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么办?我找不到守墓者大人。”宫室里,龙小白的声音听上去简直是要哭出来了, 它呼唤出来的死尸和傀儡虽然多, 却也不足以阻挡这一波又一波的妖兽。
“这些妖兽到底怎么了?它们怎么突然变了模样?水龙那家伙怎么不理我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让夙烨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
“你怕什么, 你一个器灵, 它们又不会吃了你。要怕也是我怕吧。”夙烨拍了拍身上没有的灰尘, 慢慢的站了起来。
“可是……”
“行了,滚到后面去。正主还没来呢, 一群杂碎就给我闹这出, 还真是让人火大啊。”不知何时, 一把纸扇已经拿在了他的手上, 身着红衣美艳绝伦的青年冷着脸看着外头那群已经失控的妖兽,鼻尖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我心情不好,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我数三下, 三声后, 可不要再来求我了。”
根本没人听他的, 所有人都卯足了劲要冲进来。
眼见防线即将突破,夙烨却还在不紧不慢的数着他的三秒钟。
“三……”
“二……”
“一。”
“时间到,你们完了。”
纸扇挥下, 一只金『色』罗盘的幻影忽然出现在了它们身后,这幻影上的卜卦不断变化着,每一次卦象都是死局。
一股危机感顿时从一些大妖的心底升起, 历经万年,原本模糊的记忆再度苏醒。
“不好!快躲开!他真是夙烨!”
警告已经迟了。自罗盘降临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无人生还,妖兽们无力的趴在地上,生机不断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抽走,进入到了罗盘里,让那原本模糊的卦象不断清晰。
“夙烨大人!”三足鸟是这群妖兽的统领之一,万年前也与夙烨打过交道,深知他的厉害,“夙烨大人,求您饶恕我们的罪过,我们愿意奉上我们的心头血,世代供奉于您!”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急忙称是。
闻言,夙烨忍不住笑了起来,“供奉什么的,我可担不起。白龙一族不就是你们的供奉吗?还不是说背叛就背叛。”
“对!不能饶恕他们!”龙小白被这群妖兽气得牙痒痒极了,坚决的站夙烨这边。
“我们发誓,现在就可以发誓!”三足鸟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一点一点艰难的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比起魂飞魄散,他宁愿当夙烨的奴隶,“只要夙烨大人能放了我们,我们可以连魂魄都交与您。”
这个赌咒倒是厉害,真立了契约,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这群妖兽都得受夙烨差遣。
“这样吗……”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夙烨似乎有些动心,“心头血不算,魂魄倒是个好主意?”
“才不是呢!不能信他们!”龙小白气得上蹿下跳的。
可惜夙烨没听他的话。“你们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他略一抬手,众妖只觉得身上的重量一减,生机似乎也回到了自己身上。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三足鸟眼里流『露』出一丝狠『色』,下一秒,它同其他几位大妖便越过傀儡,同时朝夙烨发起了攻击。
纸扇轻舞,没有任何法诀,也没有任何给人反应的时间,凶猛的异火窜出,阻隔了所有的攻击。
不管多么强大的攻击,只要一碰上这苍白的火焰,便会迅速消散,不留任何痕迹。
“我最喜欢看你们绝望的模样了。”
不等人反应,再一次,金『色』的罗盘压下。
“轰”
只听一声巨响,整个陵墓都在为之颤抖。这次,不再是玩笑,聚集在宫室外的妖兽只觉得身体一阵疼痛,旋即,便再无记忆了。
作为旁观者,龙小白看得最多。它眼睁睁的看着外头那些妖兽被直接碾压成了粉末,甚至连魂魄也被撕成了碎片,饶是它是夙烨这一边的人,看见这般惨烈的场景也不由一怔。
夙烨对此似乎一无所知,他这段时间不是趴着就是躺着,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一下站这么久反倒不习惯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饶有兴致的问龙小白道:“这招稍微学了一下你们龙族的攻击方式。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太厉害了。龙小白没敢『乱』评价,只是略带些狗腿属『性』的讨好道:“大人,你累了吗?需要上些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要。”
“客人就快要来了,你赶紧把这前边的大厅处理一下吧,都是些坑坑洼洼的,可不能拿来招待贵宾。”
说起贵宾两字,他笑得格外开心。
“师祖,我们要不要躲远点……”不远处,还有目睹了这一系列杀戮过程的两人,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满脸惶恐,眼珠不安的转动着,下意识的找他身边已经只剩一口气的老『妇』人拿主意。
“躲到哪去?”临容已经失了一条手臂,因为失血过度而分外青白的脸乍一看同那些收拾残局的傀儡并无不同,但她还能保持一贯的冷静,道:“外头到处是妖兽,出去了也不知会遇上什么,与其我们再跑出去,不如留在这里,以那人的道行,大概早就发现我们了,既然没杀,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你就不用白担心了。”
镇愈这才安静点,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真吓人的想必还没来。临容没出声,另一只手始终握着一柄捡来的刀刃,身体也微微倾斜,保持着防御的姿势,自始至终盯着远处那条唯一能进入这里的通道。
到底没让她等多久,只是来人有些出乎他意料。
“张乐水?”纵使镇愈压低了嗓音,也让人难以忽略他此时此刻的震惊,“怎么会是他?还有闵文?”
这两个人的修为都不高,张乐水更是因为一开始的反叛直接被领路的婢女砍断了一只胳膊。镇愈一开始在心底暗笑对方的愚蠢,等妖兽们反水后,他又恨不得当时出手的是自己,好歹只是断一臂,就算是被地牢里那条水龙吃掉也比被那些妖兽活生生分食要好,而如今,尽管张乐水的胳膊还在滴血,但身上却比躲在暗处的他不知道要整洁多少,后头跟着过来的闵文更是左看右看的,没有一点紧张样,这幅场景落在镇愈眼中简直是在往他的心口『插』刀,他躲在暗处不满的瞪了这两人好一会,才回过头同自家师祖分析:“他们该不会是得到了什么机缘吧?”
临容一直望着张乐水,大概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此时听镇愈这么一说,她的语气不免有些冰冷:“除了那点机缘,你若能在他们身上看出其他东西,也不至于现在还是这么个修为。”
镇愈有些不服气,刚张嘴想说他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那么点机缘,就看到临容疲惫的闭上了眼,再想到对方失去的那一只手臂,镇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师祖的手臂是为了替他挡住那些妖兽才失去的,不然她独自一人逃生的可能更大。他从前甚至暗恨过师祖不照顾他,还对白渊说什么无论救出去的是不是归一门的人都无所谓。他也曾经在逃跑时想过万一真被追上了,他可以将师祖推出去,但没等他付诸行动,师祖就自己挺身而出,替他挡了那一劫。
想到这,镇愈有些意兴阑珊,失去了讲话的兴致,只学着临容之前做的那样,盯着远处,看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
角落终于安静了,但有人的心却平静不了。
原本没骨头般歪躺在椅子上的夙烨第一次直起了身体,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回,此时的他,终于收起了素来玩世不恭的假象,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杀意,令整个陵墓的人都为之颤抖。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张乐水’和闵文。
‘张乐水’尚且能承受,闵文却觉得这股杀气实在太过恐怖,他修为不够,险些跪倒在地,好在被‘张乐水’牢牢的扶住了,可一抬头,再看见那双冰冷的眸子时,他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是疯了吗?”夙烨冷冷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来见我还带着旁人,你是疯了吗?”
“我没疯。”
“你我之间的那点情分早在万年前就消磨干净了。我只是来和你讨个公道。”
“公道?呵,你在说什么胡话。就凭你这一个□□?你本体还没好吧,听到秋水镇的消息就贸贸然的赶过来,你拿什么打败我?凭你身后那个小家伙吗?”
再一次被点名的闵文:“……”为什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但他就是再傻也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了。一开始他以为是个复仇话本,到了最后居然是相爱相杀的狗血故事?
而他本人貌似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拦路的第三者……充当两人发泄口的那种==
闵文已经被这急转而下的剧情打击得说不出话来了。
但比他更为震惊的显然还有一个龙小白。
这位忠心于龙族,忠心于自家守墓者大人的器灵此时已经要晕过去了。
夭寿了!夙烨大人的旧情人跑到陵墓里来待了这么多天它居然没!有!发!觉!
守墓者大人会杀了它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