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已经是知事儿的年纪,撇嘴道:“还不是他小姑。姑姑你都忘了?”
“我这不是没关心嘛”,罗袖笑道,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知道。
平旦便解释道:“那个大槐的小姑想嫁给二叔,可是二叔已经娶了二婶儿,怎么可能娶她?她竟然搬着铺盖要到我们家当仆人,可把奶奶我娘还有二婶儿气坏了,当着全村人的面把她赶了出去。”
“之后她就离开了村子,许家的人都赖我们,许大槐的奶奶都不跟咱们家的人说话。”
平辰显然也清楚这些事情里的道道儿,不忿道:“许家的人还有说肯定是我爹不老实。我爹就是有一次快下大雨的时候帮忙给许家的麦子扛到了家里,那不是因为她家没有男丁吗?”
“秀姐”,这边正说着,前面的林子里走出来几个扛着竹筐提着竹篮的少女,罗嫦就在其中,看见他们便跑过来,道:“你们也是来挖野菜的?我挖了很多,还有香椿芽,我们找到了一棵红香椿,摘了很多呢。”
“大丫,把你们的筐子拿过来”,罗嫦摘下背上的竹筐,捧了一大把香椿芽就给放到大丫手里的小竹筐,拍拍手道:“省的我给你们送了。”
说着又问罗袖,“秀姐,你们要摘什么,我这里很多,你们也别往里面去了。”
罗袖笑道:“谢谢。不过我们还想在山里转转,你摘的都拿回去吧。”
“也好”,罗嫦将篓子重新背起,还跟她们说了说哪儿的野菜最多最嫩。
两方错过之后,罗嫦的两个小姐妹就凑到她跟前,低声笑着道:“那个就是你秀姐从外面带回来的?长的挺不错的,就是有点瘦了。”
“真要给你堂姐做童养夫吗?”
罗嫦面色微沉,“以后别这么说我秀姐,不然我就不跟你们玩了。”
这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罗袖还是听到了这么两句话,暗暗叹了一声,自己还真是村里的话题人物啊。
看看这一出来引起多少话题。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些忘到脑后去了,走过一片地方,就要让苍生扫描一下。
山势很平,没多远就会有一片平地,山上长着很多常见的树木,有高大的杨柳,还有枝干歪曲的槐树,有些地方也有荆棘条。
因为山不够广,这其中也没有什么大的野兽,却给两边的村民提供许多野菜野味。这样温和的山,真像是一个温柔包怀的母亲。
走了一段,他们已经在竹筐、竹篓里装了很多野菜野花,突然一只野鸡扇着翅膀从草丛里飞出,把正观察一丛斑竹的罗袖吓了一跳。
平旦几个小的却高兴的大喊:“山鸡,山鸡。”
喊着,平旦和平辰就扑了过去。
罗袖看得好笑,忙在一旁指挥,季三儿站了会儿,也忍不住加入围堵野鸡的大业中。
这只山鸡十分灵活,几人没有协调好策略,到最后还是被它寻个空隙逃脱了,小孩子们一阵唉声叹气惋惜非常。
罗袖招手让他们过来,拿出手帕挨个儿给他们擦汗,小孩子火力大,这一活动,一个个满脑门儿大汗。
“都坐下来,歇一会儿再走。”
春天最容易感冒,罗袖不放心,找了个背风处,让他们都坐下来,把刚才摘到的浆果用带的水洗了洗,给每人都分几个。
递给季三儿时,少年正拿着袖子在脸庞扇来扇去,原来他也累的满头大汗,罗袖心下好笑,把帕子用水湿润了大致搓洗两把,给他也擦了擦,交代道:“带着汗不能吹风。”
少年点点头,垂下眼睫,一抹暗光闪过。
“她对你是真的好吗?会不会是有所图啊?”心底的声音很讽刺,“要不要我帮你试试?”
季三儿一时间不敢抬头,把这个声音彻底压下去,才捻着手里的浆果一颗一颗送到嘴里。
山间林木众多,也暗的比较早,罗袖带着几个孩子没再转多大会儿,就有些昏暗了,她便做主回去。
最后也没捉到野鸡,平旦他们都很失望,罗袖对他们道:“明日我们上午就来,拿个竹耙子,一定能扑到野鸡。”
这才把几个孩子哄回去了,其实平旦和平水、平辰都还意犹未尽,家里人从来没有空带着他们在山里玩,这还是第一次呢,十分不舍得回去。
然而他们都是当哥哥的,自然要做个好表率,姑姑一哄,就听话的点头。
出来山中才发现,外面还亮得很,不过路上已经没有闲话做活儿的妇人了,好几户人家升起青烟,应该是都回家做饭呢。
罗袖他们到了家里,罗母已经回来,扎着头巾正在簸麦子,抬头问道:“回来了,抓到什么野味没有?”
“野味都太灵活了”,罗袖道,“不好抓,倒是挖了很多野菜。娘,簸麦子做什么?”
“今天你爹他们都掏了大力,我给蒸几个好饼子”,罗母一边晃着簸箕,一边道,“麦饼好吃,可是也太费面了。”
罗袖让季三儿带着平旦他们去舀水洗脸,凑到母亲身旁道:“我给您帮忙吧。”
“不用”,罗母摆手,“要是闲着,就剁些野菜喂鸡去。”
罗袖倒是想吃煎饼果子了,然而这里又没有铛子,她再想吃也没办法,便只好听母亲的话拖着装满野菜的竹筐子去整鸡食。
现在铁锅在农家都很少见,就更别说煎饼铛子了。
虽然才到这里几天,但罗袖却觉得自己已经一年没吃到正经食物了。
“苍生,你有没有瓷窑相关的书籍”,不能弄到铁锅,她自己动手弄个瓷锅还不成?
苍生今天下午扫描了很多地层,这时候正在小屋里休息,闻言道:“主人,烧瓷的关键在于高温,没有煤,再好的瓷窑也不能达标。而这里,还没有人发现煤,这里的西山也没有煤。”
“好吧,那我不烧瓷,烧陶成不?”罗袖说道,“就跟我家里的陶锅一样,让我弄几个陶器锅具使使。”
苍生为难了一会儿,说道:“那好吧,我把书给您,但是您不能用这个去赚钱。”
“好”,罗袖不在乎道,“我只给自己做些锅具、餐具。”
晚上,罗袖就在床头边发现了一本线装的砌窑烧陶法的书,里面所需要的东西,也都是随处能找到的,果然十分简单。
罗袖翻了翻,确定没有难度,便倒在床上,想着明儿个怎么忽悠几个免费劳动力。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脚步声越走越近,垂在床边的双腿被托起,罗袖眼也懒得睁,说道:“小三子,你怎么还不去睡?”
托在小腿肚子上的手微微一僵,跟着便听到少年紧绷的声音:“姐姐,我来看看你。”
罗袖睁开眼,侧头看昏暗光线中弯着腰的季三儿剪影,笑道:“早点睡。”
少年双手将罗袖的腿在床上放好,这才后退一步,点头道:“那,姐姐,我回去睡了。”
“嗯”,罗袖点头。
季三儿关上门,转头,就笑起来,眼中盛满了揉碎的星光,回到西侧的简陋房间,才笑道,“她根本没有分出来你和我的差别,哈哈。这样的人,对你也可能是真心好的吗?别妄想了。”
被压制在心底的另一个季三儿极力想出来,“姐姐只是还不熟悉我,你要是敢对姐姐做什么,我一定杀了你。”
“杀了我?”季三儿挑高一条眉梢,脸上的笑容十分邪肆,“你不就是我吗?蠢货。”
罗袖刚才进屋是没点油灯的,小三子出去之后,她往里一翻身,裹着被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又是在西边进山的小路上遇到了昨天那一群半大小子,罗袖叫住他们,“你们过来,有个事儿想请你们帮忙。”
这些小子们都在十二三岁左右,现在不算很忙的时候,家里人也不管束,他们就天天往山里跑。
罗袖一叫,这些人就慢慢走过来,她还有印象的那个高瘦微黑的少年道:“秀姑姑,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你们谁家有不用的铁锹?”罗袖吩咐起人来毫不客气,“我要挖个陶窑,帮个忙。”
七八个小子都有些为难的样子,许槐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说道:“我们家穷的过都揭不开了,哪可能会有铁器,秀姑姑别是故意消遣我们。”
罗袖问高瘦少年,“你叫什么?”
少年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位秀姑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便道:“我叫张平。”
“张平?”
苍生明显带着反问的声音在罗袖脑海里响起,“主人,他说他叫张平?”
罗袖按了按眉心,问道:“怎么了,这是剧情人物?”
“不”,苍生忙道,“不是,我就是觉得他的名字好。”
罗袖语气微凉,“苍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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