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题了啊！
罗襄那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的表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夏鸣借着暴雪那句“名言”转移了话题，她总算开始有所体会，要夏鸣跟着她的节奏走是有多么难。
“无限流！”
“我想知道生命的意义！”
“YES！”
弹幕如潮，大的视频网站上，弹幕甚至淹没了画面。
来不及关弹幕的能听到夏鸣接着说：“前两天某个媒体批评《幻象银河》时就是这么说的，说游戏在影响现实，我其实很赞同他的观点，只是不认可他把《幻象银河》拿来当例证。”
不好，又偏了！节奏在他那了！
罗襄暗暗叫苦，可这个话头她又舍不得打断，只好笑着点头，听夏鸣继续狂飙。
夏鸣说：“《幻象银河》的核心乐趣就是让玩家自己创造内容，不管是现实的，还是虚构的。但我们的内容审核系统还没有上线，这几天的测试都是人工审核，每天的审核量都在十万以上。仅仅五千玩家，每天在游戏里创造的新东西超过十万。其中免不了不健康的内容，的确让我们很头痛，所以……”
罗襄正要说话，夏鸣摆手打断了她继续说：“所以，这些媒体就跳出来说这个游戏不行，以后会成一个大酱缸，里面全是垃圾。”
观众顿时集中了精神，这个问题太重要了，看夏鸣要怎么表态。
“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过呢……”
夏鸣的嘴角微微勾起，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那强烈的不屑。
“我想在这里对他们说，你们，对技术的力量一无所知！”
“2333”、“6666”之类的弹幕乱飞……
罗襄怯怯地问：“夏总能说得……明白点吗？”
夏鸣两手划拉，再摊开，像是捧着一个世界。没错，他跟杨远昌学的，他很希望杨远昌也在看视频。
“我们创造了世界的框架，我们制定了世界的法则，我们在游戏里仲裁纷争，我们让框架和法则不断趋近真实，我们就是《幻象银河》里那个虚拟银河的创世主和至高神。”
“玩家呢，拥有一颗行星，一个太阳系，未来可能还会是一个银河系。他在我们的框架和法则下，按照他的意愿去改造这个世界，去创造更多的世界。让他的世界服务于他的乐趣，甚至服务于他在现实中的需要。”
“《幻象银河》的理念是将真实搬进虚拟世界，在虚拟世界创造真实。所以游戏正式运营之后，几百万几千万玩家创造的内容，会多到每天几亿几十亿的规模，而玩家的互动，也会复杂到就像真实世界里的国家一样。”
夏鸣笑道：“批评我们的那些人就没有用脑子想想，这种规模的内容，这种复杂的互动，我们要怎么管理呢？用人力？可能吗？”
罗襄问：“您是说，未来的内容审核系统会很不一样？”
夏鸣点头，然后又摇头：“不只是内容审核，整个游戏的管理，都将由人工智能执行。也只有人工智能，才能担下这么沉重的工作量。我们希望未来由人工智能扮演游戏官方的角色，对玩家来说，它就相当于幻象银河的主神。”
罗襄振作起来，人工智能，她懂这个！
“您是说未来游戏里会有苹果的Siri、谷歌的贝塔狗这样的人工智能进行管理？可据我所知，现在的人工智能，只能完成特定的工作。比如下棋、聊天、搜索什么的，管理游戏，好像不太现实吧？”
她说的时候也在想，人工智能是个框，什么都往里装。你一个游戏也提人工智能，真以为将NPC当作人工智能宣传，大家就会信了吗？
夏鸣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奈，为罗襄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而无奈：“人工智能很早就在游戏里做过探索，模拟建设和模拟经营类游戏，其实就是人工智能的尝试。谷歌旗下做出阿尔法狗贝塔狗的DeepMind公司CEO哈萨比斯，早年在《主题公园》和《黑与白》这两个游戏里，也在尝试人工智能的实现。”
“当然，人工智能的定义太宽泛，我说的这些，还有罗记者你说的那些，都只是人工智能的起步。而《幻象银河》未来用于管理游戏的人工智能，是软硬件结合的，是多面手，更接近大家想象中的那种人工智能。”
听到这，连田重都有些悚然，果然如此！夏鸣他们就是把《幻象银河》用来做技术验证的！
观众们此时倒是意见不一，有兴奋的，有疑惑的，还有不以为然的，认为夏鸣在放卫星的也大有人在。
罗襄显然也觉得夏鸣又开始了忽悠，笑道：“看来夏总要爆猛料呢，能不能具体说说，未来的人工智能是什么样的呢？”
夏鸣吃下了她的挤兑：“那可能要花点时间，不然大家不好理解，为什么未来管理《幻象银河》的人工智能跟现在大家说的人工智能不一样。我得从图像识别和自然语言理解这两个人工智能的支柱说起，再到神经元芯片这个硬件基础是怎么样的？它跟现有处理器的本质区别在哪里？神经元芯片为基础的硬件架构又怎么跟软件结合？这样组合出来的人工智能要怎么去管理游戏？半个小时行吗？”
噗……
田重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夏鸣，真会带节奏，美女记者的脑子快煮熟了吧。
不知怎么的，他还生起一股快意。只要被拖进了技术的世界，能带技术宅节奏的，只能是更牛的技术宅。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罗襄，在这种时候，她还是丢出了撒手锏：转移话题。
“这个……时间恐怕不够，夏总不如先说说其他的，比如……刚才您提到游戏还能服务于玩家在现实里的需要，这个恐怕有点含糊吧，刚才您批判的那种不是玩家的人，也归在这一类里呢。”
她不提这个，夏鸣就要失望了。
他很来劲地道：“怎么会一样呢？这次测试的视频里，已经有很多玩家在做展示了。3D打印的，虚拟设计的，做动画的，都可以依靠《幻象银河》完成现实里的工作，而不是外挂和私服那种跟寄生虫一般的行当。这个游戏会改变人们的工作方式，会给每一个行业都带来惊喜。”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明显是大话了吧……
罗襄抓住了这点：“以前有一些游戏也能做到现实与虚拟连通，比如梦真魔镜的化妆功能，还有一些类似科学研究的游戏，对科研也有帮助，不过这都是分散的，并且条件限定的。《幻象银河》要做到这一点……”
本心是想说“怎么可能呢？”不过这不是记者该说的话，所以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要怎么实现呢？”
夏鸣叹气，像一个恨笨学生不争气的老师：“苜宿引擎的理念就是再现真实，如果我们构建的虚拟世界足够真实，那么人类的很多工作，都可以放到虚拟世界中去做。你要问怎么实现，我就真需要半个小时，将刚才谈的技术路线说清楚。”
他看着两眼有些失焦的罗襄，语气里带着丝怜悯：“如果理解不到这一点，只能说明，你们对技术的力量，一无所知……”
未来《幻象银河》会用人工智能管理游戏，不理解这个，就是对技术的力量一无所知。
《幻象银河》跟现实是紧密相连的，未来会替代现实里的很多工作，不理解这个，就是对技术的力量一无所知。
夏鸣这番话的观点很快被观众整理出来，在弹幕上刷个不停。
两次被“半个小时”挤兑，有那么一小会，罗襄还真想挤兑回去，就让夏鸣说上半个小时。可看到摄影师指点手腕的动作，她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夏鸣有时间，她有时间，网站没时间，更不可能把专访变成夏鸣的科普专题。
对了，时间……
她脑子终于清灵了：“那么夏总，您刚才提到的这两项愿景，具体什么时间能实现呢？”
夏鸣提起这两点的时候就在想了，权衡下来，觉得今天正好是一个机会，也省了再开一次发布会的麻烦。
就在这里，用技术直接打那些人的脸，科学家，从来都用干货说话。
“兼容传统PC架构的三叶草架构，也就是Trefoil，将在三月份正式发布。”
“最迟在六月份，幻象代号Terminator的神经元芯片也将会和验证过的应用方案一起正式发布。”
夏鸣似乎答非所问，罗襄是还没明白，田重却一拍桌子，低声叫道：“果然！”
各大视频网站的弹幕在这一刻也消停了，但过了一阵子，跟爆炸似的刷开了，又一次淹没了画面。
视频的观看量从之前的二三十万，猛增到四五十万，还在以每秒几千的速度增长。这是通过QQ、微信和手机新闻推送的简讯带来的观众，这些人关注的焦点不是游戏，而是计算机、神经元芯片和人工智能。
“可游戏……稍等，不好意思。”
罗襄还觉得夏鸣在偏题，摄影师示意主编找她。
接了电话，罗襄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勉强地笑道：“我一定努力。”
她借捋头发的机会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对夏鸣道：“夏总，能仔细谈谈您这两个项目吗？多少时间都行。”
夏鸣像是很意外：“不谈游戏了？”
罗襄甜甜一笑：“您要谈的，应该也跟游戏有关吧？而且后面这些，恐怕大家更关心呢。”
夏鸣点点头，再端起杯子：“等我喝口水，时间肯定会比较长。”
于是上百万人就眼睁睁看着夏鸣咕嘟咕嘟地喝起了水，不过弹幕却没有骚动，大家都等着夏鸣展示这两颗炸弹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