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榆幽坐在凉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低着头,不悲不喜。
榆菲见了,蹲下身,从旁边的水果里拿出一颗葡萄,剥好后,放于他嘴边。
榆幽转身,背对他。
榆菲一笑,温柔道:“幽儿还在生我气?”
“我可不敢!”榆幽平静道
“幽儿,今日天气大好,我带幽儿出门游玩,可好?”榆菲一脸讨好道
“不用了!哥哥,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好,但是幽儿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只要答应我这件事,幽儿就算有再多要求,哥哥也能全部办到。”
“什么事?”
“幽儿答应我,不许跟我置气,幽儿每天都要开开心心,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就告诉哥哥,哥哥来解决,若是有什么不愉快,也找哥哥,哥哥任幽儿处置,直到幽儿,开心为止!”
榆幽转过身,看着榆菲一脸认真的样子,榆幽一下被逗笑了,这个样子,哪有一点天玄教教主的威风。
“哥哥,以后千万别这样说话了。”她边说边躺在凉椅上,长叹一口,道:“亏你还是魔教教主呢,你这样,哪有半点当教主的样子,而且,别人看见,也会笑话你的!”
“幽儿,记得初建天玄教时,你和我说过,你喜欢美男子,以后,你做了天玄教的主子,一定要广纳才貌双全的男宠,主要是长的好看,还要对你忠心,对你好,幽儿还记得吗?”
“记得!但是,那都是玩笑话。”
“可我却,当真了!幽儿,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呢!反正我只是你的哥哥,不管怎么改变,我永远都是,当然,我也是,你的男宠!若是在天玄教,谁敢笑话,我便杀了谁!”
榆菲将头枕在她的腿上,榆幽伸手轻轻抚摸着。指尖伸进那柔软润滑的秀发,榆幽缓缓张口,轻声道:“哥哥,我想回山野,去乡下。我想过隐居的生活了,我想明天就走,以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榆菲听后,双手抱紧榆幽的腰身。
他隐忍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幽儿别闹了!你明知哥哥一人是难以照顾好自己的,所以,能不能别不要我!这可比杀了我,还要难受啊!”
“哥哥,素秋你不能杀,因为她能帮你。可我并不聪明,我既帮不到你,又不能容忍。我的眼中真的容不下沙子,素秋你可以与她是合作关系,利用关心,可我就是不能容忍你娶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也不行。哥哥,我知道,这样可能会坏了你大事。”榆幽起身,眼中一片真诚,“哥哥,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平时对我太过骄纵,所以才导致我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能顾全大局。如今,唯一能两全的方法,便是我离开,眼不见心不烦,这样我既可以不成为你的包袱,又可以成全你的大事,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我知道你不能容忍,可你为何,就是不肯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呢!
榆菲的手握紧榆幽身上的衣裙,他的力道很大,能听见裙摆撕碎的声音。他眉头紧蹙,苦笑道:“幽儿,你要是走了,你让我怎么办?若没有你在身边,这天下要来何用?”
榆菲轻闭双眼,只觉周围一片寂静,他不禁回想起初建天玄教时,榆幽曾说“她要做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她不想再吃苦,想让天下尽收囊中,想让天下人全都臣服与她脚下!”
诸如此类的豪情壮语,如今却在他耳边一遍遍回响。
是啊,自己是不够厉害,没能让天下人臣服她,可是,如今的他也在筹划之中,只要杀了华轩,他就能兑现承诺,用万里江山为聘,换娶她一生相守!
榆菲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叹出,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脸颊划过。自从他建立天玄教后,这是他第一次落泪。
榆幽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落泪的样子,今日这副模样,倒像是一个柔弱不堪的娇贵公子。
榆幽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榆菲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真要走吗?”
“是!”
“若我不同意呢?”
“我讨厌素秋,我不想见到她,所以......”
“你还是要走!”榆菲打断道。
榆菲思量半刻,果断狠绝道:“那如果,我杀了他呢?”
榆幽摇摇头,“不用了,她真的能帮你!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杀!”
榆菲睁眼,眼中一片血红,杀气腾腾。他勾起一抹妖孽的坏笑,一字一句道:“那好,不能杀她也留不住你!”怀中的短刀不知何时滑到了榆菲手中,短刀出鞘,毫无怨言插进自己的肩头,鲜红的血液顺着短刀滑落,滴在地面。
榆幽心中一惊,眼眶一红,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掉落。
“你是不是傻啊!就算你不想让我走,你也不用伤害自己啊!”
榆幽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她连忙想扶着榆菲进屋,却不曾想榆菲的手一用力,短刀往里又进了几分。
看着榆菲对自己的伤害还没停,她心乱如麻,慌张情急之下,一遍遍哭泣道:“我,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陪着你,哪也不去,好不好,你别再伤害自己了。”
语毕,榆菲才手上用力,迅速将短刀给抽了出来。榆菲强忍肩上的痛,笑的一脸开心,似根本感觉不到痛一般。
他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微笑着,“幽儿不走了就好!幽儿,别哭!我惹你不开心了,受罚也是应该的!但是,若我的伤能换幽儿一笑,那也算是伤的其所!”
“闭嘴,别说话了!”虽是哭泣,但也生气,虽是心疼,但也讨厌,此时她的心情有些矛盾,五味陈杂。
榆幽将他扶到榻上,靠着床榻。
“幽儿,我受伤了!所以今日得有劳娘子伺候我了!”榆菲一脸无赖的样子道
这个哥哥,总是把最真实的一面留给她!
榆幽擦干眼泪,强势道:“叫我夫君,我就伺候你!”
榆菲笑的一脸温柔,“好好好,夫君!夫君,为妻受伤了!好疼呢!”榆菲委屈道
榆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走到榻旁。她伸手解开榆菲腰间的腰带,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一道深入骨髓的刀伤映入她眼帘。榆幽用手轻轻触碰抚摸,眼中的泪水又是一阵落下。
“这以后可能会留疤的,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
榆菲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他也开始后悔了,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幽儿喜欢美男子啊!我身上留了一道疤,她会,厌恶吗?
“对不起,幽儿,你也别嫌弃我,我会想办法治好这道疤痕的!”榆菲的声音真诚而害怕。
“你这傻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所以以后,别为自己的样貌而与我道歉。要知道,我喜欢的,是榆菲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地位,权势,才华,相貌!”
听到这,榆菲不由得苦笑,是啊!你如今这么说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毁容过,失去过,当我真正丢了地位权势,样貌荣耀,当我真正保护不了你,真正变丑时,你还会这么爱我吗?幽儿啊,不是我不信你,是我太了解你!只是,我还是喜欢自欺欺人,我还要继续骗自己,你,是真心爱我的!
傍晚,夜色柔美,繁星满天,庭院里,月色下,一白衣男子饮酒舞剑。
月色如水,也唯这绝美的月色,才能不在这谪仙面前自惭形秽、失了光华。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不知不觉中,门口站了一人,男子察觉到后,手中长剑翻转,朝门口发射过去,门口那人见了,起身一转,轻松躲过。
那人眉眼一弯,笑道:“素秋见过羽公子!”
“素坊主找在下有何事?”羽陌没有转身,只是冷冷问道。
“听闻天玄教中,有四大护法,我入府也有两日,为何只见到了三位,不知还有一位是?”
“素坊主,天玄教的事情除非教主告诉你,否则别打听,不然容易惹祸上身,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素秋冷笑一声“羽公子,早就听说,天玄教四大护法团结一心,忠心为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素秋从身上拿出一个雕刻牡丹的铜牌,直接扔给羽陌,羽陌伸手就是一接,仔细打量一番后,才发现这是胡姬的东西。
当年,司琪,漪鸢,千颜和他都是被最后选中留在天玄教当护法的人,他们四人中,只有司琪的武功最高,怕是和教主交手,也难分胜负。司琪学成后,便想离开天玄教,因为在他看来,人活一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请求教主,放他离去,退隐江湖!教主应允了,司琪离开一年后,不知因何原因,结识胡姬。因司琪最重感情,所以,当年为杀冷岚殇,教主差点拼了性命,最后,是司琪拼上所有,才将冷岚殇的功力耗尽,这样,才能逼得冷岚殇跳崖自尽。而司琦也被坠入崖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然,胡姬也就此消声灭迹,隐退江湖。
“你是不是知道胡姬在哪?”羽陌有些激动
“是!”素秋坦白道,不带一丝犹豫。
当年,羽陌,千颜和漪鸢在崖底也搜寻过,但没有找到尸体!所以,羽陌相信,他一定还没死,而且,胡姬那么爱司琪,这五年,她一定在想办法搭救司琪,说不定找到她,也许就能见到司琪了。羽陌在心中分析道
“素坊主,说吧,你有什么条件?”羽陌冷漠道
“好,既然羽公子快人快语,那我也就明说了。我不是来和你讲条件的,而是来与你谈比交易。你我互帮互助,各取所需!我知道,你喜欢榆幽,而我呢,也是真心喜欢教主,所以,你我合作,事成后,榆幽归你,教主归我!而我今天来,就是为表我的诚意,将胡姬的下落告诉你,怎么样?”
羽陌勾唇一笑,“好买卖,够划算!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帮你呢?”
“陌公子,榆幽是你的心上人,可她心里却总牵挂着别人,想来你也不好受吧!我也曾去拜访过榆幽,她可不是一个有吞忍心的人,榆幽恃宠而骄,可是半点委屈都不能受,如今,教主娶我,我就不信,榆幽她心中不会难过?所以,羽陌,你难道就这么甘心看着她受苦,而你却无动于衷吗?”
这些话,一字一句,说到他的心坎里了。是啊!看着榆幽受苦,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榆幽煎熬,他也痛苦!所以,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不能再心软了!
榆菲,既然你对榆幽这么狠心,那就怪不得我背叛你了!
“好,我答应你!”
素秋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羽陌接过后,素秋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