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稍安勿躁。”他禀报道,“昨儿夜里,王爷接了一位友人回府,那友人是个俊俏的少年,看着尚未弱冠。”
“那又如何?许是他在北影国的时候的故友。”
“今日早间,奴才去看看王爷有什么吩咐,看见……看见那少年从王爷的寝房出来,看那样子,像是刚起身。之后奴才问了下人,下人都不知昨夜那少年在哪个客房歇寝。”安管家的神色极为郑重,“奴才那个心惊肉跳啊。娘娘,王爷怎么会……”
兰皇后凝眉不语,若有所思。
她不信无极会是那种有断袖之好的人。
安管家问道:“娘娘,怎么办?”
她的眼底藏了一丝忧色,“想来无极与那友人许久未见,秉烛夜谈罢了,你无需大惊小怪。”
他点点头,“娘娘说的有理,是奴才大惊小怪了。这两日奴才注意一下,过几日再向娘娘禀报。”
兰皇后摆手,“你做好本分便是,无需为这些事费心。明日无极选妃,本宫会亲自去瞧瞧。不过你别声张,我想给无极一个惊喜。”
安管家应了,退出去。
一个名为相思的宫女走近兰皇后,蹙眉道:“娘娘,安管家所虑不无道理。明日去秦王府,应当会会那个少年。”
兰皇后点点头,“本宫担心无极生气。你也知道,无极对本宫……”
相思宽慰道:“娘娘无需担心。假以时日,王爷定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这次的选妃大典,和凤凌天那次选妻差不多,不过苏轻亦并不知道文比和武比都比试些什么。
时辰还没到,礼部尚书王大人就来到秦王府,吩咐下属把比试所需的东西都安置好。
秦王府前院东侧有一片宽敞的空地,辟为比试场地。空地北侧是一座亭阁,可作为文比的地方。
这边,苏轻亦刚刚用过早膳,佳期正在收拾餐碟,良辰奔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礼部尚书王大人已经把比试场地布置好了。”
佳期不屑道:“那个王大人可真积极。”
苏轻亦站起身,清冷地笑,“那咱们去瞧瞧。”
这时,绝情公子走进轻云苑,潇洒不羁地笑,“墨姑娘要去何处?”
“怎么?王爷让你来拦我?”她冷冽地挑眉。
“王爷没有吩咐小的,王爷在书房。”他温润地笑,“王爷说,倘若墨姑娘想去看看比试,小的作陪。”
“也好。那就一起走吧。”
“好嘞。”
良辰跟在后头,苏轻亦与绝情公子并肩而行。他忽而笑问:“墨姑娘,你真的不生气吗?”
苏轻亦高深莫测地反问:“你觉得呢?”
他笑道:“小的哪里揣测得到你的心思?再者,女人心海底针,难猜。”
她好似开玩笑地问:“那么,你家王爷当真要挑几个闺秀暖床?”
绝情公子一笑,“王爷的心思,好比女人心,小的也猜不着。”
她不再多问。
三人来到比试的场地,王大人看见他们,连忙走过来。
王大人认得绝情公子是秦王最得力的下属,于是笑着问道:“王爷让绝情公子来巡视?”
绝情公子笑道:“这位墨公子是王爷最信任的人,稍后墨公子会来观看比试,他说挑选哪个闺秀,王爷便会选哪个闺秀。”
王大人微微皱眉,接着连忙向苏轻亦抱拳一礼。
“大人有礼。”苏轻亦拱手一礼,暗暗思忖,北影寒,不,凤无极又想做什么?
“稍后二十位闺秀便到,劳烦绝情公子请王爷前来。”王大人道。
“我也不知王爷会不会来,不过有这位墨公子观看比试也是一样的。”绝情公子煞有介事地摆手指向苏轻亦。
王大人点头,心里真不是滋味。
昨日皇后娘娘把他传进宫,当面交代,要办好这次的选妃大典,务必让王爷仔细地挑。可是,现在王爷让一个少年来挑选未来的秦王妃,这如何是好?他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
其实比试场地也就那样,简单的很,苏轻亦瞟了两眼就算看过。
“王大人,不知稍后如何比试?文比如何比?武比又比什么?”她粗嗓子问。
“皇后娘娘有训,此次选秦王妃,品行最重,才貌次之。”王大人沉沉道,“因此,比试只是过场,比试什么,无关紧要。”
“王爷从中挑选,如何挑?比试中又如何瞧出各位闺秀的品行如何?”苏轻亦不敢苟同,虽说重视品行是应当的,但要在比试里凸显品行的考核那才靠谱,单单靠一双眼睛去看,如何看得透彻?
“那墨公子有何好提议?”绝情公子问道。
“考察品行,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怕王大人不会同意。”她清冷道,吊足了他们的胃口。
“墨公子但说无妨。”王大人客气地问道。
苏轻亦高深莫测地笑起来。
巳时,二十个名门闺秀准时来到秦王府,王大人并没有去迎接,而是让下人把她们带到比试场地。接着安管家现身,道:“诸位姑娘,王爷正与王大人商讨,稍后开始比试,请诸位耐心等候。”
于是,二十个如花似玉的名门闺秀被扔在这里暴晒。
起初还好,各位名门小姐耐心地等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们就开始骚动、不安了,三三两两地议论。
苏轻亦、绝情公子和王大人站在漏窗外观看,这些闺秀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怎么还不开始比试?”
“站在这儿晒着,日光这么烈,我的妆容都花了。”
“晒了这么一小会儿,我的脸就开始不舒服了。”
“就是嘛。一杯茶都没,一个下人也不见,秦王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把我们扔在这儿暴晒,算个什么事儿?”
“太过分了!若非我爹爹定要我来,我才不来呢。”
她们的抱怨声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焦躁,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王大人汗颜,“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考察这些姑娘的品行。”
绝情公子竖起大拇指,笑道:“还是墨公子高!现在让安管家把她们请到亭阁里喝茶。”
苏轻亦摆手,“还不是时候,再等一盏茶的时间。”
绝情公子和王大人没说什么,只能让她们继续等。
而他们三人,回到房里饮茶,稍后再去看那些闺秀。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来到之前站的位置,望过去。
那二十个闺秀比之前更激愤,抱怨、生气的嚷嚷声汇聚在一起,有的闺秀还捋起袖子想骂街,真是原形毕露。
苏轻亦发现,在望春楼遇见的那个杨二小姐也在其中,想来她是右相府的二小姐。
而叫得最凶、最激愤的,就是这位杨二小姐,好似要把秦王府的屋瓦给掀下来。
在这些群情激愤的闺秀里,只有一人站在一旁,始终是沉静如水的模样,并不参与抱怨。
此人正是左相寒江的千金寒香玉。
之前,寒香玉跟随太子凤无忌前往北影国,苏轻亦见过寒香玉,颇有印象。
想来寒香玉不抱怨、不动怒,是因为对这场比试根本是毫不在意,只是来过过场。
看来,所有名门闺秀都是浮躁的,脾气也都不小。
“那位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姑娘是左相府的嫡长女寒香玉。”王大人介绍道,赞许地笑,“如此看来,寒姑娘品行最佳。”
“莫非王大人不知,寒姑娘是太子的跟班?虽然太子已有太子妃、侧妃数人,不过寒姑娘对太子可是死心塌地。”苏轻亦直戳事实真相。
“这……本官一时失察。”王大人汗颜。
“王大人好好观察一番,看看她们的品行。”
她扔下一句幽冷的话,回到房里饮茶。
不多时,安管家终于现身,请那些闺秀去用茶。
房里,绝情公子不羁地笑,“墨姑娘,这回你可是狠狠地给那些闺秀一个下马威。”
良辰不解地问道:“这从何说起?”
他笑道:“墨姑娘借此良机,让那些名门闺秀在毒辣的日头下暴晒,一个个的满面油光,胭脂色都掉了一半,姿容大损。”
苏轻亦莞尔道:“姿容不俗的闺秀无需胭脂水粉的妆点,素颜更见真姿色。”
“小姐说得对。”良辰附和道。
“也对。”绝情公子眨眼点头,“比试快开始了,墨姑娘不去看看吗?”
“稍后便去。”苏轻亦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去请王爷过来。”
他似有所悟地笑起来,走了。
良辰问:“小姐请王爷来,是有什么打算吗?”
苏轻亦没有回答,绝美的小脸浮现神秘的笑。
接着,她们前往灶房,之后来到比试的地方。
二十个名门闺秀正在进行文比,试题是诗词文赋,自由创作。大多数人正奋笔疾书地写着,有的已经交了雪白的文卷。
西绝国和北影国的情况差不多,比较注重武的方面,文的方面的修炼不太受重视。因此,文比里出类拔萃的基本没有。
最后一个闺秀交卷后,良辰道:“今日天热,诸位小姐辛苦了。这是专为诸位准备的冰镇绿豆沙,诸位小姐过来吃吧。”
几个闺秀面露喜色,不客气地走过来,端起冰镇绿豆沙。
那个寒香玉落在最后面,刚刚端起一碗冰镇绿豆沙,这时,那边传来一道禀报声:“王爷到。”
不少闺秀正在吃第一口,却眉心紧蹙,五官揪起,好似吃了世间最难吃的东西。好几个闺秀想把口里的绿豆沙吐在地上,却看见京城第一美秦王殿下沉稳地走过来,只能硬生生地含在嘴里。
良辰暗暗狂笑,这可是小姐特别制作的冰镇绿豆沙,风味非常独特哦。
辣椒粉,盐,糖,醋,酱油,灶房里看得见的调味品都放下去了,可说是大杂烩。
那些闺秀一边把味道怪异至极的绿豆沙含在嘴里,一边望着秦王,目眩神迷。
秦王不愧京城第一美的美誉,如一枚羊脂白玉缓缓飞来,玉光莹润。
那光射寒星的尊贵凤眸,那清冷如玉的无暇雪颜,那挺拔如松的轩昂身姿,那傲岸慑人的不凡气度,无不令人芳心荡漾。
为了给秦王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些闺秀只能强行把难以下咽的绿豆沙吞下去。不过,秦王府的厨子手艺这么差吗?这也太吓人了吧。
苏轻亦见那些闺秀奇形怪状、各有千秋的表情,心里乐翻了天。
凤无极看着那些神色各异、却精彩纷呈的闺秀,好似看一场精彩有趣的表演,心里乐起来。他知道是轻儿的把戏,温柔而赞赏的目光扫向她。
她挑衅地看他,用内力传音给他:“秦王殿下心疼了吗?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她们?”
“轻儿,你又调皮了。”凤无极的声音满是宠溺,不过是内力传音,“不过,下次整点新鲜的招。”
“王爷还是快去安慰她们吧。”
苏轻亦想看他生气的,不过见他这般言行,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良辰故意问道:“诸位小姐,这冰镇绿豆沙是王爷吩咐灶房的人做的,不知味道如何?”
那些闺秀有苦说不出,零零落落地回答:“还好。”
礼部尚书王大人见时辰不早了,道:“王爷,不如开始武比。”
凤无极颔首,走到苏轻亦身旁,温柔地看她一眼。
而那些闺秀,仍然沉浸在对秦王的肖想里。
秦王太俊太美了,瑰美出尘,俊美如神,尊贵无匹。他身上那袭银线绣蟠龙祥云的的紫袍,比太子的宝蓝色锦袍美多了,华贵了几倍,衬得他颇有王者之气。即使他的眼眸不是寻常的俊眸,但那凤眸深邃冰冷神秘,那眉宇精致如花,好似透着一种极致的魔力,令人移不开目光。
秦王又俊美又有气度,甩太子几条街。若能嫁给秦王,这辈子就值了。
王大人大声的清咳,那些闺秀才纷纷回神。
“诸位小姐,接下来的武比,两两对阵,以木剑相击。稍后请过来抽签。”他扬声宣布道。
“诸位小姐莫慌,一个个来。”安管家提醒道。
抽签后,二十个名门闺秀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气氛陡然冷冽起来。
王大人又道:“武比点到即止便可,切不可伤人。还请诸位小姐谨记。”
凤无极缠绵的目光一直落在身边人的身上,苏轻亦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忽然道:“王大人,王爷说,临时加比一场。换言之,在木剑对阵之前,王爷要加比一场。”
他有点错愕,不过,保持沉默,等着看好戏。
王大人看向他,问道:“王爷想加比什么?”
“墨公子会向大家说明。”凤无极冷冽地眨眸。
“大人,我让良辰做示范。”苏轻亦清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