人喊,战鼓齐震!
刚钻出帐门准备布置调查前营异状的落罗和花荆神sè疾变,几乎同一时间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所谓的匈奴赭豹部建在坡地上的大营!
山坡上遍布营地的熊熊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天空,边的浓厚烟雾在营地上方奔窜云集,“咚咚”的杂乱战鼓声一阵接一阵如cháo水般传入耳朵,好似千军万马正在营地中纵横驰骋。
“所有人披甲上马,准备战斗!”落罗撕声裂肺的大喊在这空阔的夜空中显得焦急刺耳,几声沉闷的牛角号声紧接着响起。
坡地大营的动静突然响起时,正在肆意狂欢的狡猪骑兵们一愣神,醉眼惺忪的四处张望着不知所措,直到集结号的响起,大部分人本能的陷入了一场混乱,大脑的反应与手脚的灵活程度此刻颇为不协调,手脚跑顺腿的,跑掉鞋子的,光着膀子的,站立不稳摔个狗啃屎的,被撞得四肢朝天的,被篝火烧着身上的毡衣而不自知的,站在原地两手乱抓嘿嘿傻笑的,当场拔刀就张牙舞爪挥舞的,总之,大家所有的混乱几乎都指向一件事,马呢?
兵器与甲衣本来都穿在身上,虽然刚才灌酒的时候,有不少喝多了的等待酒囊传到手里的家伙慷慨的把身上的甲衣和配械脱下来,不由分说塞到其他人手里,意思是用自己保命的东西换酒喝。但总归就在这个场地中,东捡一只鞋,西扯一件衣,总能把自己包裹起来,但整个场地上都是人在闹腾,马却未见一匹。
往常角号响起后,马厩的看守总会第一时间将马放出,但今ri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动静,总不能让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大家跑着步去玩命吧。
好不容易套上衣甲的狗骨和喝得脸蛋子红扑扑的叶盠紧急时候总算显现了自己的领导才能,大喝着命人去马厩查看,督使其人尽放马出厩。
当跌跌撞撞喷着酒气的士兵们摸到马厩门口放出战马群后,营地就陷入了大的混乱当中,一只脚挂在缰绳里被马拖拽着四处奔走的,拽着原地踢踏的战马就是迈不上腿去的,被战马撞得来回走小碎步的,甚至有被战友不小心推倒又被战马细心踩过的。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当看守马厩的书名看守的尸体被发现之后,都没有在这混乱序的当口掀起一丝涟漪。
落罗和花荆率领亲卫营赶上前来,看到眼前的壮观景象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喝几声效后,气急败坏的花荆抽刀连砍了两个危险系数过高,正在营地里醉醺醺的漫目的挥刀砍着自己同伴的醉汉,才把场面勉强稳了下来,看到当场醉得跟一滩烂泥一样的狗骨,再看看衣甲不整连马鞭都拿不稳的众人,怒不可遏的落罗铁青着脸命人把狗骨绑起来,捆到一根竖立的桩子上,拿皮鞭狠抽,这下才彻底震住了场面。
“整队!列阵!弓箭准备!”看到狗骨的惨剧,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基本恢复神智的叶盠灵机一动,未等两位小帅的怒火烧到自己头上,连忙指挥队伍列阵。
狠狠剜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叶盠,落罗和花荆同样策马上前,眼睛jing惕而紧张的盯着山坡上鼓声鼎沸的匈奴大营。
※※※
坡地大营。衣衫浸湿的纥奚虎一跨步从马背上跃下,满脸大材小用的委屈神sè,他的背后是几辆马拉的大车,上面装着看上去满满的东西。
“靠!让你当了回辎重营的头儿变成这熊样,告诉你,要不是小伊塔米有要务在身不在这里,我才不用你呢!”老韩苦笑着瞪了眼表情夸张的大猫。
“嘿嘿,大人您说的东西果然桑罕人大营里都有,在沈先生的帮助下我全都运过来了。”
“哼,这些都是那群畜生攻掠大晋属镇,抢劫辜民众,制造了数惨绝人寰的血案得来的,连桐油、老百姓家里面储水用的大水缸和衙门门口伸冤启情用的大鼓这些东西都抢,真他nǎinǎi的着实可恨!”老韩看着纥奚虎运来的东西,心里抑制不住的一阵愤怒。
“傲犁逐ri,将桐油灌满水缸,在营地中寻空阔处一字排开。”
“是,大人!”
“野利狐,支起木架把这些大鼓架起来,每个大鼓和帐篷周围都多点上几堆篝火!”
“是,大人!”
“大猫,待大鼓架成,你带人在鼓前立上杆子,把你带来的这些山羊倒吊在杆顶,高度以其前蹄可以敲打到鼓面为准!”
“是,咦,大人原来您是想教羊敲鼓啊,这个办法从未耳闻,能节省不少人力,嗯,好办法!”
“好个屁!要不是我们连番恶战后箭尽械绝,我肯定把你倒吊在上面敲鼓,”老韩一脸语的看着脸上带着坏笑侃侃而谈的纥奚虎,“我的计策即便成功了也不会使所有鲜卑人都失去战斗力,硬拼绝不可行,我可不想弟兄们受到不必要的损失,所以,此地不宜久留,去准备吧,等伊塔米和独孤熊他们回来,我们就赶紧撤了。”
“是!”
夜深沉。草原的夜空深邃而沉静,多看上一会儿就能让人沉醉其中,然而不知是否被地上的残酷战斗所惊悸,那本应明亮闪烁的点点星光没有了踪影,夜幕如浓墨般漆黑一片。
“大人!”“大叔!”
“伊塔米!”老韩紧走两步,拉过满脸兴奋的伊屠少年速检视了一番,略带焦急的问道:“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大叔,勇敢机智的伊塔米怎么会在那群只会叽叽喳喳的小雏身上栽跟头。”伊塔米仰着脸笑眯眯的说道。
老韩一愣,继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淳朴善良的伊塔米嘴中的话是怎么来的了,“靠!独孤熊你个不良青年,以后就得在你背后贴上‘青少年请勿靠近’的字条!”
哄笑声中,独孤熊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油光铮亮的大脑袋。
“人员到齐了,这场为狡猪人准备的盛大夜宴也该上果品甜点了,哼,好好享用吧,开始!”老韩一声令下。
熊熊的篝火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偌大营地的各个方向肆忌惮的燃烧起来。
装着满满桐油的水缸刹那间腾出带着滚滚浓烟且迸溅黑红sè火苗的火焰。
被周边烈火的高温与桐油缸里的浓烟炙烤狠呛的山羊们眼睛痛恨的猛烈挣扎,前蹄如同灵巧的鼓槌一般轮流疾速的在鼓面上敲打,一面、两面、三面……十数面大鼓序强烈的敲击声宛如反映出一支强大的军队整装完毕即将出征拼杀前的狂热嗜血。
就连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们都想象不到是这么壮观的一个场面,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游戏,正在继续。”此刻从老韩坚毅深沉的脸上你看不出有任何的情感激荡。
“大人,”开始时也愣了一下神的纥奚虎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紧锁,靠近老韩后压低声音说道:“沈先生让我问您,您,真的确定要那么做吗?”说完此话的纥奚虎目光竟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营门的方向。
“大猫,”老韩此刻面表情,但脸皮的一阵轻微哆嗦仍可以让细心人一眼看出他正在紧咬牙关,“匈奴单于给雪儿的最后期限就要到了,我,没有时间了,为了救她,我刀山火海都能闯上十个来回!”
“大人!”大猫眼神倏地坚定,接着身体一挺,“属下愿陪您赴汤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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