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沐华被赐死的消息传遍整个大平国,平成王以她的死昭告天下,大平国绝不容忍叛国者。
衣沐华的尸体在空也寺焚烧,西定候取了衣沐华的骨灰,带着她回西盛。
西定候因救信城有功,不受衣沐华牵连,继续做他的西定候,掌管西候军,管理西盛城。
西候又开始给西定候张罗婚事,这回他选的儿媳妇是战死在胡江城的将士遗孤。
将士遗孤虽与侯爷门不当户不对,可她爹是为国捐躯,侯爷娶她也不算太离谱。
只是新的侯爷夫人极少露面,从不出席西盛各种宴会,据西定候的伯母所说,新侯爷夫人脸上包裹纱布,连她都不知这人长什么样。
外人听说新侯爷夫人脸上绑绷带,不禁暗暗惋惜,西候千挑万选,没想到最后选了个毁容的。
这日,群山丝绸庄的唐管事到西候府拜见,怎料他来得不是时候,西候和西定候去给周老元帅拜寿,都不在府中。
听闻西候和西定候不在府上,唐管事急得跳脚,这一幕正好让满脸包绷带的侯爷夫人见到。
她把唐管事叫到跟前,“发生何事了?”
唐管事摆头,一脸愁苦,“罢了,我还是去周府找侯爷他们吧。”
“到底什么事,有事可以与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唐管事叹息,“是丝绸庄的事,很是棘手。”
他始终不提具体的事,觉得妇道人家,哪里会懂买卖之事。
侯爷夫人说道“”“侯爷不在,这里我可以做主,你遇上了麻烦,尽管直说。”
她一再追问,唐管事只得如实道出。
近来万记钱庄入股王氏丝绸,王氏丝绸仰仗万记钱庄的雄厚财力,便调低丝绸价格,同样的丝绸,王氏低价,登时抢走群山丝绸庄的生意。
唐管事见王记降价,便也降价。
可他们降一成,王氏降两成,双方打价格战,群山丝绸庄亏本卖,却还是敌不过王氏。
侯爷夫人说道,“眼下客人全被王氏抢走了吧?”
唐管事点头,侯爷夫人叹道,“你早该告诉侯爷,也不至于亏了本,还留不住客人。”
唐管事脸红,却又心有不服,他经商多年,怎么轮到一个二十岁的女子说三道四,“夫人教训得极是,不知夫人听过后,可有应对之策?”
有种别挑毛病,拿出对策啊。
一阵沉默,唐管事暗笑,怪声怪气道:“原来夫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啊。”
新侯爷夫人笑了笑,“这也不是了不得的事,你回去,另外收集次等蚕茧,然后以半价出售。”
唐管事愕然,“我们群山丝绸以优良品质著称,怎么能用次等丝绸,这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啊。”
“优良的丝绸不是不造,而是缓缓。听我的,用次等丝绸造,用低价卖出。”
唐管事犹豫,新侯爷夫人又道,“赶紧去,晚了,群山丝绸庄就再也救不活了。”
唐管事半信半疑,回去后收集次等蚕丝,造次等丝绸。
次等丝绸成本低,唐管事定价也低,推出后也有一些客人进购,只是他心里十分不踏实,毕竟群山丝绸向来以高品质出名。
王氏见群山丝绸庄推出低成本的丝绸,也制造低劣丝绸,而且制造得多,一下子又抢回那些购买低价客人。
唐管事准备写信给侯爷夫人,侯爷夫人的信先到,她让唐管事减少生产此等丝绸,恢复生产优等丝绸。
唐管事对此举很是不解,但既然听她走了一步,后面也只能继续照办。
过了一月,侯爷夫人又来信,让他再减少生产此等丝绸,增多优等丝绸产量。
之后此等丝绸递减,优等丝绸增多,三个月后,群山丝绸庄的生意又恢复以往兴隆。
老客户又回来,唐管事倍觉纳闷,便问老客人为何不选王氏丝绸。
客人与唐管事相熟,直言道,“现在整个行业都知道王氏的丝绸次,穿了有失身份,顾客听到王氏丝绸就摇头,所以就算他们家的丝绸便宜,我们也不敢购买他家的丝绸。”
唐管事恍然,侯爷夫人先以低价劣质的丝绸引王氏,王氏想争夺市场,便大量生产,他们卖得越多,王氏丝绸的名声就越差。
买丝绸的人多是富人贵族,购买丝绸是为突出身份高贵,王氏丝绸低劣,就算便宜他们也不屑购买。
群山虽也有低劣丝绸,可已逐渐减少,加大优质丝绸产出,这反而保住了名声。
王氏也不是没反应过来,可他们陷入两难的地步,无法动弹。
原来他们心急占领市场,投入巨额,制出许多此等丝绸,若是不卖,他们亏损更多,若卖了,他们的名声更差,是以他们举步维艰。
唐管事领悟侯爷夫人的高招,五体投地,立即拿了上等的丝绸前往西侯府,答谢侯爷夫人。
他进府的时候,侯爷也在,听说此事,侯爷深深看一眼侯爷夫人,“夫人不声不响地办了件漂亮事啊,你怎么没和我说啊。”
“这种小事,何必提呢。”
侯爷夫人话语风轻云淡,唐管事倍觉惭愧,“夫人说的小事,可是令群山丝绸庄起死回生了。”
侯爷夫人问:“王氏丝绸亏了不少吧?”
唐管事回道:“据小人所知,几万两。”
侯爷夫人笑道,“哈哈,万追日怕是气得吐血了。”
侯爷唤了声夫人,似乎是让她收敛些,侯爷夫人止住笑。
唐管事不禁暗思,万追日是谁,难不成是万记钱庄的人?
侯爷说道,“既然群山丝绸庄的危机过去,你们好好经营,别再大意了。”
唐管事应了声,而后告辞。
等唐管事走远,公孙束说道,“你闹这一出,他们铁定知道是你。”
群山丝绸这仗赢得漂亮,必然引起其他人注意,徐意鹿王以及万追日不是笨蛋,多半猜到新的侯爷夫人其实还是衣沐华。
衣沐华闷闷道,“你怪我多管闲事么?”
“没有,只是不愿你陷入麻烦里。”
“躲不掉的,顺其自然吧。”
衣沐华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纱布,公孙束说道,“怎么,脸痒么?”
她既然不是衣沐华,也就不能顶着衣沐华的脸生活,她找了大夫,易了容。
“不知是什么样,万一很丑,你可不能嫌弃。”
公孙束笑道,“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