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衍拍戏的间隙，趁着休息时间翻看手机，那条静静躺着的那条信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时之间不由紧了紧额头。
穆淮抱着一大堆外卖走了过来，见他竟出乎意料地没在看剧本，不由得啧声。
“她倒是挺会收买人心的，这东西，这奶茶，沙拉，披萨，鸡翅，肥宅快乐水都是她带来的，不过不是给你，我听赵灵乔助理说，是给赵灵乔专门买来的，但赵灵乔吃不完，所以拿来分给剧组里的人，你的份我给拿回来了，你吃不吃？”
见他面色微微沉了下来，穆淮笑话道：“你一定不想吃对吧？我也不在你面前碍你眼了，自己带出去吃。”
穆淮是如何抱着零食进来的，现在就如何抱着零食出去。
“对了。”
季承衍忽然喊住了他。
穆淮嘴里嚼着鱿鱼丝，顿住，“咋了？要吃还是不吃给个数？”
“她为什么给赵灵乔带吃的？”季承衍顿了一瞬，嘴角嗫喏着，眉心紧拧。
“不知道啊，你说你跟她认识的时间比较早，为什么她就不给你带吃的？”穆淮好笑不笑地看着他：“你别表现得太明显了，在合适的时间点做合适的事，这个时候压根就不适合。”
季衍盯着他看了许久，就差翻了一记白眼。
“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那你为什么对顾峯也这么照顾？”
季承衍喉咙口微哽，想说顾峯是他的小辈也不对，毕竟姓氏不同。
借着去健身房的档口，逃开了穆淮的追问。
很意外地，在健身房看到顾溦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运动衫，将长发固定在发顶，绑成了俏皮的丸子头，倒是很少见她裸着小腿，很瘦，很高，竟然在跑步，这跟平时看上去一点都不运动的人有些不太一致。
她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这里，见到他后便主动走了上来。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季承衍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唇舌嗫喏，搜肠刮肚，却不知是否该提起这事。
弗陵被他这副样子糊得心底莫名。
“你要没想好怎么问，我就先走了。”
她从顾峯那里话里话外探听得到季承衍有下了戏就去健身房的习惯。
而刚好酒店楼下就有健身馆，故而早早地便来这里守着对方。
哪知道对方却闷不吭声的，这不由得让人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了。
其实她已经有几分猜测了，但一直在给他机会挑明。
“顾溦。”
弗陵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他，有些得逞地笑，“想好了要怎么说？”
“只是想问你近期怎么一直在这里？”他目光绕在周围，又渐渐地转到自己身上，好像不经意间地问起。
弗陵笑了笑，“你也别拐弯抹角的了，直说就是，今天我也知道你看出来我在挑拨离间。”
若不然他也不会在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时候忽然悄无声息地离开。
季承衍微垂眼帘，抚唇一笑，“的确，但我有些不明白，你这是为什么？”
弗陵耸肩一笑，又怒了怒鼻子，玩世不恭地歪了歪头，将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玩吧，估计，我哥说过我，爱胡闹，爱惹事，很抱歉，今天说是给赵灵乔买的食物，其实是给你消消气的，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将身子倚在一旁的架子上，双手合十目光含着期待的眼神望着对方。
季承衍找她过去的时候，弗陵是有意不去见的，一来是知道对方或许要针对自己挑拨离间的事讲大道理，二来是为了避嫌。
至于做那些事的目的，她怕说了，会对方觉得自己这个房东心思阴暗。
他还是适合专注于作品，不该涉足于女生之间的话题，至于旁门左道，还有小尾巴和大橘两毛孩子的归属，一开始就是从她手里丢失的，就该由她来解决。
······
自从弗陵让编剧多加了一份扇巴掌的戏份后，赵灵乔和唐娜的梁子是彻底地结下了。
唐娜不惜代价地让营销号借机营销，制造出自己在剧组里被女一欺负的通稿。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观众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地便被扒出赵灵乔在戏份里掌锢女二的戏份。
网上自然是一水的对赵灵乔的黑评，只是不过两个小时，微博上关于赵唐两人不合的消息换成了唐娜的黑料。
蹭热度，撞造型，爱撒谎，卖惨博同情，装嗲拼干爹。
赵灵乔同唐娜的矛盾更多的是来自于唐娜出道于一档网综艺的常驻MC这才被人熟知，也因为她娇柔的外表和甜美的嗓音成为无数宅男的心中女神。
在一期节目中，节目组邀请了嘉宾赵灵乔，两人因为在争夺最终的游戏胜负时，呈现出来的刀光剑影，为当时的节目组提供的炒作的话题。
后期剪辑中，赵灵乔成了胜负欲极其强烈的暴躁女，唐娜自然而然成了节目中被欺凌的小白兔。
但是也有不少的营销号说赵灵乔仗着自己前辈的身份就欺凌新人，当然也有不少粉丝是站在赵灵乔阵营说是节目中唐娜钻着游戏规则的漏洞，取得不明不白的胜利，这当然让努力参与游戏的嘉宾不舒服。
那次事对赵灵乔的影响并不大，她依旧在圈内水涨船高，可唐娜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离开了综艺节目，要在拍戏这一件事上取得一份成就，在狼多肉少的娱乐圈内，她能抢到的资源，分外有限。
······
基于今天早上发生巴掌戏份的事，很显然这次的黑料是赵灵乔团队发出的通稿的。
可过不了多久，唐娜那一边的团队也开始在撤热搜，还发了不少关于唐娜的新戏的剧照图。
并且唐娜也亲自发了博说：先谢各大营销号收钱给我做宣传，既然赚了钱，那去剧组给我应援一杯冰淇淋如何？最近天热，二江在线卑微求冰淇淋。
二江是她在剧中角色的名字，人设是个呆萌学霸，听话乖巧又懂事，出身好性情好，女主唯一闺蜜，男女主恋情助攻及粉头。
这样的人设真的很让人圈粉，让人不忍心骂得起来。
不得不说，唐娜这一番话很聪明而且也善于营销，不过一番自黑，就收货了不少人的点赞和转发。
在网线另一端的赵灵乔咬牙切齿地骂着，“还真以为这个角色来得光明正大是吗？原着粉快出来啊！”
网民被隔绝在圈外或许不清楚，但别以为相处这个圈有多大，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整个圈内的人都瞒不住。
唐娜走到今天还不是因为还不是都靠着不断攀附金主才得到的角色。
那些男人睡过她后都以这件事作为资本，沾了酒后就到处宣扬，也亏得唐娜没亲耳听见，要不然她估计都得臊死。
赵灵乔索性趁着这一把火也发了个微博。
她的微博过去都是由公司代管，若是要发什么都必须得公司批准，但她也有自己的小号。
公司管不着，也懒得管她只是让她说话的时候有个把门。
平时在小号里除却发牢骚外，就是在宣传新戏，早些年已经被人给扒出来了，她也不以为意。
这次她用小号发了一遍长长的小作文，说的不外是自己对于这个角色的认知以及对戏中人物感情的描写，最后在文末呼吁大家去看原着小说《破云》。
她文笔不错，之前也曾想过要是演艺圈的路混不下下去了，就去当个小说作家。
她的粉丝向来不少，从小到大看她演戏的人以及从妈妈粉演变成了女儿粉，对她又是溺爱又是疼惜。
一发了微博后，不少小说读者都在转发她的博文，为原着小说添砖加瓦。
刚好这段时期，《破云》小说作者就要在沪城开签售会，有了赵灵乔的加持，小说读者认为她是在帮作者的签售会预热，没读过小说的人也纷纷表示会加入小说阅读的大军。
唐娜的热度早早地就被赵灵乔的热搜给压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弗陵看戏看得好玩，跟顾峯在谈论着赵灵乔的事，她忽然说起赵灵乔的性子其实还蛮和自己的胃口的，若不是之前有小尾巴的事外。
顾峯并不清楚这种女孩子间相爱相杀的有趣，只是之前知道她对小乔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如今又隐约听出妹妹对小乔的改观，不禁一喜。
妹妹，母亲和小乔是他心中三座大山。
母亲那座早些年已经坍塌，妹妹这些年一直处于泥石流奔溃的境地。
如今能维持好一座是一座。
弗陵很扫兴地来了一句：“可你连赵灵乔那座大山都没攻下来，如今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我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见顾峯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说话，她又喋喋不休地开了口。
“现在说未来嫂子未免太早了，你连表白都没有。而且啊，就我这几天对赵灵乔的观察，她是季承衍的毒唯。”
顾峯抿了抿唇，说道：“谁没有一个偶像啊？你敢说你小时候没有追过赵灵乔的剧？”
弗陵：“......”
无聊才会翻出过去的糗事出来说，也亏得他记忆深刻。
“可男人能忍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喜欢别的男生吗？女生就不一样了，你就算成天追捧玛丽莲梦露，我也不会说什么，因为你再捧也追不到。”
顾峯将手掌心拍在她脑袋上，故意地用了力道：“你这种想法可真幼稚，我只是喜欢她，并没有要求她一定得喜欢我。”
弗陵错愕，愣了好一瞬才追问他。
“哥，你这种想法太卑微了。喜欢了就要努力去追上，何况对方现在也单身着，难道你现在无为而治，以后等她结婚了，你还终身不娶？”那她昨天还助攻了呢，到底还是白费力气了是吗？
顾峯眼底的神色微微一变，许久，手轻拍了两下，将手从她脑袋上收了下来：“你小，等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你就懂了。”
弗陵努了努鼻子，对他这话不敢苟同。
顾峯借口工作的缘故逃去了自己的房间。
弗陵看着他搬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大步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一阵无言以对。
单相思谁也救不了。
······
外卖送到时，太多了，她一时半会也吃不完，索性将东西一并打包起来，带去剧组给赵灵乔，来得不凑巧，赵灵乔还在拍戏。
弗陵看过小说，还是被赵灵乔给安利的，看到现场布置了喷泉池，便知道了这段吻戏应该是文中，女主表白不成便强吻对方，直接将男主给搞懵了。
如果剧本没有改动的话，那应该很刺激才对。
赵灵乔现下肯定激动，也难怪了，今天顾峯说有事不来剧组，原来是这个原因。
弗陵将外卖都交到赵灵乔的助理手上后，便坐在她保姆车上待着，跟她助理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着。
因为知道她是副导演的妹妹，跟赵灵乔关系说好，说不好，闹不明白，就一直不敢赶走对方。
赵灵乔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湿透了，据她自己喋喋不休说，那段戏始终没能够拍好，最后季承衍好像明显表现出来不耐烦了，跟导演从之前的片段中选取了一端，就这样草草结束。
弗陵闻言便笑了：“你ng那么多次，是认真的吗？”
看到她在自己这里，喧宾夺主，赵灵乔眼神忿然：“我有必要骗人吗？而且我根本没能占得了他便宜。”
所有人都当自己是借吻戏的便利占便宜，可她怎么敢？
一接触季承衍心跳就砰砰砰地跳，而且还觉得是自己亵渎了圣颜，负罪感深重。
以后这个剧一旦播了，自己绝对不会看，不然一定得被自己饰演的这个女流氓给气死。
什么烂人设？
“要是没看过小说也就算了，难不成你拍吻戏的时候还给自己贴了保鲜膜？”弗陵挽了挽唇角。
赵灵乔强调数句：“是借位，是借位。”
她自己一时半会也闹不明白，季承衍以前也不是没拍打过吻戏，怎么这次会有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这反倒让自己面对他时越发束手束脚起来。
弗陵寻思了一下刚才她来时，在现场临摹，亲眼看到的几小段片段，原本还想给拍摄下来，给顾峯发过去，但后来，自己良心发现，果断将那点蠢蠢欲动的念头给熄灭了。
还是不要伤自己哥哥的心算了。
她指着自己带来的外卖：“给你带的。”
赵灵乔错愕，看了眼自己茫然的小助理，她眼底同样是一筹莫展的情绪，将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换了下来时，回到顾念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弗陵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划了划下颌。
“你就当我是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赵灵乔一贯不怎么喜欢跟心事一箩筐的人说话，这一类人太过隐忍，什么事都往自己心底藏，不爱开口，自己还得开口找话题，到头来却还得被对方说没话找话。
更不喜欢跟大大咧咧，唧唧哇哇的人相处，那样的话，自己无论说过一句什么，都能被深化出无数个热搜或黑料。
交人，做朋友，还真是一件需要仔细斟酌思量的话题。
很莫名其妙的是，顾念这个女孩子一直不在自己交友的考量范围内，可有时候会发现，跟她说话的话，会忍不住想笑。
这可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整天带着口罩和帽子，运动系的长衣长裤，将自己遮掩得结结实实的，而那身看似简单的装束，还有那个牌子，在国外可有名了，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买得起的。
长相精致，身形修长，家境殷实，无所事是。
这是赵灵乔对顾念的初步认识。
再多的了解，搜肠挂肚也没有了。
看着她和小助理两人，你一勺我一勺地将自己带的外卖全部吃完，弗陵觉得挺治愈的。
以前自己看小尾巴和大橘吃饭的猫粮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她忽轻声说道，“赵灵乔，我跟你商量一下吧，小尾巴你要是不肯给我养的话，把大橘还给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