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锦绣公主瞧着你呢,想来她相中你了。”苏轻亦打趣道。
“你别乌鸦嘴。”北影寒的眸色阴沉了几分。
那边的锦绣公主的确盯着他,她眼眸一亮,倘若把北影寒抢过来,当自己的近身护卫,或是得到他,对那野丫头来说,一定是最大的打击。
嗯,就这么做!
她唇角微弯,拉出一抹阴冷而得意的微笑。
……
时辰到了,所有人都进入大殿,在宫人的引导下找到自己的宴案。
像今日这种宫宴,一向由海公公指挥。他对苏轻亦示意,她的宴案在凤案旁边。如此,她走过去,良辰和北影寒也跟过去。
她坐下来,对身后的北影寒道:“你去和昌王坐一块儿。”
“稍后再去。”其实,他更想站在她身后。
“公主,看来大都督虏获了不少名门闺秀的心呢。”良辰笑道。
“良辰,说得好!”苏轻亦笑赞。
北影寒郁闷心塞,宁愿没人关注他。
这时,萧贵妃、南贵妃接连来到,就是不见锦鸾公主。接着,东海国皇帝驾到,宫宴正式开始。
东海国皇帝开怀大笑,朗声道:“诸位爱卿,这位便是朕的宝贝女儿,凤凰公主。”
萧大将军笑道:“陛下寻到凤凰公主,接回宫里,享天伦之乐,可喜可贺。”
众臣齐声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谢丞相接着道:“陛下寻回凤凰公主这颗沧海遗珠,此乃上苍的恩赐,凤凰公主也必定为我东海国带来祥瑞、昌盛。”
如此溢美之词,东海国皇帝岂能听不出来?不过,现在他最想听的就是这些好话。
苏轻亦安静地坐着,唇角微翘,凤仪端庄,风华绝代。
锦绣公主见她比锦鸾公主还要受宠,不禁撇撇嘴。
锦鸾公主双目失明,这辈子再难痊愈,锦绣公主觉得她再也比不上自己,永远被自己压一头,这皇族公主的风头就都是她锦绣公主的了。没想到,刚刚高兴了几日,又冒出一个凤凰公主,风头更甚,锦绣公主绝不会让这个野丫头太得意的。
野丫头,等着瞧吧,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虽然东海国的综合国力与兵力比北影国略逊一筹,不过论起繁华富庶,比北影国略强。因为,东海国沿海一线幅员辽阔,物产丰饶,各种物产绝对可以闪瞎诸国的眼。
因此,宫宴的珍馐海错有不少是海货,北影寒从未见识过。
墨非白一一为他介绍,热情得很,令人招架不住。
东海国的宫廷舞伎所跳的也是宫舞,不过风格上更为柔美,有几分江南水乡的特色。
说实话,苏轻亦真不喜欢宫宴,无聊透顶。而且现在她是公主,不能像以往那样随意的出去透气,更是闷得无聊。不过,她发现,父皇的子嗣还真少,四个皇子,三个公主,加上自己,就是四个公主。
南贵妃优雅地吃着,美艳的脸庞淡然从容,不露半分情绪。
偶尔,她清凉的目光瞟向陛下身旁的那个女子,心火辣辣的刺痛。
原本,陛下身旁的位置是她的!
而今,属于那个小贱人!
小贱人,这一次,本宫绝不会心慈手软,必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边厢,觥筹交错,热闹喧哗,那边厢,昭阳殿冷清沉寂。
墨悠儿呆呆地坐着,独自吃着膳食,元宝一口口地喂她,殷勤而体贴。可是,听着前面传来的丝竹声,墨悠儿心里就特别的堵,根本没有心情吃。
“不吃了!”她忽然喝道,下半张脸绷得紧紧的。
“公主,贵妃娘娘说了,你要多吃些。不然会越来越清瘦的。”元宝苦口婆心地劝道。
“本宫没有胃口!”
墨悠儿陡然站起来,广袂一扫,案上几碟精致的菜肴与滋补的羹汤都被扫落在地,哗啦啦的,溅得到处都是,一地狼藉。
元宝惊骇地愣住,“公主息怒。”
她转身示意在外面候着的宫人,让她们进来收拾残局,否则,这些东西会磕着公主的。
墨悠儿听见声音,声嘶力竭地怒喝:“你滚!统统给本宫滚!”
元宝知道公主心情不好,才会变成这样的性情,她也不怪公主,只是觉得公主挺可怜的。
墨悠儿愤而转身,步履匆匆,却一时之间没想到自己已经看不见,不知是踩到袍裾,还是踩到什么东西,她脚下不稳,当即向前扑去,整个人华丽丽地摔了个狗吃屎。
元宝惊慌地上前,扶起她,“公主,可有摔伤?”
墨悠儿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地上,气苦地撅着唇,泪珠在眼里打转。忽然,她发狂般的打元宝,打她的身子,发泄怒气似的,接连不断地打,又凶又狠。
元宝不敢闪躲,更不敢反抗,就这么被她打,即使身上痛得要死。
做奴婢的就是这样,任打任骂。
终于,墨悠儿打累了,慢慢地住了手,愣愣的,脸颊布满了泪痕。
泰和殿那么多人,那么热闹,而她一个人在昭阳殿,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就因为她双目失明,不能出去丢人现眼!都是苏轻亦那贱人害的!她绝不会放过那贱人!
滔天的怒火让她全身发颤,两只手抖个不停。
这时,殿外蓦然出现一个女子,好似凭空出现,无声无息,仿若从九幽地狱来的女鬼。
元宝望过去,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昭阳殿?”元宝一边扶起公主,一边喝道,“拦住她!”
“我是来帮公主的。”那女子的声音沙哑而幽冷,那种刺骨的阴冷令人毛骨悚然。
墨悠儿看不见,只觉得那女子的声音诡谲得很,阴阳怪气,有点吓人。
元宝这一喝,当即便有两个侍卫奔过来,拦住那女子。
那女子丝毫不惧,冷冷地看着锦鸾公主,“公主,我必定能让你心想事成。公主想要什么人死,都可以。”
元宝觉得这人来历不明,却说出这样的话,对公主有诱导之嫌,便再次下令,让侍卫捉住她。
那女子被侍卫押住,不过并不在意。她的墨发用一条绸带束起来,简洁利落,身穿一袭紫蓝长袍,小脸惨白,五官却非常精致,颇为娇媚,那双眼眸和唇都涂成紫蓝色,妖冶、冷艳如女魔,又似厉鬼,吓人得紧。
“你是什么人?”墨悠儿颇有兴致。
“我是昌王的人。”那女子冷酷道,“不过,我并非因为昌王而来,是为自己而来。”
“为什么?”
“因为,公主痛恨的人,也是我痛恨的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你的仇人是谁?”
“苏轻亦。”那女子的眼眸迸射出凌厉的杀气,“公主最大的仇人不也是苏轻亦吗?”
墨悠儿若有所思,她的仇人也是苏轻亦?“本宫如何信你?本宫又怎知你不会出卖本宫?”
那女子清冷一笑,“公主没听说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句话吗?”
墨悠儿道:“你是大哥的侍妾?你与苏轻亦有何深仇大恨?”
那女子淡淡道:“公主在北影国可曾听说过,苏轻亦与其他姐妹不睦?”
“听说过,那又如何?”
“我是苏家嫡长女。”
没错,这女子便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苏冰舞。
墨悠儿只知道苏冰烟,并不知苏冰舞,因为,那会儿苏冰舞已经从京兆府大牢逃出去。
得公主示意,元宝让苏冰舞进来,坐下说话。
“你是北影国苏家嫡长女,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成为昌王的人?”元宝问道。
“是苏轻亦那小贱人把我害成这样的!”苏冰舞的小脸燃烧着绝烈的仇恨之火。
墨悠儿只听她的声音,就听得出来,她对苏轻亦的确是恨毒了。
真有趣啊,处处遇到苏轻亦的敌人。
“如今你是昌王的侍妾?”元宝又问。
“苏轻亦那小贱人害得我在日苏城无法立足,我只好逃出来。在我落魄成乞丐的时候,遇到昌王,昌王见我可怜,收留我在府里。”苏冰舞将自己的经历说成简单的三句话,“昌王可怜我孤苦无依,让我近身伺候他。”
“你想报仇?”墨悠儿心情激荡,可以与她联手对付苏轻亦,或者,借她的手除去苏轻亦。
“在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苏轻亦!”苏冰舞切齿道。
“既然你来找本宫,就应该有办法对付苏轻亦。”
“若无意外,两日之后,公主派个人到昌王府附近与我联络,我自会把办法告知公主。”
“好!”
“公主,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公主可不要做那种弃卒的事。”
“不除去苏轻亦那贱人,本宫难泄心头之恨,又怎会做弃卒这种事?”
“那就好。”苏冰舞唇角微弯,冰冷道,“公主今日并没有见过任何人,是不是?”
“是,本宫在昭阳殿进膳,无聊得很,没见过什么人。”墨悠儿感觉人生有了一丝希望。
之后,苏冰舞飘然离去,正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元宝犹疑道:“公主,这个人靠谱吗?”
墨悠儿冷笑,“只要能除去苏轻亦那贱人,管她靠谱不靠谱。”
……
泰和殿这边,宴饮酣热,气氛融洽。
苏轻亦很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不过到底忍住了。
北影寒用内力传音给她:“想出去走走?我陪你,想出去就出去,无需拘束。”
她决定,稍后就跟父皇提出这个要求。
忽然,谢丞相站起身道:“陛下,凤凰公主二八年华,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正是婚配的大好年华。陛下可有考虑过,现在便可为公主物色驸马人选。”
东海国皇帝哈哈大笑,“虽然朕想多留衣儿两年,不过,现在就可以开始挑选驸马。朕一定要为衣儿挑一个出身高门、文武双全、内外兼修的驸马。”
闻言,北影寒的瞳眸微微眯起,暗了几分,
苏轻亦暗暗叹气,看向他,果然,他的脸色很臭。
“陛下,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谢丞相道。
“讲。”东海国皇帝道。
“陛下寻回凤凰公主乃天大的喜事,理当与臣民同庆,与天下诸国同乐。”谢丞相抑扬顿挫地说道,“臣愚见,既然是为公主择选驸马,那边举办一场盛大的比试招选驸马,文武兼优者便有机会得陛下与公主垂青,成为驸马。”
“这个提议好,朕喜欢!”东海国皇帝爽朗道,“那便定于二十日后举办第一场比试,礼部尚书,此次比试由你全权督办。”
礼部尚书领命。
苏轻亦心里沉重,想不到自己的婚姻、命运,也有被人操纵的一日。
不过,她绝不会被人操纵。
而北影寒,雪颜更黑了,一双凤眸风起云涌。
宴饮继续,锦绣公主气恼得腮帮子鼓鼓的,一个野丫头而已,凭什么举办什么比试招选驸马?
“公主,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夏冬宽慰道。
“本宫怎能不气?”想到之前被那野丫头打了一巴掌,脚还被她弄疼,锦绣公主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野丫头狠狠地揍一顿,“你有什么办法整整她?”
夏冬附在主子耳边低声说道:“公主,不如……”
锦绣公主不住地点头,这样做,虽然不能让那野丫头少块肉,但起码可以杀杀她的气焰。
于是,锦绣公主站起身,天真无邪地笑道:“皇伯伯,凤凰姐姐初来乍到,今日馨儿也没备什么礼物送给凤凰姐姐,不如馨儿抚琴一曲赠予凤凰姐姐,也为今日夜宴助助兴。”
东海国皇帝笑道:“好好好,取冰弦琴来。”
“谢皇伯伯。”
锦绣公主嫣然一笑,顿生娇媚。
不多时,宫人取来冰弦琴,并且抬来琴案。她施施然坐在琴案前,纤纤玉指轻轻一拨,泠泠的琴音流泻而出。
接着,她开始校弦。
苏轻亦猜想,那冰弦琴应该是名琴,否则方才锦绣公主就不会那么得意。
东海国皇帝笑道:“衣儿,这冰弦琴以冰蚕丝为琴弦,乃铸琴名家亲手所造,乃无价之宝,已有数百年。”
她笑道:“原来如此。”
锦绣公主校音之后,从容地扫视一眼,接着玉指轻抚,琴音流泻,叮叮咚咚。
她抚奏的是《凤求凰》,是上古名曲,虽然不少人会抚奏,不过能奏出非凡境界的,所需的琴技非同一般。
众人一边饮酒一边赏曲,某些人颇为陶醉。
冰弦所奏的琴音就是不一样,宛若冰泉叩击玉石,又似流金泄玉,令人深深地陶醉。
锦绣公主倾情抚奏,玉指翻飞,十分熟练,看来这琴技已经有几年功底。
她身穿紫红色锦袍,一张小脸美艳绝伦,虽然与这冰弦琴的气质不太符合,不过并不妨碍她施展高超的琴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