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路边,一抹银光闪电般出现,飞『射』向并肩而行的两人。
锐响声至前一瞬间,玄月顺着胳膊上的拉力向侧边跃开,躲过了袭向她飞镖。
一声怒吼,大猫放开玄月,扑向路边一棵大树,那速度比飞镖还快,未等林中的人反应过来,便将躲在树上暗算的人一巴掌拍下了树。
砰的一声,片刻前还活着的人,已变成了尸体掉落在地。
“嗷——”退回玄月身边,大猫冲着树林,怒声长啸。
警惕地看向身前几丈外那片寂静无声的树林,玄月飞快取出一柄宝剑,“暗箭伤人的鼠辈,出来!”
茂密的林间,鸟雀无声。
大猫死死将玄月护在身后,目光紧盯着树林,一只脚止不住焦躁地蹭着地面,转眼,便将坚固的青石地面蹭出了一个坑。
玄月伸手顺了顺挡在身前的背脊,安抚着大猫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气,“大猫,别急。”
玄月的声音与气息安抚了大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下蹭动的频率慢慢减缓。
一阵几乎难以为人所察觉的轻响后,无声的树林中,再次传出鸟啼声。
大猫的耳朵动了动,回头看向玄月,轻轻嗷了一声。
“走了?”玄月疑『惑』地看向树林。
大猫点头。
玄月皱了皱眉,再次看了一眼那片树林,拉着大猫,以最快的速度,飞掠而过。
一刻钟后,两人停在山脚边一栋清雅的小楼前,取出一份拜帖,递给门前木椅上看书的青年:“玄月、金小乖携崖云观观主信物,前来拜见盲老,望请通传。”
青年抬起头,看了一眼玄月,接过了她手中的拜帖,“在此等候。”
青年起身走进小楼,玄月站在楼前,打量着这独立于龟溪城外的幽居,脑中飞快掠过龟溪修士对盲老此人不多的评述。
盲老,化神真人,『性』格孤僻怪异,素不爱与人来往,幽居龟溪已有百年,因玄月与小乖要参加五湖之争,空渺真人便建议他们来这名为幽居的地方,求得盲老特制的指路灯,这样,才能有更大的把握,让他们在五湖之中遨游而不会『迷』失方向。
脑中正翻转着关于这位盲老的资料,此前那位去通传的青年已自楼中走了出来。
“师傅让你们进去。”青年侧身一引:“两位跟我来。”
玄月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跟在青年身后,走进了幽居。
走进木制的小楼,光线便是一暗,跟在快步而行的青年身后,两人走得很轻松,直到青年的身影没入一片黑暗之中,玄月的脚下方才一滞。
“客人为何停步?”黑暗中,传来青年带着淡淡笑意的低询。
玄月轻笑了一声,挽住小乖的胳膊,没再迟疑,踏入了黑暗之中。
青年的脚步声,引着二人,向着前方行进,直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后,已是轻不可闻,直至最后,起落已是全无声息。
玄月拉着小乖,行进在暗寂之中,地听之术,自然而然运转,准确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气息,跟着青年七绕八拐地走了足有两盏茶时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师傅,人已带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询问道:“来者何人?”
“晚辈玄月与金小乖,拜见前辈。”玄月拉着大猫,准确地向着声音传出之地行了一礼。
“你们前来求灯?”
“是。”玄月点头:“五湖之地,地形诡异,入五湖之人,常常『迷』失方向,晚辈恳请前辈赐下指路灯。”
黑暗中,传出一声轻哼:“既能在黑暗中跟随吾徒到达此地,又何须指路灯?”
玄月疑『惑』道:“前辈话下之意,是指五湖之中,是一片黑暗吗?”
“非也。”黑暗中,那道声音否定了玄月的猜测:“五湖之中,有几处险地不可以眼辩路,故而,才需要用到老夫的指路灯,你二人能在两盏茶的时间到达此地,很明显是修习了暗室辩物的相关秘术,如此,便用不上指路灯了。”
玄月心念电转,最后,吸了一口气,坦然道:“晚辈曾有五年时间目不能视,故而能跟随到此,随晚辈而来的弟弟,却无此能耐,还望前辈垂怜。”边说,玄月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玉盒:“晚辈闻听前辈喜香,此盒所盛,乃购自珍奇阁的蕴香,望请前辈笑纳。”
黑暗中,一点灯光亮起,如豆的灯光中,玄月手中玉盒被青年接了过去,递到了一个盘坐在蒲团上的老者身前。
老者双眼紧闭,枯老的两只手上,各握着一个墨『色』的圆球。
“蕴香。”老者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要笑,却最终又垂了下去:“产自阳洲的蕴香,明目清神,乃九洲最有名的香料,难得你们一片心了。”
玄月恭敬地再次行了一礼:“只要前辈喜欢,便是费些功夫,也是应该的。”
“好乖巧的孩子。”盲老的唇角又动了动,将左手的墨『色』圆球放入右手,自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一颗拇指大的墨『色』圆玉,扔向玄月:“罢了,老夫便破例一回,拿去吧。”
准确地接住墨『色』圆玉,玄月有些好奇地举自眼前:“这便是武国修士们抢破了头的指路灯啊?前辈,怎么用啊。”
“抢破了头吗?”一声轻嗤,似叹似嘲,自盲老口中传出:“此墨玉,便是记载于珍奇录的墨水玉,产自五湖之中的元花溪,若在五湖中『迷』途,拿出墨水玉,自可知其用法。”
说完这话,盲老手指轻动,房中的那点豆光瞬间涅灭。
明白这是下逐客令了,玄月识趣地拉着大猫,道了一声“晚辈们告退”,跟在青年的身后,向着来路走去。
告别青年,退出幽居,玄月携着大猫向着龟溪城的方向掠去。
幽居中,青年关闭了大门,回到了盲老所在的静室。
“师傅,您老人家今天很高兴?”明亮的灯光下,青年将灵茶奉至盲老身前。
盲老睁开眼,漆黑的眸子一转,看向青年,“看出来了?”
青年温然一笑:“师傅以前,可从没像今天说这么多话。”
盲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再没有此前在玄月二人面前不自然的僵硬,“是吗?”
“是因为他们送了师傅喜爱的蕴香吗?”青年难得地有了一丝好奇之心。
盲老端起灵茶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那小丫头,体内有神魔血脉。”
青年惊异地看向盲老:“那小丫头,居然像我们一样吗?”
“若无神魔血脉,又如何能修习地听之术。”盲老放下茶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若无地听之术,凭她一个筑基修士,又如何能到达此地。”
青年点了点头:“以前能在黑暗中跟上徒儿脚步的,最低也是元婴期大圆满修士,还真从来没有低阶修士能见到师傅的。”
盲老手中轻轻转动着墨『色』圆球,心中的喜悦渐渐淡去,一片苍凉之『色』自眼底升起:“现今的世道,神魔血脉修行不易,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
看着盲老,青年渐渐垂下了头颅,“师傅,神魔血脉,真的不能飞升吗?”
过了半晌,盲老再次闭上了眼。
仅有师徒二人的静室中,响起一声轻叹。
“谁知道呢——”
…………
龟溪城仙人馆渔汀居
听玄月提到在城外的树林遇袭一事,空渺真人眯了眯眼,却什么也没说,只让玄月与大猫第二天随他同去择徒会。
玄月应下后,与大猫退出了空渺真人所居之处。
回到仙人居两人所住的小院,大猫一巴掌拍碎了座椅,冲着玄月一阵嗷呜。
“那老东西在利用我们。”
将大猫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玄月吐出一口气:“当初找上他要推荐名额时,我便有了心理准备了。”
“月月,咱们不搭理他,再想别的办法回家吧。”大猫委屈地一把将玄月抱在怀里,在她脖子上一阵狂蹭。
玄月被蹭得忍不住笑,一把按住那颗『毛』绒绒的大脑袋:“大猫,别闹。”
大猫泄气地将脑袋搭在玄月肩上,打喉咙里传出一阵不满的哼唧声。
“那林中埋伏的肯定是阴山的人,老东西拿我们当枪使,月月——”
玄月叹了一口气:“当初本要用宝物换他的推荐名额,不想他却不要……别急,如果他做得太过火,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便是。”
“老东西不是好人。”
“大猫,咱们与他非亲非故,他没有义务照管咱们,如今不过是我们利用他得到推荐名额,他利用我们对付阴山,大家互惠互利,这样,我们不用欠人情啊。”玄月唇角含笑,安抚地拍了拍大猫的背:“若欠了人情,便要还,如今这样各取所需,岂不更好?”
玄月拉着大猫,又劝解了好半晌,终于将这头暴燥的老虎彻底安抚住时,一阵敲门声传入了两人耳中。
玄月站起身,拉开门,看向门前的侍者:“何事?”
“小姐,您有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