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被各种各样的亲戚寻衅逼问,或者谩骂,或是冷讽,无不都是在责怪自己不该把老爷子气死。
饱受折磨,陈瑶莲精神也出现了奔溃,她守不住这种冷待,企图跳窗逃跑。
是在二楼,用被子做了个简易的绳索,套在腰间,顺着水管跳下来时,挂在了树杈上,活生生地被拽死。
第二天送饭的女佣没瞧着人,走到洞开的窗户前,才被发现。
······
雪上加霜,老宅里又覆盖了一层灰色的霾。
罗云今低声问起过妹妹,“是你动的手吗?”
弗陵瞪了他一眼,“哥,你怎么总是把我想象得那么坏。”
罗云今松了口气,但还是警惕地说起,“如果是就收手吧,我只是怕,听南华清说,要请风水师来做法,我怕你出事。”
弗陵忽然笑了,笑得肚子疼,不得不抱着肚子,直接躺在了秋千架子上,“风水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传播这种错误导向。”
“真不是你?”
弗陵生气了,横了他好几眼,冷飕飕的几道眼风过去后,却见南九卿忽然朝着罗云今的方向走了过来。
南九卿握着罗云今的手,紧声询问,“跟爸爸说,你是不是能见到什么东西?”
罗云今微怔,喉咙口不自觉地滚动着。
弗陵鼓着腮,不满道,“我不叫东西。”
南九卿心底早有隐晦的猜疑,将罗云今护在身后,冲着周围的空气,厉声喊话,“喂,你如果在云今旁边,最后给我马上离开。”
“我也不叫喂。”
······
陈瑶莲的死讯来得匆忙。
而且是从南九卿口中得知,她当天手机上的最后一通电话,正是答倚霜。
罗裳思量了许久,都无法相信陈瑶莲就这样无预征地死了,才决定打这个电话过去。
“老师,为什么她死亡的时间点,正好是在跟你打电话?”
答倚霜冷不丁抚唇一笑,“对,电话是我主动打给她的。那天晚上,我不过也是跟她聊了往事而已,她可能是因为我那些话,这才吓得要跑路。但这跟我有关吗?又不是我让她跳窗的。”
罗裳道,“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家里,最近已经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的事了,我有点......”
“我没做过的事不会认,她自己心虚死了,你应该查清楚的是她到底在心虚些什么。”
答倚霜忽然笑了笑,声音如斯恐怖。
“陈瑶莲能有什么地方心虚的,真以为简明月是因为没有孩子,抑郁自杀。”
“的确,她是有抑郁症,但真正的导火索不过是因为她亲眼看到南松衡出轨,被人逼死的。”
“你再说一遍。”
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就变成了南九卿。
“你再说一遍。”
罗裳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心口一震。
“你什么时候来的?”
“既然九卿也在,那我也不瞒着你们了。”答倚霜笑着说。
简明月生前做了无数次的试管婴儿,最后都已失败告知。
但她太喜欢孩子了,死前三个月再次做了试管婴儿,且孕育成功。
在未瓜熟蒂落之前,她不想声张,更怕有人要害她以及她的孩子,只有自己一个人静静地享受着做母亲的欢喜。
发现丈夫出轨,她情绪失控,走了极端。
等到医生确定死亡后,南松衡才发现她肚子里已经有八个月大的孩子,但因为她善于伪装,没人得知。
孩子取出来是个死胎,便丢给南松衡的心腹佣人处置。
心腹佣人把孩子塞到槐树底下的树洞里,点了一捆枯树叶,烧死。
许是因果报应,在简明月死后,南松衡这辈子根本就不能给南家延续香火。
陈瑶莲当时跟南松衡已经有好些年了,只是他从未提起过娶自己,就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肚子不争气上。
巧合的事,她从医生那里意外地得知了南松衡的情况以及他的原配之前做代孕的一切事宜。
为了自己的地位她无奈之下只能去做代孕,之前简明月便已经做了冻卵技术,医院里还冷冻着简明月的两颗卵子和南松衡一颗精子。
陈瑶莲几经折腾,才会有南九卿的出生。
而答倚霜之所以十分清楚这些事情,不过是因为那心腹佣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可她父亲当年在给南松衡料理完这些事时,便知道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索性跑了。
而答倚霜之所以要跟南家牵扯上关系,并不算是阴差阳错,也是为了那棵树,以及树下埋藏的秘密。
······
得知,罗裳见南九卿情绪不稳,握着他的手,她知道这个时候就算说再多,他估计也听不下,只能静静地,和他待一会。
“我没事。”
许久,他才从她怀里直起身来,面色如常。
罗裳大腿被枕得发麻,也不敢出气,这回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不到三天,接二连三地走了两个,也别怪那些老仆说家里那棵槐树古怪,我这都听得都有点怕了。”
“放心,有我在呢。”
南九卿知道她这段时间都在帮忙处理南松衡的丧葬事宜,连自己的工作都顾不上,让她先去休息,自己则是先去处理了南松衡夫妻的丧事。
哪知道刚一出门,便看到罗云今和南华清相继摔在门口。
“三哥。”
“爸爸。”
南九卿微微皱眉,看向南华清道,“怎么来了?”
南华清指着罗云今推卸责任,“我看到云今在听墙角,好奇也就过来了。”
可旋即瞧见南九卿面色的不虞,讪讪地说起,“三哥,天太晚了,我就先走了,您和嫂子也早点睡,晚安哦!”
南九卿看向她背影,唇角翕动,“华清,你去把书念完,把学历拿了,好吗?”
她高中后成绩不理想,想要复读,但陈瑶莲却让她别读了,说是要送她去上淑女课,南华清便一直被禁锢在家中。
南华清脚步微顿,皱着眉头转身过来,“不好,我都25了,上老年大学吗?同学们会嘲笑我的。”
可旋即,她便扬了扬唇,环着手,俨然一副讨价还价的姿势,“所以我要去意大利,去罗马,去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地方,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环球旅行。”
“可以,但你得把学位拿回来。”
南华清笑了笑,眼泪泛着可疑的泪光,“三哥,等我过去那里了,你不会不给我生活费吧?”
“你再不回去睡觉一分钱都没有。”
·····
等处置完南华清的去留后,南九卿微吐一口长气。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南华清,但如若她还继续留在南家,南觉卿又是明知道她的身世,迟早有一天这事会隐瞒不下,不如将她送出这个金丝笼,在这一切事情还没彻底爆发出来之前。
“爸爸,你累的话就去休息。”
手心被柔软的手触碰着,南九卿恍然了一瞬,眼底的疲惫渐散来,微微摇头。
罗云今看了眼房门,“妈妈睡了吗?”
南九卿见他眼神闪烁,蹲下身来看他,眼底溶了笑,“怎么了?”
“晚上睡不着。”他抿了下唇角。
“那个东西,是不是还在附近?”南九卿眸光泛着寒星,冲着四下睨去,“如今该走的走,该散的散,你到底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罗云今心口重重一缩,一把将他推开,“她是妹妹,她叫云兮,罗云兮,你要是敢伤害她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弗陵勉强笑了笑,咬着唇瓣看向他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的南九卿,“为什么要我走?应该是你们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