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先祖母要把那些嫁妆都给五妹陪嫁的,如今五妹失去那么多,心有不甘,便动了歪念,毒死祖母,霸占那些嫁妆。”
围观看戏的人议论纷纷,想不到苏轻亦这般狼心狗肺,只是少了一些嫁妆而已,就要毒死祖母,太狠毒了。
苏轻亦冰冷地看着她们,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如死一般。
长公主心里是有问号的,苏老夫人那么疼爱苏轻亦,苏轻亦没道理毒害苏老夫人。不过她们既然这么说,长公主理当表态才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不如这样,请大都督接手彻查。”
“皇姑姑,此事便交给我查吧。”北影玄沉郁道,想起凤云卿说的话。
“也好。”她同意了。
苏冰烟的心口好似被人捅了一刀,那么那么的疼:王爷,你的眼和心都被蒙蔽了吗?苏轻亦究竟哪里比我好?
凤云卿冷冷地笑,北影玄终于出手了。
北影寒仍然不动声色,冷目旁观,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轻儿,这回就看看北影玄到底有没有本事救你。
这时,管家带来做参茶的下人,而且禀报了一件事:送参茶的那个名为四儿的侍婢,在自己的房里自缢身亡。
这件事令所有人震惊。
好端端的,为什么自缢?莫非有内情?
四儿的死,为苏老夫人中毒一事蒙上诡谲、神秘的阴影。
当即,以北影玄、长公主为首,带着众人前往下人的房间。
四人果然是自缢身亡,尸首躺在床上,缢死她的白绫还挂在房梁上呢。
苏冰舞、苏冰烟悄然对视一眼,互相挑眉致意:今日这局进展得很顺利,千万不要让那小贱人翻身。否则,便是功亏一篑。
北影玄仔细察看四儿的尸首,眉头微紧。
“王爷,四儿真是自缢的吗?”唐若瑄担忧地问,其实他也不愿相信苏轻亦是杀人凶手。
“倘若四儿真是自缢的,那么,她为什么自缢?”苏冰舞提出疑问。
“莫非是四儿下毒的?”苏冰烟猜测道,“她下毒毒害祖母,觉得迟早会查到她身上,便畏罪自尽?”
“她不是自缢身亡。”北影玄沉沉道,面向众人,冷静清冽的气质令所有人折服,“杀人凶徒做成四儿自缢身亡的假象,只是混淆视听。四儿颈项尽碎,明显是被人用内力捏碎的。”
“啊……”有人骇惧地惊呼。
“五妹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会不会是五妹为了脱罪,杀死四儿,把毒害祖母的罪名嫁祸给四儿?”苏冰烟再次揣测,提出一个可能性,“只是,五妹杀四儿的时候用了内力,没想到王爷轻易地瞧出四儿的真正死因,反而令五妹更加可疑。”
苏冰舞适时道:“五妹武功高强,这是人所共知的事。五妹,你不会抵赖吧。”
苏轻亦仍然不发一言,一双水眸清寒如冬。
今日这局,当真缜密完美,无懈可击。苏冰舞和苏冰烟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看过四儿的尸首,一行人回到花厅。
事情已经查出眉目,长公主做主,让贵宾先离去。不过,不少人想看看究竟是不是苏轻亦毒害苏老夫人,走的人并不多。
做参茶的下人一再强调自己没有下毒,痛哭流涕,看着不似说谎。
苏冰舞义正词严道:“长公主,王爷,此事必须给苏家一个交代。无论下毒疑凶是谁,都要收押京兆府大牢!”
苏冰烟冰冷道:“虽然我不敢相信是五妹所为,但眼下最大的疑凶是五妹。王爷,你与五妹略有交情,不会徇私偏帮吧。”
“你们不要口口声声说轻亦毒害苏老夫人。哪有像你们这样指证自己的妹妹?”北影潇气愤道。
“六皇子,受害的是祖母,是我们最亲的亲人。我们也不希望是五妹做的,但种种迹象都表明,五妹的嫌疑最大。”苏冰舞据理力争,言辞恳切在理,“祖母差点儿丢了一条命,我们怎会不着急、不心痛?我们这么做,是大义灭亲,对毒害祖母的人绝不姑息,否则便是纵容凶手!”
“六皇子,倘若是你最亲的亲人受害,你还会这么说吗?”苏冰烟淡淡地反击。
北影潇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道:“反正这件事不像那么简单,还需彻查。”
北影玄瞥她一眼,她恰巧看见了,心里一喜,可是那欣喜好比烟花,极其短暂的绽放出绚烂,便是陨落、消失、寂灭,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目光,那么的沉郁,好似责怪、怨恨她。
苏冰烟的心好似被他如刀似的目光刺中,痛得喘不过气。
眼下的形势,不好为苏轻亦开脱,北影玄沉缓道:“这样吧,先将苏轻亦收押京兆府大牢,择日开审。”
长公主同意,其他人也没异议。
而苏轻亦,依然不言不语,好像这件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北影潇气得跳脚,“你究竟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一句话不说?”
凤云卿从头看到尾,后半段也是半个字也不说。
没想到苏冰舞、苏冰烟替她收拾了苏轻亦这贱人,把毒杀苏老夫人的罪名扣在苏轻亦头上。这局相当的高明,不过,最终能否置苏轻亦于死地,还需运气。只是,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苏轻亦不为自己辩解半个字?为什么乖乖地去京兆府牢房?这不像是她的性情。
北影寒没有出手相救,这让凤云卿有点讶异,他吃北影玄的醋了?
出了长公主府,她好整以暇地问北影寒:“大都督为何不出手?”
“本座一定要出手吗?”他轻缓地眨眸,目光那么的冷邪。
“我只是有点诧异。”
她不再多问,不过,以他的性情,不像会袖手旁观。
北影寒究竟在想什么?
叶氏、苏冰舞和苏冰烟护送苏老夫人回府,对于苏轻亦毒杀苏老夫人一事,叶氏震惊不已,也不敢相信。不过,两个姑娘言之凿凿,她也就没多说什么。
苏老夫人还没苏醒,脉息微弱,她们把她放在床上,她的脸庞还泛着青色,不过比之前好一点了。
北影玄说,倘若老夫人病情有变,便去找他。
倘若他研配好解药,便会到苏府救治老夫人。
赵嬷嬷带着几个下人守在榻前,以防老夫人身子有变。
苏冰舞、苏冰烟离开静心苑,行至一处无人的地方,苏冰烟冷冷地打趣道:“想不到大姐还真下得了手,若非隐王出手医治祖母,只怕祖母就命丧黄泉了。”
“这件事,你不也是同意了吗?你的心狠手辣,不比我差多少。”苏冰舞反唇相讥。
“话虽如此,不过主意是你拿的。我只是与你合谋,合力把苏轻亦那小贱人推到火坑里。”
“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资格取笑我?”
“大姐,我不是取笑你,而是好奇,你竟然对祖母下得了手。”
苏冰烟深深地笑起来,其实,她多少猜得到,苏冰舞对祖母下得了毒手,不就是因为宫宴上发生的那件事吗?当时,祖母为了维护苏轻亦乃苏家女儿的身份,极力诋毁苏冰舞的险恶用心。苏冰舞被祖母这么诋毁、伤害,自然是伤透了心,恨透了祖母,今日下此毒手,完全可以理解。
苏冰舞不语,黑暗里,她冷艳妖媚的眼眸迸射出凌厉、冷酷的芒色。
谁阻挡她杀苏轻亦那小贱人,就是她的敌人!就都该死!
“大姐,接下来怎么办?隐王会彻查这件事,万一他查到我们身上……”苏冰烟担心道。
“绝不会查到我们身上!”苏冰舞咬牙道,自信做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事。
苏轻亦,这回你必定死得其所!看你还如何扭转乾坤!
苏冰烟瞥她一眼,径自回揽风苑。
至于苏冰舞下毒的手段,她还是挺佩服的。
寿宴上,苏轻亦搀扶着祖母刚离去,长公主便吩咐下人准备更换的外衣与参茶。苏冰舞和苏冰烟说去看看祖母,于是离开花厅。实则,她们半路拦截送参茶来的四儿。
苏冰舞飞出银针刺痛四儿的腿,四儿把参茶递给苏冰烟,趁此良机,苏冰舞迅速把青丝引放入参茶里。而四儿根本没有察觉异样。后来,趁众人都在寿宴,苏冰舞悄然离去,把四儿骗到寝房,杀了她,做成自缢身亡的情景,将杀人罪名推到苏轻亦身上。紧接着,便是祖母毒发。
这一切,每一个步骤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瞒过所有人。
苏冰烟自然希望这一次苏轻亦因毒杀祖母而被判处死刑,之后,她要对付的便是苏冰舞。
那时候,便是她们决战的时刻!
而京兆府大牢,苏轻亦走进去弥漫着一股怪味的阴冷牢房,左右看了一眼,便坐在简陋的硬木板床上。
北影潇跟着进去,气急败坏地盯着她,“轻亦,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说?这一路上你也不说话,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六皇子,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她云淡风清地说道。
“轻亦,你究竟在想什么,你跟我说说。”他又急又担心,索性坐在她身旁,“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这件事,你还是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
北影潇急得跳脚,握住她的胳膊,一本正经道:“轻亦,我相信你不会做出毒杀祖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仔细想想,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你不是凶手?或者你怀疑谁是凶手,我帮你去查。”
苏轻亦冷静得异乎寻常,“现在我自己也乱糟糟的,我想想吧。六皇子你先回去吧。”
既然她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临走之时,他嘱咐道:“我已经关照过京兆尹和这里的狱卒,他们不会为难你,你先委屈一下。”
她点点头,含笑看着他离去。
他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似的。
不过,他刚走,北影玄便来了。
北影玄留在长公主府想了一会儿才离开,径自来到京兆府。他眉宇微凝,忧心忡忡地问:“轻亦,在长公主府,为什么你不为自己争辩半句?”
“王爷,谢谢你救了祖母。”苏轻亦诚挚道,“这件事你无需再查,抓紧时间研配解药为祖母解毒,好不好?祖母年纪大了,我担心她熬不了多久,越快解毒越好,是不是?”
“那你呢?你怎么办?”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你放心,我怎么会让自己有事?”她莞尔一笑,“今夜我睡个好觉,明日好好想想。”
“你根本没有办法!”北影玄气急,乌晶般的俊眸波澜迭起,难得出现一次情绪的大波动,“不行,我要先想办法救你!”
“这件事是苏冰舞和苏冰烟设局害我,置我于死地,想来她们不会留下蛛丝马迹让我查。”苏轻亦幽冷地笑,“想找到破绽,很难很难。再说,四儿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我去问,问遍长公主府所有下人,一定有下人看见。”
“王爷,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祖母等着你救治。我求求你,你先救治祖母,好不好?”她真诚地恳求。
北影玄静静地凝视她,禁不住她的恳求,唯有答应她。
她冷静得出奇,这张雪白、瑰美的小脸满满的都是对祖母的担忧,一双水眸幽深如古井,深不可测。可是,就是这样的她,让他无法不牵挂,让他的心随之起伏不定,让他恨不得把她护在掌心,呵护一辈子。
忽然,他想起,苏冰烟这般陷害她,太可恶了!
见苏轻亦这般坚决,北影玄只好不再相劝,说明日一早再来看她。
苏轻亦目送他离去,不由得叹气。
北影玄,北影潇,你们待我的好,我铭记于心,一辈子都不会忘。
……
换了地方,苏轻亦总会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忽然听见不同寻常的声响。
意识清醒了些,她闭着眼,察觉牢房里有人,陡然睁开眼——是他!
北影寒站在硬木板床前,依然是深紫锦袍,依然是墨色披风,依然是那张冷冽的雪颜。他默默地凝视她,亘古久远似的,永远看不厌似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她挺困的,懒得下来,眯着眼问道:“你来做什么?”
设想过他会来,可是也只是想想。
在长公主府,他没有说半个字,她觉得他不会再管自己的事,可是,他还是来了。此时此刻,她是开心的。那股抱住他的冲动,她竭力压住了。
他坐在床边,仍然不出声,就这么持久地看着她。
不得已,苏轻亦坐起身,可是,还没坐好,就被他揽进怀里。
“你别这样。”她挣扎着,使力推开他,“多谢大都督来看我,看过了,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