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若星辰的夜晚,闽阿洛一身黑衣,眼神狠利,看见面前肌肉线条接近完美的男人,嘴角勾着一抹媚笑,渗人心魄。
他的脚步声响在这寂静的小巷里,一步一步的接近他面前的男人,路灯把那男人身上的伤疤,一点一点揭开,握着刀的手上有一道从肩膀上蜿蜒而下的伤疤,像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蠢蠢欲动,脸上的伤疤更是吓人,从眼帘下的面部一道长到唇部的刀疤,被他面部的肌肉扯起普通人一看就觉得瘆人。他身上的伤疤就像是他的战袍。
“呵,弄个怎么个小人给爷玩。”他语气里十分的不屑甚至还有些挑逗。
闽阿洛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那男人看他漠然的样子,飞快的向他冲去,闽阿洛立在原地,那人很快就到他面前,手里的尖刀刺向闽阿洛的脖子。
闽阿洛低身,脚向他的脚踝扫去,他躲身一闪,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重重的向闽阿洛的头上打去,闽阿洛偏头一闪,快拳形成的风向他的脸上呼哧而过。
闽阿洛翻身一过,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背上,这拳打得他后背灼热般的疼痛,喉咙沙哑,硬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没经过大脑反应,手就撑在地上。
“拿来吧!”闽阿洛站在他面前。
“什么?”他抬头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你知道的。”
“呵,我忘记了他手里还有一个人。”他自嘲的笑了笑,以前都是他杀人现在变成人杀他,以前想着死的时候总会有点害怕,不过现在知道自己要死了反而没了感觉。
听说,那个人从来没有失手过,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听说,他像地狱来的修罗战神;听说,那个人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连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能亲手处死。
他这无名小卒死在他手里也还不错,他目光如炬的看着他说:“我们这种人生活在黑夜的世界里习惯了,那世界真的很烂。”
他笑一下,抬起那匕首的手,插入心脏里。
闽阿洛冷漠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黑夜的小巷,真是寂静的不像话,细细的听才可能听见,微弱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那一夜,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那一年,他才16岁。
黄昏走到了尾端,光明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自大地撤离。
闽阿洛站在管云堂后山山顶,冷冷的看着这个世界,落霞本是温暖人心的存在,可对于他来说,落霞,就像人的血液落在一块布上,擦不干净了。
闽南语从他身后慢慢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拍他肩头说:“阿洛,是不是又在以前的事情了。”
“没有,只是在想,我们还能走出来吗?”
“阿洛……”,闽南语转身把他抱在怀里说:“会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闽阿洛并没有回应他的怀抱,只是低沉的说:“哥,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受你保护,其实,我能接受这些事,而且,我也想要保护哥哥啊!”
闽南语听见他的话,把他深深的抱在怀里,心里的那些情绪在这一刻像缥缈的青烟,从山野处慢慢没入天空,直到与天色融为一体。
那些肮脏的事情总要有一个人去做,阿洛,哥哥会一直保护你,那些你不想做的事情就让我去做吧!
当最后一抹夕阳藏入深山中,他们两个人才走回去。
有许多事情,有些人不需要知道,该明白的人明白就好。
“让我去做吧!父亲。”闽南语站在闽家主面前。
“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做事。”闽家主的语调波澜不惊,是经历了许多事的老人了吧!
“父亲,我相信我可以。”
“我知道,但,闽家堂从不养废人。”
“是,我知道,可是,父亲,你有没有想过,闽家堂需要一个站在光明里的人。”
闽家主没有说话,气氛顿时变得肃杀起来,闽南语知道家主的性格,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最关键的是做事从来都是很诡异。
眼前家主许久没有说话,闽南语也拿不准,他许是不许。
……
“自己下去领罚,棍打50次。”闽家主突然发话。
“是!”闽南语失落的退出房间,走到惩戒房。
惩戒房里烂肉气息扑面而来,墙上放着三样东西,一根棍子,一条鞭子,一把匕首。
一根棍子用来惩戒以下犯上的人,打得人半月无法下床;一条鞭子用来惩戒任务失败的人,而任务失败用这条鞭子打完大多数都会死,剩下的如果没有死,也会痛不欲生;一把匕首,直接插入心脏,无限制者。
“啪,啪,啪”空气里全是,棍子与**相交的声音,惩戒堂里全部都是老人,没人会徇私枉法。
“咔”第一根骨头断掉。
外面是冷冷的黑夜,闽家堂里的人没有因为惩戒堂里发生任何事而停下做事的脚步。
“咔”第二根骨头断掉了,这才是21棍。
剩下的29棍是怎么撑过去的?闽南语自己都忘了,是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骨头断掉的声音在凝固的空气里,一下没一下的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背已经不像样,青的紫的红的像一块染布。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这样的苦痛让闽南语麻木的忘记了时间。
惩戒房里的老人打完最后一棍的时候,闽阿洛从黑夜里走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
闽家主从房间的窗子看见闽阿洛扶着闽南语走回去,抿头不语。
“其实,你也认可他说的话。”,梁宇站在闽家主身后,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会走。
“嗯!给阿洛安排个新身份。”闽家主轻抚手上的戒指,转身缓慢的拿起桌上的文件袋。“里面是现在阿洛的全部,既然要从头开始,那这些也可以一并处理了。”
梁宇从他手里接过文件袋,说:“罚他,是因为他猜中了你的心思吗?”
闽家主听到他的话,轻笑着说:“算吧!他呀太像一个人,成长的太快,反而都快让我睡不着了。”
梁宇听到这话也不免看向那已经没入黑夜里的人,是啊,家主的眼光是极好的,南语成长的速度让他的心里也不免吃惊。
他还是孩子吗?早就不是了吧……
“家主,是在担忧吗?”
闽家主笑着摇摇头,慢慢踱步向门外走去,房间里的装璜都带着古色古香的气息,房间里放置的四季花在墙角处默默绽放。
有时候,闽家主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就比如,为什么要处罚闽南语一样。
而在这行云流水间,梁宇的眼里只是看见了一个老人孤独的背影,和他脚下一步一步踏过去的人生。
梁宇没有打扰闽家主,带着手里的文件走了。闽家堂的夜总是带着一点凄冷,也许,是孤魂野鬼太多的缘故,白天的日光怎么样晒一到夜里,半点温度都消失的毫无踪迹。
鸟的叫声让这更显得幽静,月光洒在路上,闽家堂里的孩子都是孤儿,各堂主们会以不同的名义收养一些孩子,阿洛,南宇都是闽家主收养的孩子。
这些收养的孩子,从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放开双手,可是现在牵着他们双手带着他们走路的人,他们又真的愿意走吗?
恍然间,梁宇抬头看着清月,突然动容的说:“花有清泉月有阴。”
“**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从胸部到腹部裹着纱布的闽南语从竹林里走来,他的声音很小,却一点都没有毛躁感,是那种即使不用提高音量,也能把要说的语句送到对方心里的声音。
虽然此刻的梁宇面无表情,但看见他也难掩直达眼底的欢喜。
“你怎么来了,受伤了,不去好好躺着的嘛?”
此刻,泉水叮咚,月光满怀,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
闽南语像变魔术般的从手里拿出两瓶啤酒,月亮为他的身上渡了一层银色的光,“陪我喝一点。”
梁宇是个爽快人,利落的就答应了。
两个人齐肩的坐在地上,风吹过,引得竹林沙沙作响,反而增添了一丝活气。
坐在地上后,梁宇的目光一直盯着闽南语,目光带着的火气好像是要把他烧出一个洞来,“为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啪”闽南语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替他打开了啤酒,递在他面前,慢条斯理的说:“没有为什么,只求能够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是吗?可我宁愿那个人会是你,因为你去做会做的更好。”梁宇接过啤酒,说完便仰头喝了一口。
闽南语拿起手里啤酒,用力的喝了一大口,回答他:“他去,才会做得更好,阿洛,是我们的弟弟,他去会更好。”
阿洛,是弟弟,弟弟。
闽南语想要掩盖心里对闽阿洛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拼命的把手里的啤酒灌进胃里,试图让自己误以为那些情感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而这一切,都被他面前的他尽收眼底。
梁宇看着他,手不自觉的拿过他手里的啤酒瓶,语调生冷的说:“我们都像船,漂泊就是我们的命运,不妄想能够靠岸,只会遍体鳞伤。”
月光清冷,和风微风也抚不过他们两人的内心的波涛汹涌。
闽南语把手单撑在地上,仰头看着月亮和少许的星星呢喃的说:“是啊,我们都是船……”,逃的过心,逃的过万水千山,只是怎么能逃过被安排的命运?
曾经他也相信过,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皆以变成曾经,有好多事情,人都是以后被安排好,这些由不得你信与不信,因为命运已经拉着自己往前一步一步的向前迈去,而且自己还极有可能被命运玩弄与鼓掌之间。
“所以,阿宇,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洛跳进深渊。”闽南语闭上双眼,月光撒在他的脸上,梁宇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若有若无的阴影。
“这是他的以前,你拿去吧,家主已经同意你的想法了。其实我看的出来,明明家主更瞩意你的。”梁宇把文件袋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闽南语偏头看着这小小的文件袋,手掌覆在上面,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任谁看见就觉得像春天来了一样。
梁宇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现在不想打破此刻的安宁。很多时候梁宇只是想静静的看着他,因为处理事情而烦躁的内心能求得片刻的宁静。
他的笑对于梁宇来说,就像羽毛落在水面,寂静无声,却泛起阵阵涟漪,一圈一圈缓缓荡开……
“哥,原来你在这!”闽阿洛从他们的身后跳出来,此刻的他咋咋呼呼像极了跳脱的野兔。
“阿洛。”闽南语看见他高兴的眼角都能看见笑意,“你能去好好生活了,你能有个新的开始了,真好!”
闽南语向梁宇要了打火机,“啪”小小的火苗窜出,他把那文件袋用火点燃了,起初,火还很小,但是慢慢的就烧起来了,不用一会儿那文件袋已经变成一地的灰。而闽阿洛也明白了一些。
“哥,你不用的,不用的。”他的眼眶都有红了。
闽南语把他一把抱住,想要去感知他的温度……
过了一会,闽南语才说:“阿洛,哥哥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他喝醉了,带他回去睡觉吧!”梁宇看着像孩子一样埋头寻找温度,“他想睡觉了。”
“好。”闽阿洛扶着南宇回去,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问梁宇,“家主想要我去干什么?”
“不知道,只是,闽阿洛,不管在何时何地,请你记住,这是他拼命求来的,这也本来是他的,剩下的话不用我在说了吧!”,梁宇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深不可测。
“谢谢。”
梁宇看着他面前两个人相携的背影,原来世间温暖也不过如此,南宇,这是你要的嘛?
每一步闽阿洛都走的很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生生的把双脚割出血来。
闽阿洛把他扶在床上,细心的替他脱掉衣物,闽南语不适的在床上翻了个身,而闽阿洛把他弄好以后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