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百里,一望无际,没有花草,没有树木,只是一片光秃秃的沙石和一条孤零零的官家小道,笔直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里叫荒地。是临南到北陵的必经之路。
因为土质的原因,长不出任何东西,方圆百里没有人烟,因此成为了一片真正的荒地。
这里本没有名字,只是经过这里的人,把这里叫荒地,渐渐的这片土地就叫了这个名字。
万沐倾从颠婆之中醒来,马车里香炉中的沉香加安神香刚好燃尽了。
当年最后得到神阴令的人是雪域庄庄主陆泽鸣,而春雅阁又身藏雪域庄的人。
想要知道神阴令为何在万家,这自然要先去雪域庄一趟,看看她身死后当年到底发生了了何事。
万沐倾掀开窗帘,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将整个天边晕染成了层层递进的绚丽,像是太阳在用自己最美的方式迎接看不见的月亮。
即使它知道,月亮看不到。
这片荒地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行至三天两夜,四周因毫无标志,看哪里,都觉得是一样的,入夜之后,若不能分辨方向便极其容易迷路。
她伸手拉住马缰,“吁……”
她在马上悬了一个香囊,里面装的是马料的味道,进入荒地,它就让这马自己走,它只要跟着面前的香囊,就会一直沿着这路走。
万沐倾忽然看到左边半空中飘扬着一块有些类似的鲜红酒旗,远远的,好像是看到一个屋顶,距离太远了,看的并不清楚。
只是在空中,很是招摇。
毕竟,这天上,连只鸟都没有。
她驱赶着马车,慢慢的朝着那酒旗而去,走的近了,才发现,还真是一家客栈。
客栈的外面,栓住了几匹马,看来,这客栈还有不少人。
万沐倾从马车上下来,将马车停在了一边,进了客栈。
这客栈可有意思,客栈不大,很是简单,说它是客栈,其实可以说小小的庭院。
院子里有口井,井边放着桌椅。
桌椅下面趴着一条酣睡的狗。
客栈大门敞开着,牌匾上简单的勾着四个字。
生死自负。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院子另一边。
有个坟。
那墓碑上写着。
恩主万沐倾之墓。
万沐倾:“……”
同名同姓。跟她名字,只字不差。
万沐倾抬腿走了进去,客栈的里面更小了,左边上了一个半脚高的台阶,放了一个两人坐的雅座,此刻正坐为一位光头和尚,看到她,行了一个佛礼。
另一边放着一个长桌,挤一挤可以坐上八个人。
此刻正坐着……
他们怎么在这?
“师父!”清水看清进来的人,激动的起身喊道。
清水?万沐倾看到位置上的人,对面是颢白,俊北,左边是宁辰羽。
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位置了。
宁辰羽摇着他那把扇子,笑的很是掐媚,感慨道:“没想到,既然能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碰到,真是,缘分啊,三姑娘。”
在这种情况下,压根没有选择,在加上还有清水。
“孽缘。”
“孽缘也是缘。”宁辰羽厚颜无耻道。
万沐倾不在理他,坐在宁辰羽的对面,不冷不淡的接过清水递过来的茶:“你怎么在这?”
清水看了一眼宁辰羽,说道:“我这几天找不到师父你,遇到宁侯爷,他说他见过你,只要跟他,就能找到你。”
宁辰羽笑的一脸人畜无害,很是真诚,加上坦诚的说道:“清水姑娘,你看,我没骗你吧。”
清水感激的对着宁辰羽点了点头。
颢白跟俊北对视一眼。
颢白:三姑娘是清水的师父?
俊北:肯定是琴棋书画的师父。
俊北看着万沐倾喝了茶,立马填满,找到机会问道:“三姑娘,你不知道,你不见了,可把我们急死了,公子还受伤了,不过,你怎么逃出来的?那带走你的人是谁?”
万沐倾:“……”
宁辰羽没跟他们说?她抬眸用余光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真想把他脸上那张笑脸给扯下来。
清水听的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她师父武功这么高,还谁有能把她带走?
“三姑娘这么聪明,肯定是自己想办法逃出来了,你忘了上次整蛊那个丫鬟了?”颢白说道。
宁辰羽看了一眼颢白,心想:他这个随从可真能替别人说话。
俊北沉思的点了点头,固执的问道:“那带走的你的那个人是谁?”
“没看到。”万沐倾说:“我醒来时,在一辆马车上,没有别人。”
颢白跟俊北两人心照不宣的想,一定是那人看到她是个病秧子,以为她跑不了,所以也就没人看着。
清水心中疑惑更深了,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问,万沐倾先发制人的问道:“你找我作甚?”
“我……”清水其他三人都看着她,愣了愣,说道:“我就是想你了。”
颢白:感情可真好。
“既然见到了,明日你就回临南。”万沐倾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清水拉长着一张脸,倔道:“我不,我要跟着师父。”
颢白看这师徒两大有一种要吵起来的架势,正要开口劝道,忽然想起俊北跟清水这两人之间还有一个以身相许的约定,他用手肘碰了碰俊北,低声道:“你赶紧劝劝三姑娘,让清水留下来啊。”
俊北迷惑道:“……我干嘛要留她?!”
颢白还没张口。
一边的宁辰羽忽然自顾自的说道:“这客栈可真有意思,门口有个坟墓,客栈名叫生死自负,坐了许久,却不见掌柜跟店小二。”
余光看了一眼万沐倾,笑道:“三姑娘可看到那坟墓了?”
“我还看到你了。”万沐倾说。
“真好,能让三姑娘看见。”宁辰羽一脸欣慰,扇子一把拍在手心,温润道:“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坟墓,有何感想啊?”
“我说宁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清水听不下去了,虽然她恨感激她带她找到了师父,可这不代表,她能容忍他对她师父不敬。
“又不是问你,你激动什么?”俊北怼道。
“她说我师父,我能不激动,那我还说你公子死了呢。”清水不甘示弱的瞪着俊北。
这小子敢怼她,早知道,老娘那天就不救他了!
两人大眼睛瞪小眼,颢白一边拉着俊北,一边打哈哈,免得两人打起来,他不知道帮谁!
万沐倾这位当事人却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仿佛像是没听到似的,抬眸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门口什么也没有,没一会。
汪汪汪
汪汪汪
那睡着的狗忽然窜了出来,在门口打转,狗尾巴都要摇断了,不一会,清水都没听到脚步声,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手挽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露出了一束海棠花,她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那狗就不叫了,安静的趴在了她身边。
吐着舌头。活像一条大色狗。
清水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将一件粗衣麻木穿的这么好看的,身上没有任何装饰,脸上也没有任何胭脂水粉,就连头发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木棍固定在了脑后。
可,即使这样,都无法遮住她那宛若天仙般的容颜跟从内到外的神仙气质。
她要是换个衣服,画个妆,将会是如何?清水有些不敢想了。
很奇怪,她身上像是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再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