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矗立直入云天的剑石峰下,围聚着无数修士,自山顶传出的山呼海啸一般的整齐唱诵声吸引着他们停驻在此,久久不肯离去。
入夜时,山顶之上,持续了一天的唱诵停了下来,那块被所有剑修视为志向之代表的剑石在一声惊天动地的金铁交鸣声,发出了几乎印亮半片天空的宝光,久久不绝。
玄月抱着变成小猫大小的金月跟在辟的身后到达剑石峰时,自那块巨大的剑石中发出的宝光仍然不曾收敛,如同一盏巨大的灯笼,又如天际最明亮的星辰无比清楚地显示出了剑石峰所在的位置。
在等玄月与金月欣赏过那种震慑人心的宏大场景时,辟的脑中蓦然闪过一帧帧画面,那些画面残破,却无比熟悉,就仿佛是他曾经有过的千百次亲身经历,{祭石……吗?}
{辟,你说什么?}辟的低语,引得玄月转回头。
辟仰头看向剑石峰,目中闪过怀念之『色』。
{那种光芒,应该是祭石发出。}
{祭石?}
辟点头:{凿万米深海最坚之石为台,以祭天地,是为祭石。
祭石最初是盛放生灵献祭之物而用,某一次有远古生灵遭遇灭族的危险,退至祭石,全族以血求告,他们的信念触动了祭石中的神念,便有宝光自石中跃出,护住该族子民;后石中有光柱直『射』天际,离得最近的神魔看到这道光柱,命得到自身精血的后裔动身前来提供庇护……这样的祭石,最鼎盛时期曾达到了百块。}
玄月紧揪着辟的衣角:{这块祭石存在的时间……}
辟摇头:{大灾劫时,天地间所有的祭石全部被毁,这一块应该是后来众生灵重新开凿而成。你先前也听到了那些声传四野的唱诵,唱诵里充斥的是悲伤的怀念、痛苦的悔恨,而不是大难临头时虔诚的祈求。}
玄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辟的神情,{……所以,这是远古生灵留下的痛悔之言吗?}
辟的目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而后,闭口不言。
看到辟的神『色』,玄月不敢再多言,却也不肯松开抓着辟衣角的手,于是,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式,依靠弟子令的感应,在剑石峰的山脚下,找到了凤仪宫的众亲传。
看到怀里抱着一只小猫的玄月拉着辟出现在营地中,围聚在山脚的凤仪宫亲传们全都站了起来。
“玄月师妹。”
归安脚下一点,落在玄月身前,他的身后,无数身影都围了上来。
一张张面孔,熟悉的归安、三臣、郎坤、乐正,绫织,净影,见过几面的蹑鸾、蹑玉,净承、净明、凌适、凌方,还有好些仅仅在她入门时举办的亲传弟子聚会中打过短暂交道的师兄师姐们,看到终于出现的玄月,尽皆含笑点头。
“如今,众亲传一个不漏,就都到了。”领队的蹑玉师兄轻叹一声,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玄月傻乐着冲众亲传行礼:“各位师兄师姐好。”
“好个屁。”一声轻斥,绫织推开接着她的一位师兄,直接扑了过来,在玄月愕然的神情中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对着那张美美的小脸就是一顿毫不客气的『揉』捏。
“嗷呜——动(痛)!”玄月一声痛呼,就想往后躲,可当她的目光对上绫织满脸的怒气时,却不知为何心下一虚,后腿的动作一滞,老老实实站着一动不敢动。
看着被绫织捏得嗷嗷直叫唤的玄月,众师兄师姐眼中皆『露』出解气之『色』。
“小玄月终于肯出现了,真不容易啊。”
“我的传讯符发出都快十天了,居然直到现在才赶过来,小玄月这得是从多远的地方往这里赶啊!”
“是啊,小玄月可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亲传呢,让我们提心吊胆这么久,你们说,该怎么罚她?”
“小玄月到底还小,也别罚太重了。”
“咱们好久没吃东西,不如让小玄月把那密制肉干拿些出来,也不要太多,能喂饱跟着我们一起担心吊胆的胃袋就成了。”
“哈哈,八十九名亲传,得多少肉干?你这也太难为玄月了。”
“谁叫玄月师妹忙呢,比我们大家都忙,忙得回讯的时间也没有……”
或嗔怪、或笑谑、或起哄的一声声笑语中,众亲传们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那个一脸懵然看向众人的小师妹,众人又止不住咬牙。
“你修为最弱,进入百族征战之地后不想着赶紧和师兄们汇合,还到处『乱』跑,是嫌命太长了是吧!”凌织重重捏着手中滑嫩的脸蛋,说出了众亲传们的心声:“十天前好容易得到你的一点消息,而后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为着你发的那道不明不白的讯息,大家担了多少心?你自己说说,该怎么罚吧。”
玄月苦着脸,一脸乞求地看向站在身旁的净影师姐。
“小玄月人大了心也大了,对于师兄师姐们的心意也不放在眼里了,唉,果然是不在意我们了。”净影好似劝解地拍了拍凌织的肩:“算了,放开她吧,谁让我们力量薄弱帮不上玄月的忙呢,也怪不得她遇事都从不向我们求助。”
见连素来『性』情温婉平和的净影说起话来都是一阵夹枪带棒,玄月顿时就知道,这一次自己犯了众怒了。
“我先前所处的地方传讯符全都被挡住了。”睁着泪汪汪的大眼,顶着被凌织捏得红通通的小脸,玄月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众师兄师姐,见大家谁都没『露』出原谅她的神情,只得把身边的辟拉了过来:“辟可以做证,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回讯的,那之前我可是遇到了生命危险呢。”
“生命危险!”
绫织咬牙的声音传入耳中,玄月身体一僵:嗷嗷,完了!
蔫头搭脑地被拎进了最大的一座法帐,被众多亲传围在正中,没有一丝退路的玄月不敢隐瞒,将进入百族征战之地后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遇到了墨灵宫的追杀,用了半月的时间找大猫,三籁族人的追杀。
“……三籁族的人需要至阳至刚至正之血,就困住了大猫,那时我正趴在大猫背上,就一起被困住了,后来多亏了辟,我们才幸免于难,全须全尾地走了出来。”
关于辟与神墓的事,玄月都一带而过,不是不相信门中的师兄师姐,只是事关重大,她不敢说出口。
听完玄月的讲述,凌织吐出一口气:“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这一次就原谅你了。”
玄月双手合什,一脸感激莫名:“感谢师兄师姐们的宽宏大量。”
看着玄月那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众人全都忍不住乐。
“让你『乱』跑。”
“就是,看你还敢不敢为了玩伴把咱们丢到脑后。”
“不敢了!”玄月抱起金月,挡住了自己的脸:“这是大猫。”
金月睁着一双无辜的猫眼,一张猫脸对上凤仪宫众亲传的目光,“喵!”
“噗!”一声喷笑,引暴了众人腹中按压的笑意。
“唉呀,这是金月虎吗?怎么这么逗。”
“是金月虎错不了,你看他额上的弯月,金月虎九成的力量,都储藏在那里,据说那个位置生长的一根『毛』发就能毁灭一座城池。”
“啧,到底是妖修中的王者,确实厉害。”
“说起来阳洲的妖修驻扎在什么地方?”
“东南五十里,离咱们这里不算太远。”
“小老虎,你要去找他们吗?”
“不知道那群妖修是不是也像我们这一样担足了心……”
女修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男修们的目光却大多落在了静静坐在帐中角落处的辟身上,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玄月师妹身边的男人,没人不感兴趣的。
辟静静坐着,众人的打量丝毫不曾影响到他。
归安皱了皱眉,这个辟的身上感受不到修士的气息,他看起来就像俗世中一个最普通的健壮汉子。
郎坤走到辟的身边,上下打量着辟那一身一看就知道充满了力量的肌肉,眼中『露』出好战之『色』:“打一场?”
被幼崽挑衅了!
辟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脑中再次出现了几个画面,都是他曾经与幼崽玩耍的场景。
看着跃跃欲试的郎坤,辟嘴角的笑意加深,幼崽的捕食能力都是在玩耍都学会的,左右现在无事,就当陪这头小幼崽玩耍了。
看着站起身的辟,玄月瞪大了眼:“辟!”
辟回头冲玄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手上有分寸。
看到辟的眼神,玄月心头一松,辟心中有数就行,低头与金月的目光一碰,此时的玄月不由庆幸辟的学习能力强,短短几天时间,就学会了如今人族使用的语言,要不然,还真难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