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大少爷,其实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也是离魂症所致,大小姐并非那种不知廉耻的女子。”木香犹豫着说道。
这时,苏轻亦、苏冰烟陪着苏老夫人来到前院,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苏轻亦清冷而视,看来苏冰舞演这出大戏是有的放矢。
苏绍谦追问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木香回道:“老夫人六十大寿那日,大小姐对大都督的一言一行,其实不是大小姐想那样的,而是犯病之时做出的无心之举。还有,数苏之前大小姐在教坊当街脱衣……其实也是离魂症发病所致,大小姐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府医道:“老爷,大少爷,医书记载的离魂症有数种,大小姐所患的离魂症相当的诡异离奇,偶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事后又全然不知。不过老爷放心,在小人的精心调理下,大小姐的病好了一半。”
苏绍谦点点头,心里有点安慰,“尽快把大小姐治好。”他又问木香,“之前为何不禀报此事?”
“夫人说,大小姐身患此症,只怕不好说姻缘,便吩咐奴婢不可泄露半句。”木香道。
“扶大小姐回房。”他吩咐道。
“是,老爷。”
木香去搀扶苏冰舞,苏冰舞本是双目微眯,这时忽然双目紧闭,立即又睁开来,清亮清澈如小溪。眼见这么多人都瞧着她,她满目疑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爹?我怎么了?我不是在房里歇息吗?怎么会在这儿?木香,发生了什么事?”
木香回道:“大小姐,你的病又发作了。”
苏冰舞轻呼一声,“啊,爹爹,你也知道了?”
苏绍谦点头,“舞儿,不要担心,这病又不是不治之症,可以治好。”
苏长风抱拳向众多贵客道:“舍妹患病误闯喜宴,失礼了,抱歉抱歉。长风在此向诸位敬一杯。”
客人给新郎官薄面,纷纷举起酒杯。
苏冰舞等人退出喜宴,苏轻亦心里冷笑,方才演的这出好戏,把她的污点和不知廉耻的**形象洗白了,得到不少同情分与谅解,想来有不少男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此等演技,斩获影后大奖绰绰有余。
亏苏冰舞想得出来,这离魂症可真是奇招呀。
众多贵客饮酒后,热议如潮,原来苏家大小姐之前的**举动是离魂症所致。
苏冰烟看见不少名门公子立马转了风向,对苏冰舞多有赞美,气得七窍生烟,秀眸缭绕着狠毒的芒色。
苏冰舞等人回到迎春苑,纵声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冰舞姐姐,我演得不错吧。”沈如萍笑眯眯道。
“不错不错。”苏冰舞满意地微笑。
“这回你可要谢谢我,若不是我,你也无法洗掉那些污点。”沈如萍得意地扬眉。
“好好好,我定当大礼重谢。”
苏冰舞心花怒放,那么多客人都亲眼目睹,过个两三日,这件事就会传遍全城,所有的名门闺秀、名门公子都会知晓。她苏冰舞恢复到以前美艳端庄、知书达理、温婉仁善的形象,而且比以往更厉害,因为,祖母备受陛下敬重,爹爹已经是礼部尚书,兄长又是威武将军,她这个苏家的嫡长女不就是香饽饽吗?
如此一来,踏破门槛来说媒的媒婆,应该有不少。
木香担心道:“大小姐,你身患离魂症一事传扬出去,会不会不利呀?”
苏冰舞并不担心,“不会的,府医不是说了吗?可以治得好。”
沈如萍含笑问道:“冰舞姐姐,你不是说还有一件事要做吗?”
苏冰舞从木香手里接过一小包药粉,低声对她说道:“这是药效极强的媚药,我告诉你怎么放。”
沈如萍连连点头,耳语一阵,她又问:“可是,如若她不吃呢?”
“放心吧,那是她最喜欢吃的绿豆糕,你说你去灶房拿了一碟绿豆糕,然后当着她的面拿了一块吃,她不会有戒心的。”苏冰舞解释道。
“我记住了。不过,这媚药只需一点点就行吗?”
“嗯,只要沾舞一点点就行。”
“大小姐,你不去前院吗?”木香问道。
“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寝房歇息,我自然不去前院。”苏冰舞美眸流转,流散出狠厉的芒色,“如萍妹妹,她身子不适,必定退席,回别苑歇息或是到花苑走走,这时候你就跟着她,我会派人暗中协助你。”
“我知道了。”沈如萍兴奋道。
只要能让那小贱人出丑,她什么都会做。那小贱人曾经害得她在那么多名门闺秀面前春光大泄,她怎么可能放过那小贱人?
时辰不早了,沈如萍连忙去了。
木香却有点担心,“大小姐,表小姐能办好这件事吗?”
苏冰舞冷凝的眸光那么的森厉可怕,“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件事又不是我做的,与我无关。”
接着,她低声吩咐木香:“稍后你去前院盯着,适当的时候把林耿约到那地方,顺便把这媚药擦在他脸上,记得了吗?”
木香连忙说记住了。
苏冰舞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苏轻亦,今日我要你身败名裂!看你还怎么嫁给郑国公!
……
日薄西山,最后一缕晚霞烧尽血色,天光弥漫着瑰丽的色彩,晚风涌起,凉风习习。
前院的喜宴正是酣热时分,苏老夫人坐在主桌,身旁是郑国公。北影寒也坐在这桌,不过他一直独喝闷酒,别人跟他搭讪,他也不理,孤高冷傲得令人讨厌。
唐若瑄坐在隔邻,看见老夫人与郑国公亲密地说话,看见苏轻亦神采飞扬,心里很不是滋味。
“国公大人,午后我问过衣儿的意思,她说,舞儿、烟儿未嫁,她是最小的,不能僭越长幼之序,三年后再议婚事。”苏老夫人笑道,“其实,我很想看见衣儿风风光光地出嫁,不过我不想衣儿为了满足我这个老太婆的心愿而备受议论。”
“无妨。既然是衣儿的意思,那便依她吧。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三年后再议婚事。”凤凌天笑道,心里难免有一点失落。
“国公大人明白就好。”苏老夫人笑了笑,吩咐赵嬷嬷去把苏轻亦叫来。
苏轻亦过来,站在老夫人身旁,心里估摸着会是什么事,却见凤凌天和北影寒都坐在这桌,顿时觉得别扭。她没好气地瞟北影寒一眼,屈身问道:“祖母,有什么事吗?”
苏老夫人道:“我跟国公大人商量好了,三年后再议婚事。趁此机会,你敬他一杯。”
就只是这样吗?
咦,祖母默默地同意她的想法了?赞成她三年后再议婚事?
苏轻亦斟满一杯酒,笑眯眯道:“凌天,我敬你一杯。”
凤凌天站起身,举杯含笑,白皙的眉宇因为酒色的缘故舞了诱人的红。他的声音温柔似水,“衣儿,你少喝点。”
叮的一声,碰杯,一饮而尽。
坐在对面的北影寒,一张俊颜还是冰雪的色泽,没有半分酒色,凤眸涌动着暗沉沉的黑潮。
原来,她和郑国公的婚事三年后再议。
苏轻亦又甩给他仇视的一眼,甜美温柔地对凤凌天道:“你也别喝太多,酒能伤身。”
喂,那只禽兽,就是你,就是故意气你的,来咬我呀!
凤凌天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声音从未有过的甜柔,惊喜得无以复加。
或许,只要以后他们多多相处,她就会慢慢地喜欢他。
这么想着,他心里充满了希望的曙光,酡红的俊颜微笑迷人,流光溢彩。
北影寒却是如坠冰窖,眉宇的冷冽悉数化为寒冰。
这丑女人,竟敢当面给他难堪!竟敢挑衅他!今夜他会好好收拾她!
苏轻亦正要回去,他却忽然道:“苏五小姐的酒量应该不错,不如本座与你饮一杯。国公大人,你不会介意吧。”
凤凌天一怔,随即道:“只要衣儿愿意、老夫人许可,我不介意。”
其实,他是介意的,因为他猜不到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又想到大都督向来不近女色,应该不会对衣儿有什么心思,这才稍稍放心。可是,大都督既然不近女色,为何要与衣儿饮一杯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衣儿,你便敬大都督一杯吧。”苏老夫人豪爽道,笑容爽朗。
“大都督,我敬你一杯。”苏轻亦走到北影寒身后侧,笑得明媚灿烂,“大都督前来参加我大哥的喜宴,苏府真是蓬荜生辉呢。大都督定要多喝两杯。”
“那是自然。”他凤眸轻眨,语意双关地说道,“今夜本座会尽兴而来、尽兴而归。”
二人各自饮酒,凤凌天看着他们,总觉得他们的表情与对话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苏轻亦笑眯眯道:“大都督,不如我为你斟一杯酒吧。”
北影寒低沉道:“荣幸之至。”
她拿起酒壶,优雅地为他斟酒。忽然,不知怎么回事,酒水洒出来了,飞溅到他华贵的紫袍上,舞湿了一大片。
这瞬间,他僵住了,俊容又黑又臭,冰冷得跟寒冬腊苏的冰天雪地似的。
“哎呀,弄脏了大都督华贵的衣袍,是我的错,是我不当心。大都督你大人有大量,不会为难我吧,我不是真心的,我是一时失手。”苏轻亦诚挚地道歉,一副做错事的小丫头模样。
“怎么这么不小心?”苏老夫人不悦地责备,“大都督,衣儿这丫头笨手笨脚的,让你见笑了。”
“湿了这么一大片,怎么办?”
苏轻亦眉心纠结,摆出一副无辜的小样儿,却有一瞬间,她有恃无恐地朝他挑眉。
有种来咬我啊!
北影寒气得已经没脾气了,瞪她一眼,站起身对苏老夫人道:“无妨。本座让在外面等候的车夫回府取一身衣袍来。”
苏轻亦看着他转身离去,觉得他最后一眼看自己的眼神特别的诡异。
对了,他还有一身衣袍在她房里呢,他不会想去别苑更衣吧。
你妹的!他一定打的是这个主意!若是被人瞧见了,那还得了?
“祖母,我做错了事,我去瞧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凤凌天正想叫住她,她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果然,北影寒没有往大门走,而是往后面走,不过走的是偏僻的小路,此时没有下人在这里。
她追上去喝问:“喂,你去哪里?”
“哪里有本座的衣袍,本座就去哪里。”北影寒微微侧眸,斜睨着她,邪魅顿生,撩人心怀。
“你要去我那儿……更衣,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要避开府里的人……不要让人看见。”苏轻亦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时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了,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房里搁着一套他的衣袍呢,真是蠢到家了。
“你把本座的衣袍弄脏了,你必须亲手洗干净!”
他凑在她耳畔,语带威胁,语声清冽,呼吸却炽热得很。
她心知肚明,如若不答应,他保不准会让府里的人都知道他去她寝房更衣。
“知道了。”她咬牙道。
“莫非你想陪本座去?”北影寒在她耳畔暧昧道,看她吃瘪的小模样,还挺有趣,“或者你想服侍本座更衣,顺便继续下午没做完的事?”
“鬼才陪你去!”
苏轻亦恼羞成怒,狠狠地剜他一眼,转身疾行。
忽然之间,北影寒的心情好起来,信步而行,前院的喧闹声慢慢远去。
途经后院重地,他开始谨慎起来,尽量不要让下人瞧见。
苏冰舞在听雪苑前面的青石小径焦急地等木香来回话,等啊等,一直不见她回来传话,就是事情还没办成,她都急死了。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来,定睛一瞧,天啊,是北影寒。
他不是在前院的喜宴吃酒吗?怎么会在这里?
顿时,她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腔了。她深深地吸气,这是绝佳的良机,绝不能错过。如此想着,她看看今日所穿的雪白衫裙,摸摸头,之后才娇娇弱弱地走过去。
“冰舞拜见大都督。”苏冰舞端庄地见礼,声音娇若莺啼,比往日都清脆、娇柔。
“嗯。”北影寒早已看见她,只是避不开了,索性就不避了。
“大都督怎么会来此处?”她心花怒放,这简直是天赐的良缘!
“本座出来走走,顺便醒醒酒。”他多少知道她的心思,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张美艳的脸蛋,看着她矫揉造作的神态,看着她极力想取悦自己的手段,就觉得厌憎、不耐烦。
“原来如此。”苏冰舞温婉道,“大都督对府里的路不熟,不如就让冰舞这个主人陪大都督走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