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飞到了『药』峰。刚刚下飞剑,陆易就迫不及待的甩开了容谦的手。
“你在这等着, 我去找人。”丢下这句话, 对方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只是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等人走远, 容谦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多时, 陆易便将人带着来了。
是个穿着整洁的女弟子, 头上没带任何饰品,只简单的『插』了根钗固定, 陆易找到她的时候她大概在『药』园里, 身上还背着一个箩筐, 筐里还有不少草『药』。
“这是萱草师姐, 医术精湛。”陆易只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倒是那萱草自己补充了一句:“我家师父让我先过去瞧瞧。他现在在治另一个病人,暂时不能过来。”
她也不多说,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只纸船, 掐了个法诀, 纸船就变成了寻常那些船只的大小, 能容四五个人。
乘船出行算是『药』峰弟子的特『色』了, 一是方便移动病人,二是方便运输草『药』。
容谦刚刚还在心中窃喜,既然来的是名女弟子, 他就能再一次搭上师兄的飞剑了,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拿出了这只船。他心里有点遗憾,不过没敢当着陆易的面显『露』出来。
自那日在思过崖昏『迷』之后, 容谦就发现自己多了些似曾经历过一般的直觉,不管是对顾风还是对赵寒舟,甚至对那几个他第一次见到的弟子,这种感觉很奇怪,你明明刚刚看见对方的脸,就能猜到对方的一切。比如说顾风,他知道对方希望师兄弟和睦相处,他便做给他看了。比如说赵寒舟,他比第一次遇见时更加的讨厌对方了,今天早上看见赵寒舟那张几乎看不见血『色』的脸时,他甚至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心底一瞬间涌上来一股好笑又荒唐的情绪,只觉得果然如此,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一样。
至于陆易……容谦悄悄望了一眼正背过身与萱草谈得欢的那人,觉得对方同他想的有那么点微妙的不同,却也莫名的让他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踏实感。
是地底那头白龙搞的鬼吗?容谦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地方空空『荡』『荡』,什么也伤口也没有,却也确确实实的融进去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那头白龙管它叫某个人被封印的记忆。
是谁的记忆?他自己的吗?可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那个村子附近,记忆并没有任何缺失。
可若是别人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他全都经历过一样。
船缓缓降落了,尽管动静不大,但顾风还是很早就出来迎接了,脸上的表情很是焦急,待看到是萱草时,甚至都顾不上说话是不是有点伤人了,直接问道:“你师父呢?”
“他在救另一位,另外几位师伯也都在那里。”萱草倒也没计较顾风的失理,反倒大度的安慰他道:“你放心,我先给你师弟做个基础的诊断,倘若问题严重,我会马上找人过来的。”
听她这么说,顾风才松了口气。随即陆易也传音过来了:“萱草师姐说丹峰那几位师叔师伯也有要事,师兄你也知道,她是我们这一辈里医术最好的那个了,师弟的病情拖不了,所以我便先请她过来了。”
顾风点了点头,也传音道:“我知道了,待会若是寒舟情况不太妙的话,让三师弟守在这,你去找闭关的师父,我去丹峰找人,再让萱草回一趟『药』峰。”
尽管知道萱草医术不差,他也有些放心不下。
几个人进了里间,赵寒舟已经被顾风强压到床上躺着了,一张小脸白得可怕,声音也带了点沙哑:“师兄,我没事,你就别叫人来了……”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了。
陆易急忙上去扶住他,责怪道:“你这样子还说没事……”
他本想拍一拍小孩的后背,却被萱草止住了,等小孩咳完,萱草伸手替赵寒舟把起了脉。
说起脉象,陆易同顾风都会,但详细检查还是只能靠萱草。
将一道试探『性』的灵力输到小孩体内,萱草整整检查了半柱香的时间,眉头时而紧蹙时而又松开,将旁边两个眼巴巴看着的师兄的心也吊着忽上忽下的。终于,她松开了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屋子里几个极度紧张的人宣布道:“情况的确是有些糟糕,但也没到最坏的程度,我先写一个安神的『药』方给他,之后的『药』方得我师父来写。”
说完,她又『摸』了『摸』赵寒舟的头,说道:“以后要好好注意身体,多吃点东西补一补,你体质太弱了。”
赵寒舟表面上听得乖乖的,心里却憋屈得紧,他当然知道他现在身体差。因为这同他昨晚还有今天早上自己选择吞进去的丹『药』有关。
那『药』是紫炎岛独有的,根据服用剂量的不同,修士身上所呈现的状态也会发生不同,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假死。他从爷爷那偷了几粒,本来只是拿来玩的,但为了能留在师兄身边,让师兄照顾他,他便想了这么个主意出来,反正旁人给他灌的『药』他可以用灵力『逼』出『药』『性』,而这『药』过一段时间不吃『药』效便会自动失效,方便得紧。
赵寒舟知道第二粒『药』服下去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的样子,所以提前和送饭的弟子约好了,叫他明日来,为的就是不想在今天惊动师兄他们,这『药』他还得再吃那么两粒才能将『药』效延续到半个月后,可是谁知道,容谦那个混蛋居然跑去告诉师兄了!明明那家伙压根不在意他,明明那家伙只看了他一眼而已!
想到这,赵寒舟心里的小人简直在抓狂。
师兄来得太早,赵寒舟根本来不及掩饰就被抓了个正着。之后被顾风勒令去床上躺着,又有二师兄叫来了『药』峰的人,赵寒舟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但他还得谢谢替他诊断的师姐,含泪望着师姐从储物袋里将那刚摘下来的新鲜草『药』拿出来,又去隔壁加水煮开,浓烈的『药』味很快就传了过来,光是用鼻子闻都让赵寒舟头皮发麻了。
容谦那个混蛋此时就守在他的床头,两位师兄都出去了,这屋里没了人,对方看他的表情便又恢复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担心,完完全全是在嘲讽赵寒舟的愚蠢,气得赵寒舟一激动,就又是一阵咳嗽。
屋子另一头,萱草师姐还在同两位师兄说着注意事项,不巧房门没关,赵寒舟什么都听得到。
“我观他脉象,似乎有好些个晚上没睡过安稳觉了,寻常的安神『药』方可能也没办法让他快速入睡,所以我把剂量加大了点。”
剂量加大=变苦更多……
赵寒舟的眼睛又开始变得湿润了。
可怕的是,两个师兄都觉得师姐说的特别有道理,还争着打包票:“我会盯着他喝完的。”“绝对一滴『药』水也不剩!”
听得清清楚楚的赵寒舟:……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萱草师姐松了口气的样子,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记得不要喂他蜜饯之类的甜东西,会影响『药』效的。”
Σ(っ°Д°;)っ不,师姐你等等!你把『药』做苦了这么多我还不能吃点甜的压嗓子吗?我会全部吐出来的啊!
“不过这对于孩子来说可能太难了,你们得防着他吐出来。”赵寒舟都能想到的事情,那头跟着师父行医多年的萱草自然也想到了,建议道:“实在不行就每半柱香喂一次吧,我再留点『药』草,他若是忍不住吐了,你们便重新煮一次再去喂他……”
那头心系师弟的顾风和陆易都点头称是,只觉得这办法再妥帖不过了。
这厢容谦也听到了,瞧着赵寒舟脸上如丧考妣的模样,险些没笑出声来。
好在萱草师姐还有点人情味,很快就提到了赵寒舟最希望的事情上去。
“他这身体实在算不上好,就算喝了『药』,也难免晚上会惊醒,会呕吐,会忽然得一些急症,因此,你们几个师兄这些日子都得无时无刻陪着他,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注意他才行。”
对!就是这个!赵寒舟眼睛亮了。
但他并没有高兴得太久,萱草师姐的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入了深渊:“你们正好有三人,就分成早中晚轮流守着他吧,这样也不至于太累。”
不不不!二师兄一直陪着我最好,大师兄能陪着我也不介意,但容谦那个混蛋!!!他怎么可以!!!
闻言,赵寒舟一下子就瞪圆了双眼。容谦看着又惊又怒的小师弟,挤了个十分‘友善’的笑容。
不行!!!我要陆留哥哥!!!赵寒舟就差没喊出来了,好在他还留了点理智,没敢真喊。
这头,陆易也想到了容谦与赵寒舟的不对付。不,应该说是小孩单方面的讨厌师兄,可惜陆留眼下闭关去了,一时半会出不来,也只能叫容谦帮忙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