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1 / 1)

五分钟后。

整个录制基地的上空再次响起了熟悉的播报声:

“考试结束。”

“最终优胜者为――秦可。答卷分数:满分。”

播报之后。

四个“考场”的门同时被打开,四位“考生”嘉宾前后走了出来。

早就淘汰的july此时就站在门外,四人一齐表情复杂地看着秦可。

july:“我看到你们的考卷的第一时间就以为我们这期要全军覆没的――所以秦可同学,你到底是怎么对着一张白纸,还能答出满分的成绩来的??”

凌霜:“我也想知道,那叫什么考卷,不就是一张白纸吗?还是连题目都没给的白纸。”

顾云城和齐甜虽然没有说话,但用同样复杂的目光看着秦可。

显然他们也十分无法理解,秦可到底是怎样破解这个无字试卷的秘密的。

秦可于是先把自己之前想到的前三条提示,又给四人复述一遍。

四人听得云里雾里。

凌霜:“虽然从听到你问的那个问题开始我就就已经认识到差距了,但是,语文、字数少于200、书生死断桥――这三个提示好像完全不足以表明,试卷到底是让我们写什么吧?”

秦可轻笑了下。

她若有深意地看向齐甜。

“……”齐甜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皱了下眉,“你看我干嘛?”秦可:“我不是看你,只是在看第四个提示。”

“?”三人一脸问号,顾云城若有所悟。

秦可索性直言:“你们忘了那个特权的竞争方式是什么了吗?”

“…………!”

july恍然大悟――

“答案应该是一首诗!”

秦可笑了下。“对了一半。”

“?”

这下连顾云城都想不通了。

秦可:“答案应该和特权一样,是李白的一首诗。”她一顿,又道:“再结合之前我问‘阅卷人’的那个问题,她告诉我戚郎是在夜里困于洪水在断桥下死了。”

july:“这能说明什么?”

“有个典故叫‘尾生抱柱’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尾生和相约的女子共同离开,最后却因对方未能赴约而抱柱死于洪水――李白的《长干行?其一》,便提及过这个典故。”

秦可眨了下眼,笑。

“而且恰巧,全诗180字,刚好符合少于200字的条件。”

等看完导演组拿来的秦可的答卷后,

其余四人:“…………”

july终于忍不住原地跳脚了――

“这么变态的题!到底有几个能回答出来的啊!这诗别说五分钟内默写了,背我都背不下来啊!”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导演组小哥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然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秦可一眼,终于转回来。

“事实上我们的正确答案不是要全诗――只要中间那一句‘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

秦可一呆,看向对方。

导演组小哥表情更复杂了:“200字什么的,真的是你想多了。”

秦可:“…………”

以秦可这个呆萌的表情,第一期《学霸秀》的录制彻底收尾。

播放后的弹幕里,这一集也终于以【学霸小姐姐:我还是高估了节目组的智商水平】在一片欢声笑语里刷屏结束。

当晚就是节目组的庆功宴。

按说第一期节目刚录制完,本该让嘉宾和艺人新人都回房间休息一下,“庆功”这种事情也远不需要这么急着做。

然而金主爸爸发话,导演组只能当咽了黄连的哑巴,好说歹说才安抚下艺人新人和他们的经纪人,将这局晚饭的饭局笼络好。

秦可接到乔楠的电话时,刚从浴室里出来。

女孩儿一边擦拭着乌黑的长发,一边走到单人沙发旁的茶几前,拿起来搁在一本杂志上的手机。

“……楠姐?”

“小可,你是睡下了吗,怎么才接电话?”乔楠在对面语气稍有些急促地问。

“啊,抱歉。”秦可把手机往下拿了拿,返回主界面才看到,方才乔楠已经给自己打了七八通电话了。她重新把手机抬起到耳旁,“我刚刚在浴室,没有听见。”

“这样啊。那你赶紧换身衣服到三楼来吧。”

秦可:“?”

秦可的动作一顿,随即狐疑地问:“是节目组还要补拍什么镜头吗?”

“那倒不是。”乔楠噎了两秒,才尴尬地说,“是宋二少要给你们办庆功――他中午说过的,你是不是忘了。”

“……”

秦可沉默两秒,眉眼冷淡下来。

“我可以不去吗?白天录制很累,已经准备休息了。”

乔楠噎了一下。

她显然没想到秦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拒绝起人来会这么不留情面。

意料外之后,乔楠表情尴尬地看了前面一眼,才侧过身压低了声音,重新开口:“我能体谅你,只不过齐甜、凌霜、july和顾云城他们都陆续下来了,你不露面是不是也不太好?”

“……”

秦可几乎忍不住怼一句“既然本来就不是计划内的事情那我凭什么要遵守”,但轻吸了口气,她还是把那无名火压了回去。

沉默两秒后,秦可开口:

“我知道了。”

乔楠松了口气,表情也放松下来,“那我就在电梯这里等你。”

“嗯。”

“没什么事情就先……”

“楠姐。”

“?”

“……”秦可沉默须臾,声音轻而平静地开口:“如果是义务内的事情,我责无旁贷。但如果只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无理要求――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乔楠愣住。

而电话对面,她还能听得到女孩儿不容置疑的话声:

“再有下次、或者再有任何更过分的事情,我宁可结束合约――大不了我们对簿公堂。”

“…………”

女孩儿远超乎年龄的决然让乔楠好半晌才回过神。

她虽然有些不满于这语气,但也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或者说是节目组理亏,她只得无奈地开口安抚:“嗯……我知道了,我会跟上面负责人反映的。”

几秒钟后,通话结束。

看着面前显示免提的电话直接挂断,手机返回主菜单界面,乔楠十分无奈地抬头。

“――宋少,您都听到了。”

“……”

却见她站着的长廊对面,借着不远处大开的宴厅门透出的光,这条长廊被侵蚀了一半的黑暗里,一点艳红色的火光微微闪动。

在这明令禁烟的酒店里,能一通电话便关掉长廊上所有烟感报警器的青年倚墙而立,笑得邪肆。

“还真是有味道啊――我好像都能闻见那出浴的清香了。”

“……”

乔楠皱眉,犹豫几次后终于还是开口劝:“宋少,秦可到底不是圈里人,而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学生,而且她还是导演一位艺术家朋友举荐来的,万一闹出了什么不好的风声,对谁都不利。”

宋清卓抽了口烟,冷笑着垂眼睨向乔楠。

“什么时候都能轮到你这样的来管教我了?”

“……我不敢有这个意思,宋少别误会。”乔楠无奈地低下头。

“嗤。”宋清卓转回头,“你放心吧,我从不强迫女人。这圈子里,我要睡什么样的找不到,犯得着干强迫谁这种自降格调的事情?”

“是,宋少说得对。”乔楠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您勾勾手指,愿意取代齐甜的自然大有人在,您不必局限在哪一个人身上。”

宋清卓冷笑了声,轻吐了一个烟圈,看着它慢慢散开撕碎。

透着袅袅的烟雾,他轻眯起眼,睨着乔楠:

“你很护秦可啊。怎么了,和她不过认识半天多,你就真想挖她做你的艺人了?”

“……宋少又误会了。”乔楠皱了眉,但没让宋清卓看见。从语气和话声里,她的话依然听不出什么变化:“秦可的性格绝不适合娱乐圈这样的地方,我也没有要护着她的意思,只是觉得您没必要和一个不懂规则的小女孩儿计较,降了您的格调不说,还容易闹出事情来。”

“还说不护。”

宋清卓冷嗤。

“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既然我说了不会强迫,那就是不会。”

“所以您……?”

“但你怎么知道,我给她点明规则以后,她不会像齐甜一样扑上来?”

“…………”

乔楠听懂了宋清卓的话。

她嘴角轻勾了下,只是那点嘲讽的笑意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乔楠微微躬身,“那祝您顺利。”

宋清卓没说话。

乔楠准备往楼梯间走去接人,刚要转身时,却听见宋清卓开口问了:

“你既然知道她是哪个学校、还知道她是谁举荐进来的――那你知道她的更多事情吗?”

“……您是说,哪方面的事情?”

宋清卓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比如家里经济状况,家庭生活水平这之类的。”

“…………”

乔楠一愣。

宋清卓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毕竟,她可不觉得宋清卓以前会有兴趣去了解他的那些“玩物”们的家庭经济情况……比如齐甜,尽管被宋清卓这样“宝贝”“宝贝”地喊着,但节目组里的众人都知道,齐甜跟了宋清卓也不过是上个月初的事情。

要真说起来,恐怕宋清卓对于齐甜的了解,就仅限于齐甜的这个艺名和身体了。

乔楠走神这几秒,却听见宋清卓似乎改变了主意。

“算了,我都查不到的东西,指望你们能有什么用……”

话没说完,他掐灭了烟,懒散地转身往宴厅前地毯上亮着光块的门口方向走去。

在秦可看来,所谓的庆功宴,根本就是打着集体旗号却只为满足某一个人沉醉于自己权力或者金钱所带来的掌控力的私心。

尤其对于既不在这权力范围内、又对阿谀奉承那个主角儿没兴趣的人,比如秦可自己来说――这样的宴会就与消磨生命无异。

秦可轻打了个呵欠,侧头看向窗外。

省会城市自然繁华。

车水马龙耀得长街上喧如白日。整个城市的上空,无数块窗玻璃映射的夜色里,身影虚浮戴着扭曲陆离笑容面具的男男女女交缠纠葛,群魔乱舞。

秦可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然后她站起身。

在这个所谓的庆功宴上消磨了整整一个小时,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只是起身时,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里面的女孩儿侧脸冷淡,眼神与表情都透着漠然的疏离。

秦可怔了下,随即女孩儿无谓地一笑,她转身,安静无声地往宴厅的后门走去。

在女孩儿的背影消失在门边之前,被众星捧月地围簇在宴厅中间的年轻男人,似乎只是无意地扫了后门一眼。

他面上的笑色一淡。

连个敷衍的理由宋清卓都懒得想,他把手里的酒杯往面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着脸冒出来的小野模的怀里一塞,便在对方惊愕的目光里侧过身,快步走向后门。

而前路,恰好站在宋清卓去向上的齐甜眼睛一亮,像只花蝴蝶似的连忙转过一圈,甜甜地喊了声:“二少,你……”

第四个字还没出口,却见宋清卓看都没看她一眼,直身走出去了。

齐甜表情僵住。

过了几秒,她恨恨地咬牙,跺了跺脚走到另一旁去了。

而此时。

宴厅外长廊。

不远处就是开放式的洗手台,叫不上名字的黑色石头撑在洗手台前的镜子下,嶙峋的表面微微凹凸,衬着上面慢慢淌下的模拟小瀑布的活水,反射着晶莹的亮光。

秦可站在洗手台前,用擦手纸擦干了手上的水珠,将纸团扔进纸篓里。

她转身准备往电梯间走。

只是在身体刚侧过一个不大的角度时,秦可就看到镜子里面,自己的身后台阶下,走出一道身影来。

宋清卓。

看清对方的第一瞬间,秦可就本能地皱了下眉。但很快她抚平眼底的情绪,余光也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从对方身上淡淡地瞟了过去。

女孩儿向着另一个方向跨下台阶,一言不发地就要离开。

走廊里响起一声轻笑。

“我这么大一个活人,还是第一次被忽视得这么彻底啊。”

“……”

秦可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或者是听见了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虫鸣。

她不想搭理,脚下步伐加快。

然而身高优势下,后面的男人长腿一迈,还是很轻松地就拦到了她的去路上。

――

宋清卓低头,面上笑意微狞。

他遇见过形形色色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再高傲的,知道了他的背景以后也都像是没了骨头似的往上贴――这世上规则本来就如此,金钱或者地位,挖出了人性里最逃脱不过的欲|望深渊。

如果那些原本奋斗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突然之间唾手可得,只需要付出一点点虚无的摸不到的……类似良心或者底线那样的东西。

那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真的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甚至……根本不需要那样大的诱惑。

一块小奶酪,足够这个圈子里的人打得头破血流拼得无所顾忌也要争抢了。

所以宋清卓不相信这种小地方出来的女人里,能有他得不到的。

如果有,那一定只是因为他给的“奶酪”不够。

这样想着,宋清卓眼里划过一丝冷笑。

“你想要什么?”

“?”

秦可莫名其妙地看向对方。

――

白天刚帮自己女朋友抢了她特权的草包富二代,晚上突然把她拦在走廊上没有任何开场地突然问她想要什么?

现在的富二代都把自己当阿拉丁神灯的么?

“别跟我装傻,那样没意思。”宋清卓笑着单手撑住女孩儿身旁的墙壁,微微向下俯身,同时他轻眯起眼,余下的话音几乎一字一顿:“乔楠说你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让我别打你主意,打了也没用。可我怎么不那么认为呢?你如果真就是个单纯天真的女高中生,干嘛要来这个地方,这趟浑水?”

秦可听懂了。

她眼神一冷,嘴角却轻勾起来。

“钱啊。”

女孩儿声音轻淡平静。最庸俗的交易从她口中脱出来,像是也染上了芬芳圣洁的花香。

“…………”

宋清卓眼底同时掠过厌恶和迷醉纠缠的情绪。

他的表情也在这样复杂的情绪间纠葛了好几秒,有那么几刻甚至称得上狰狞――但最后还是化为一个面具似的笑容。

“那这真是最简单的条件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女孩儿的手腕。

他要把人拖进自己的房间,好好享受一下这个不管开价多少他都想吃到的尤|物。

然而,宋清卓扑了个空。

那一瞬间得而复失的感觉差点让他破露了凶狞的真面目。

但宋清卓咬牙忍住了。他抬头看向面前,两秒之前突然退了一步的女孩儿,露出一个笑容。

“怎么,怕我给不了你满意的价格?”

“……”

个子实在算不上有很高的女孩儿仰着杏眼看他,那双冷淡的眼眸里满盛着看什么鞋边蝼蚁的漠然。宋清卓听见她冷淡的笑。

“你可能误会了,我说的钱是合同上明码标价的那笔,作为交换,我来节目组参加节目……”秦可扫一眼身后,“以及勉强忍受最多一次的这种浪费时间的‘庆功宴’。”

“――!”

宋清卓终于听明白了这番毫不留情的嘲讽和戏弄。

他冷笑了声,“你就不想要更多?节目组才给你几个出场费?陪我睡一晚上,我能给你十倍一百倍。”

“……”

秦可眼底最后一点还算在看人的情绪也褪掉了。

她厌恶地收回视线,转身往后走――再跟这样的人多说一个字都让她觉得是在无谓地浪费时间消磨生命。

一定要做个类比的话,大概就像是在细心地给一只苍蝇打吊瓶。

然而苍蝇们有一个共同的特性。

就是如果不拍死它,它总能无比令人厌恶地再次扑上来。

――

就好比此时又一次拦在她面前的这只。

光鲜亮丽的彩色苍蝇。

而此时,“彩色苍蝇”的表情已经有点狰狞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有什么样的背景?今天中午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就算是你已经拿到的东西,但只要我想,我就能抢过来,甚至连一个理由都不需要――如果你肯跟我、能让我高兴了,那你知道你以后在圈子里会有什么样的前途吗?!”

秦可面无表情地看他:“我不需要知道,对你的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秦可抬手,把亮着的手机界面给他看。

“宋先生,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有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我就要报警了。”

宋清卓气得咬牙切齿。

他犹有不甘地咬牙问:

“我不信,你既然是为钱来的,那为什么不会想要更多的钱。”

“因为钱这种东西,够用就好。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只是很多人不明白――人之所以是人,原本应该是因为人懂克制、有理智、知道适可而止。但现在很多人都在鼓吹贪得无厌的功利主义试图蒙骗内心替代主流,这样大家都一样了,他们就能堂而皇之地‘裸|奔’在街头,不需要要脸――反正大家一起不要。”

女孩儿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

“可这样连人的理智和克制都不懂的,和那些只知道抢食的畜生有什么区别呢?”

“哦,宋先生――你也和他们一样。”

秦可说完,坦荡而冰冷地笑了下,转身往前面的电梯间走去。

宋清卓在后面呆愣了许久。

眼见着女孩儿就要走远,他终于回神,气急败坏:

“你一个16的来教训我一个26的?!”

女孩儿没回头,嫌弃地笑。

“跟年龄无关。”

“?”

“死一次,这些道理你就全通悟了。”

“……!”

宋清卓当然把这当成了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嘲讽戏弄。

等女孩儿身影消失在电梯间,他气得转身,一脚踢翻了旁边的金属垃圾桶。

……

回到房间里的秦可再次进了一趟浴室。总算是感觉冲掉了身上在宴厅里沾染的那些令人厌恶的烟草酒精的气息,秦可穿着睡衣,把自己扔进了酒店柔软的大床上。

刚趴了有几十秒,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又一次震动起来。

秦可:“…………”

秦可面无表情地从床上支起脑袋。

她发誓,如果还是跟宋清卓有关,那她不管是不是会影响自己拿到剩下的那部分钱,她一定要做点什么来发泄怒气了。

只是刚拿起手机,看清来电显示,秦可就愣了下。

随即,在意识到之前,女孩儿嘴角已经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

对面好听的少年声有点不虞的低沉――

“怎么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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