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怎么回事?什么叫我纵容着刁奴?她祝良宵堂堂一个嫡小姐,还真能被我一个妾给欺负了不成!”方姨娘怒不可遏,满屋子下人跪了一地——这么说或许也并不贴切,毕竟昨天就已经遣散了大部分下人。
将军府其实远远用不着那么多下人,毕竟这仅有的几个主子也不是多娇贵的人,所以将下人遣散了之后,好不夸张的说,整个府都空了不少。
当然,方姨娘气的不是这几个下人的事,真正让她生气的,无非是中馈之权,她一个姨娘把持这整个将军府的中馈,说出去不知道多有面子,可现在不仅中馈之权被夺了,她如今还被整个京城耻笑!
“姨娘息怒,老奴却觉得,这恰恰是个机会。”方姨娘身边跟着的是个老嬷嬷,这老嬷嬷是从方家带来的,是个机灵的人,方姨娘在没有宠爱的情况下能在将军府笼络人心,站稳脚跟,这个嬷嬷也出了不少力。
方姨娘蹙眉,斥道:“廖嬷嬷,你如今怕是老眼昏花了不成?我现在可是掌家之权都没了,哪里算机遇?我如今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嫡小姐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人,我往后难道要和她斗?她是嫡女,我是姨娘,我如何斗得过她?”
廖嬷嬷却一针见血道出问题所在:“姨娘如今是想岔了,您为何要和嫡小姐斗?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这将军府总不会是她以后的归宿,可却是您的啊,她如今年级小,难免和人斗气,您只需避让着些,等她嫁出去了,以后少不得还要帮衬着您呢。”
方姨娘一合计,感觉不太对,可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当即便抓着廖嬷嬷的手,诚心请教道:“嬷嬷有话还是直说了吧。”
廖嬷嬷说:“上回您说要把芊芊送到浮曲阁,跟着祝小姐一块长长见识,祝小姐不是答应了么?您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芊芊送过去,说是赔罪,您可别忘了,这将军府说到底也不是你最终的依靠,祝将军是个冷心的人,总归是靠不住的。”
一提到这个,方姨娘面上便有些不好看,她的确嫁给了祝永年,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别说宠爱了,她就是想让祝永年在她房里留宿都无比困难。
这个男人好像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他既不喜欢她,可也能把她纳进府里安安生生的摆着,方姨娘说白了也不过是方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廖嬷嬷看她神色略有异动,当即再接再厉,又添了一把火:“姨娘别总想着自己还是将军府的人,不管做什么事还得顾虑到他将军府,你可别忘了,你如今乐于一儿半女傍身。”
方姨娘顿了顿,目光里透露出一些难过来,她不受宠,可她若是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和祝永年一样,也只做一个冷清冷性的人,那倒也不至于把日子过得这么糟糕,可坏就坏在,她不是祝永年那样的人。
她是会难过的,最开始嫁到将军府,她也曾日夜盼着祝永年能多来看看她,她不求别的,也不敢求,只想让祝永年多喜欢她几分。
可那些原来也都是虚妄罢了。
方姨娘暗笑,是自己太傻,居然到现在为止才明白这个道理,祝永年但凡对她有过哪怕一丝的感情,也不会任由祝良宵如此不给她面子。
管家之权的事,她连挣扎一下的权利也没有。
“嬷嬷,你回一趟方家,将这事禀报母亲,母亲自会替我决断此事。”方姨娘在廖嬷嬷的一番话后,想的很是清楚,哪怕方家那位母亲是她最恨的嫡母。
廖嬷嬷掩下眼底暗芒,悄然退下。
……
京城的天总是黑的比边关晚一些,祝良宵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之后方才回了院子,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哪怕是外面街巷的灯火也无法再维持亮光。
祝良宵的作息时间一向非常规矩非常健康,她从来不会把今天该做的事情拖到明天,就比如练功,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她若是没有这一身本领,又如何护得家人周全。
可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忽然嗅到了空气中似乎有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这个东西听起来似乎很玄学,但实际上如果要解释的话,这应该是专属于习武之人的一种特有直觉,她收剑,遁入房中。
浮曲阁的墙边有两棵大树,其中一颗枝枝蔓蔓,已经长到了墙外,若是有人要借着这棵树潜入府内,若是武功高强到一定程度,那说不定也可以。
她静静地等待片刻,果然在不多时听见了几声响动,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几个人好像完全没有防备心理,就直接蹲在树梢上大喇喇的聊天,似乎忘了这里是将军府。
虽说将军府里内宅的下人这些年因为方姨娘的关系多有差异,但外院的护卫却不是,这里毕竟是将军府,那些护卫们是由父亲那边直接管辖着的,方姨娘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插手。
她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院内护卫先不动,接着又磨磨唧唧过了许久,才听见两声“噗通——”似乎是有人从树上摔了下来。
祝良宵:“……”就这个智商,能干成点啥?
祝良宵心中又是诧异,这究竟是哪种路数的招式?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直以来她所见到的、见过的暗杀、刺杀,每回都是对方竭尽所能的天衣无缝,隐蔽到了极点,像这样一开始就是直接冲着大门来的,她是真的闻所未闻。
“是哪间啊?”
“我哪知道啊,人家只说了个浮曲阁,谁知道这浮曲阁这么大,这么多屋子,哎哎哎你别动,小心着点,这里可是将军府,万一咱们被逮住了,可就别想着那点银子了,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这两人话音还未落,只见前面猛地窜出一个人影,这两人本就心理素质不高,猛的一吓居然直接尖叫出声了,如今月色昏暗,他们看不清这人是谁,只能看见依稀是个女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