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妙,出事了。”
南宫云低沉又轻语的声音像那无声而落的雪,轻飘飘的,静悄悄的,却寒意十足。
出事了?
江天龙细细的品了这三个字,握着酒囊喝了一口,还好,只是出事了。
他道:“被抓了?”
“嗯。”南宫云说:“我们查到,西域国中确有此人以训练凶猛动物作为‘将士’的人,此人正是西域国王的亲弟弟,呼特。”
清妙为了想要试验一下自己是否能够用魅影控制此人,却不小心被抓了。
“呼特,看上了清妙?”江天龙说。
“不清楚。”南宫云道:“清妙的魅影只能为他维持半柱香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呼特清醒过来时,便将清妙压入了自己的宫殿。”
“你……”江天龙吐出一个字,以师姐的性子,应该会去营救才是,他转念一想,要是她们二人一起行事,从那种风月场所逃离,应该不难。
清妙是一人行事的,不过,能在半柱香的时间里从魅影之中清醒,想来这个呼特,武功不低。
“开阳支属的人对于此人的了解非常少。”南宫云说道,不然,也不会等她们深入探查才得知这些事。
“清妙留了信息在房间里,她目前是生是死,暂时不知。”
“信息是什么?”江天龙问道,师姐没有想办法去营救,不是不想营救,而是怕打草惊蛇,毕竟,清妙只是一个风月场所的女子。
就算呼特查,也不过就是江湖门派夜罗门的人。
定然是查不到南国的。
但师姐要是前去营救,定是无法一人将她安全带出,可她要是被困于呼特的包围之中,开阳支属的人,不会坐视不理。
呼特或许就能因此而查出什么来了。
师姐提了信息,那信息想来一定十分重要。
“呼特有个儿子,小时候失踪了,他现在一直都在寻找,这是个突出点。”南宫云说道。
魅影能够让人让人陷入心底最为挂念的事。
“人,你有消息了?”江天龙问。
“有。”南宫云说:“清妙将他儿子小时候的画像刻在了桌子低下。”
那桌子低下有血迹,应该是指甲断裂而出的血。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来,递给江天龙,问道:“你看看,此人,像谁?”
江天龙借着月色将画像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像一人,好看的眉宇有深深蹙了起来,说道:“这,不是……宁辰羽手下的那个随从?就,喜欢清妙的那个?”
“嗯。至于是不是他,我也不清楚。”南宫云说道,她没见过俊北小时候的模样,此事,得问过宁辰羽才知。
“你打算如何?”江天龙沉了片刻,问道,不可能将这般置身事外而不管的。
他知道清妙将这个信息留下的原因,是为了让师姐通过这个消息找到他儿子,或许,这个呼特他们可以利用一下。
而他敢肯定,清妙不是那种轻言生死的人,若是呼特要杀她,她一定会说自己知道她儿子的下落。
“这,可是你们天玑支属的事。”南宫云拿过酒囊说道。
“……”江天龙说:“我以为…你会亲自前往帝都。”
以俊北那痴心的模样,要是知道了此事,定是会前去营救的。
“不会。”南宫云说:“不仅因为我的身份不能前往帝都,更重要是,我不可能扔下六万兵马,去完成一个没有百分百肯定的事。”
更不能因为清妙一人,而舍下这么多的人的命。
“那你……?”江天龙忽而有些不明白了,既如此,又为何要将此事告诉他呢?
“呼特在乎他儿子,要是利用的好,说不定西域愿意成为我们的友国,但这事,需要好好策划。”南宫云说。
江天龙沉思了,他或许明白了,明白了南宫云为何能当这七属的掌权人了。
因为,她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永远都不会因小失大,事事都会从大局考虑。分的清,轻重缓急。
听起来,她冷酷又无情,可他知道,在她舍下清妙一人前往此处时,她心里,是有多痛。
“我给你两个晚上的时间。”南宫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睡会。”
“你去帐篷里睡。外面太冷了。”
“不想走了。”南宫云道。
“我……”嘴里【抱】字还是没有吐出口,江天龙起身蹲在了南宫云面前:“上来,背你。”
“哎呀,师弟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南宫云笑了笑,也不推脱。
“嗯,”江天龙心底钻出强烈的痛处,师姐是在告诉他,她只是把他当成弟弟看吧。
“我永远都会是你弟弟吗?”江天龙轻声的问道。
可背上的人没有听到,她睡沉了,绵长的呼吸声轻响在了江天龙的耳中。
江天龙的嘴角又染上了一层笑意,他想,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师姐对他是信任的,至少,他们会是永远的亲人。
他将人小心的的放在榻上,拿起厚厚的被子给她盖上,又将火炉加了木炭,看到她深蹙的眉宇。
南宫锦给的香已经用完了,他也不管此时是什么时候,去南宫锦的帐篷里,把人叫醒了,要了一根香。
南宫锦挺懵的,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结果,只是要了一根香。
南宫云那夜睡的极好,无梦,无忧,无痛。
江天龙一夜无眠,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深夜里,他终究得有机会,安静的,陪着她,看着她,一整晚。
风来了,吹来了黎明的清晨。
太阳露出了金光,天空万里无云。
是个好天气,是个好兆头。
南宫锦被叫醒后,便一直没有在睡着,心想着,南宫天睡眠这般不好,肯定是思忧过多。
格老就是这样的,脑袋里总是在想,总是在转,睡眠因此极差,头疼也时常发生。
头疼一旦发作,就要去天玑支属疗养一段很长的时间,他一来,师父每次都是先让他陷入沉睡,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在慢慢的调养。
而他这种香,对格老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师父跟他说过,天玑支属的人,从来都没有一个命长的,大都因为思虑太多而英年早逝。
格老要不是因为身后无接班人,又全靠着药物养着,只怕……
他心里忧着南宫天,起身去看他帐篷里,他掀开帘子,抬眸,就跟江天龙撞了一眼。
“你还没睡?”南宫锦讶异道。
江天龙食指横在唇上:“嘘。”
即便他知道南宫云不会醒,可他,还是怕有人吵到她。
南宫锦这才看到榻上有人。
可这香是点在帐篷里的,榻上的人睡了,为何南宫天还如此清醒?
莫不是,这香对他,已经没有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