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从地平面散发出淡淡光芒。
洛阳宫门外的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晨露粘在上面变得十分湿滑。
入宫早朝的官员见面都相互作揖施礼,彼此客套寒暄。
乾坤殿内,百官站定。
刘宏缓缓在大长秋张让的搀扶下坐在了龙椅上,他扫视众人,忽而蹙眉问道:“上国柱今日为何没上早朝?”
刘宏心中不知这董庞又搞什么阴谋诡计,皇甫嵩受伤之事不论是不是董庞背后谋划,今日早朝前他定然会知道。而这么重大的事情,他都不来上朝,让刘宏十分疑惑。
底下朝官从最后面出列说道:“启禀陛下,上国柱昨夜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刘宏心中呵呵一笑,他嘴角不可察的微微上扬,神色却关切道:“国舅乃我国之栋梁,怎可病倒,快传御医前去诊治!用最好的药!”
刘宏心中盘算,若是这董庞真的是一病不起,那么皇甫嵩之事他便可另派人手安顿,也免得董庞横加干涉。
刘宏微微正襟看了看底下群臣,缓缓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此时太尉段颎出列言道:“陛下,快马来报,雁门关龙骧军皇甫嵩将军被刺客重伤,生死不明!”
刘宏顿时起身,怒拍龙椅。“大胆!是何人竟然敢行刺我大汉官员!”
龙颜大怒,百官低头。
大长秋张让拱手道:“陛下息怒。”
刘宏一甩衣袖道:“尚书府!给我立刻发文让丁原彻查此事!”
尚书令张温与身后几位尚书仆射唯唯诺诺称是。
“太医令!立刻安排太医至晋阳医治皇甫嵩!”
太医令出列拱手。
刘宏扫视黄门侍郎及众位议郎问道:“皇甫嵩将军身负重伤,雁门关危急当如何是好?”
底下众多议郎纷纷交头接耳,刘宏坐在龙椅上,余光瞥了瞥以段颎为首的董庞派系众人,见都默不作声。
刘宏心中暗笑,此时董庞不在,群龙无首,段颎也不出面,此事便是自己一言九鼎说了算。
刘宏见众人商议许久没有商议出来一个结果,便喝止住众人。
刘宏正欲安排,只见兵曹张凉出列,这兵曹本是丞相府众官员之一,自先帝时期丞相之职一直虚位以待,但丞相府众官员皆在,由皇帝直接安排事务,就等于变相的将丞相之权利收归皇帝,这张凉正是刘宏提携的一位青年才俊。
张凉手中奉着一纸公文,他神情凝重奏道:“陛下,方才上党太守张济发来急报。”
刘宏一时纳闷,这上党郡能有何事加急?
他开口道:“呈上来。”
大长秋张让将奏折递到刘宏面前,刘宏翻看后顿时面色铁青。
此时底下段颎露出难以察觉的诡秘笑容。
百官见刘宏这般神情,纷纷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开口。
此时太尉段颎身为上国柱之外最大的官员之一,老司徒高第以年老体衰基本不参与朝政,新任司徒袁隗、司空袁逢同为袁家人,平日里谨言慎行,断然不会做出头鸟这样的事情来。
段颎出列问道:“陛下,到底是何事?”
刘宏脸色铁青,他想到为何董庞今日早朝不上朝,原来是因为此事故意为难自己。他将奏折递给张让,张让缓缓念道:“临渡关于昨夜被匈奴攻破,匈奴三万铁骑挥军南下已到上党郡境内,请陛下速速派兵增援,否则上党失守,不日匈奴将渡过黄河直逼京兆!”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段颎,你有何良策?”刘宏直视段颎问道。
段颎出列拱手道:“陛下,段颎以为当问大将军,由大将军决断。”
刘宏心中一怒,段颎乃董庞手下第一亲信,凡事都以董庞马首是瞻,刘宏缓声道:“大将军抱病在家,尔等都是堂堂朝廷大员,国家社稷肱骨之臣!就不能为朕分忧吗!”
此言一处,段颎默不作声,底下更是无人出声。
良久后刘宏道:“侍诏,令龙骧军副将付长朝暂领军务,固守雁门关,并州府全力支援!”
“至于上党,何人可以前去退敌?”刘宏扫视武官队列,皆是低头不语,唯有一人昂首挺胸。
刘宏心中一喜唤道:“公伟。”
此时武将队列后方中一三十多岁,宽额虎面的大汉出列抱拳道:“朱儁在!”
朱儁亦是近年董庞出征西凉的时候刘宏从地方上发掘出来的人才,任从七品武卫司马。
“朱儁你领军一万,即日驰援上党,不得有勿!”刘宏负手起身高声命令道。
朱儁单膝跪地领命。
此时四个官员出列谏道:“陛下不可呀,军政大事当问大将军,陛下派一小小武卫司马出征岂不儿戏!”
这四人先站出来说话,底下不少人附和点头。
刘宏扫视群臣,重重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张让高声道:”退朝!“
刘宏离去后,朝堂百官并未立即散去,以段颎为首的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在段颎身旁,而刚刚领命的朱儁竟如瘟神一般,被董党有意忽视,而其他官员也都有意无意的避让他。
朱儁不以为意,昂首阔步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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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庞府,书房。
董庞负手冷笑,他虽然在家中却对朝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董庞对管家董福吩咐道:“董福,关上府门,就说我病重在家,御医来了就说我要静养给挡出去!”
董福点了点头。
不多时,朱儁来到董庞府外拜见。
董福缓缓开门,朱儁恭敬抱拳道:“管家,末将武卫司马朱儁奉陛下御旨,前来领取兵符。”
董福两鬓微白,他身体有些驼背,面容和蔼。
董福缓缓说道:“这位军爷,我家老爷重病在床,盖不见客,军爷请回吧。”
朱儁正要说话,董福已关上大门。
朱儁皱眉深思,他抱拳对门内说道:“管家,下官在此恭候,如大将军起来烦请通告。”
董福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朱儁自知这朝廷里的明争暗斗,他从白天站到深夜,中途几次敲门皆被挡回。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