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寒何尝不希望尽快成婚?可是轻儿还没点头呀!
他不动声色道:“苏尚书不必着急。轻儿有自己的想法,本座尊重她。至于婚事,本座会跟她好好协商。苏尚书就不必费心了。”
上一次凤凌天也是这么说的,到后来,他居然意外死了,太可惜了。
苏绍谦心里那个着急呀,“大都督,话不是这么说的。轻亦这丫头年纪还小,比较任性,我这个当爹的不能让她这么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是不是?再说,她祖母一直盼着她嫁个好夫君,一直催我给她找媒婆说媒,我也是迫不得已……”
“这件事本座会放在心上。”北影寒森冷地眨眸,“本座要回衙门,苏尚书想跟本座去衙门参观一下大牢与那些刑具吗?”
“那就不打扰大都督了。”
苏绍谦讪讪地下马车,望着马车疾驰离去,脑海里浮现轻亦与北影寒成婚的一幕。
……
三国来使是为了永阳公主招亲比试来的,宫宴之后,他们便要启程回国。
驿馆里,锦鸾公主劝昌王多留几日,说要游览北影国的风光。不过,他不同意,说父皇已经来函催他们快回去。因此,她大发脾气,把寝房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地狼藉,连下脚的地方都没。
元宝知道公主想多留几日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北影寒。
“公主,奴婢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锦鸾公主惊喜不已。
听闻锦鸾公主病了,昌王连忙去看她。
她躺在床上,小脸布满了病色,双眸无神地眯着,双唇发白,时不时地打一个喷嚏。
他质问元宝:“公主怎么会病成这样?你究竟有没有尽心伺候?”
元宝惊慌地下跪:“奴婢尽心尽力伺候公主,没有偷懒。昨夜起风,或许是公主夜里着凉了,这才病了。王爷,奴婢已经请驿馆的医官来,医官说公主是舞了风寒,已经去煎药了。”
“大哥,我好难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鼻子塞住了,头又晕又疼……”锦鸾公主眉心微蹙,声音微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你这样子如何启程?”昌王担心地皱眉。
“王爷,公主病成这样,如何启程回去?公主千金贵体,倘若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陛下、贵妃娘娘必定怪罪下来,奴婢担待不起。”元宝凄苦道,“王爷,不如让公主在驿馆养病几日,风寒痊愈了再启程。”
他暗暗叹气,只能这样了。
锦鸾是父皇的心头肉,倘若她真的出了岔子,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他嘱咐元宝好好伺候着,出去后吩咐下属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回原位。
元宝到外面张望了一眼,见王爷走远,这才奔回寝房,“公主,王爷走了。”
锦鸾公主费力地坐起身,满面微笑,虽然形容憔悴,不过笑得灿烂,“元宝,你这招装病还真不错,苦肉计还真管用呢。”
“只是苦了公主,方才奴婢把冷水倒在公主身上,真担心把公主的贵体淋坏了。”元宝笑道。
“哪里这么容易就淋坏了?只是风寒而已,过几日便好了。你快去看看药煎得怎样了,本宫要服药,明日要好起来,去找北影寒!”
“好的,公主稍等片刻。”元宝领命去了。
锦鸾公主躺下来,努力地想办法,必须想一个办法,把北影寒骗出来。
而苏府,李清姿和苏轻亦去静心苑向苏老夫人请安。
李清姿也听说了苏轻亦与北影寒的事,还有在宫宴发生的惊世骇俗的事。虽然李清姿无法接受那种惊世骇俗,但真心为五妹找到佳婿开心,“五妹,你瞒得可真紧。快跟祖母说说,你如何与大都督对上眼的?”
苏轻亦笑道:“还是嫂嫂先说如何与大哥对上眼的。”
苏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却忽然正色道:“衣儿,你当真认定北影寒是你要嫁的夫君?”
“祖母,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相信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苏轻亦坚定道,虽然公开了她与北影寒的关系,但嫁还是不嫁,以后再说喽。
苏老夫人点头道:“你爹跟我提过,倘若你认定了北影寒,婚事也该办了,以免外头对你这事乱嚼舌根。”
“祖母,还是等四姐出嫁之后再提我的婚事。”
“烟儿的婚事还早着呢。倘若她两年内无法嫁人,你要让北影寒等两年不成?”
“祖母,那婚事定在半年之后吧,不过,我自己跟北影寒说。”
苏轻亦还是妥协了,长辈便是如此,希望儿女的婚事早早定下来。
半年的时间足够考验北影寒了吧。
李清姿道:“半年会不会太久了?”
苏老夫人同意了,婚事定在半年之后。
忽然,苏轻亦觉得脏腑翻江倒海,正想调息压住,却喷出一口老血,噗……
啊!天啊!
李清姿惊慌地大叫:“五妹!”
苏老夫人震惊地站起身,面色大变,“衣儿……”
赵嬷嬷连忙去扶住苏轻亦,苏轻亦软软地倒下来,水眸半眯着,歪靠在赵嬷嬷怀里。
“快去传府医!”苏老夫人尚算冷静,吩咐外面的菊香。
“祖母,我先瞧瞧五妹。”
李清姿让赵嬷嬷把苏轻亦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摸摸苏轻亦的手,这么冰冷,再看看她舞了血丝的眼眸、小脸,接着为她把脉。
这时,苏轻亦苍白的小脸泛出青色,接着是蓝色、赤色、橙色等等。
李清姿瞧见了,惊异不已,“祖母,五妹该是中毒。”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中毒?可知中了什么毒?”苏老夫人担忧得皱纹多了几条。
“我对世间的剧毒知道的少,瞧不出来。祖母,五妹脉象微弱,这事非同寻常,应该立即派人去告知大都督。”李清姿沉重道。
苏老夫人当即拿了注意,派人去告知北影寒一声。
几个婆子架着半昏迷状态的苏轻亦回到流光别苑,苏老夫人和李清姿跟着去。
此时,北影寒正在风云骑衙门看公文,看见夜鹰匆匆赶回来,便问:“轻儿出事了?”
“苏五小姐好像中毒了。”
夜鹰一直隐身在流光别苑,对府内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北影寒霍然站起,剑眉深深地蹙起来,凤眸拢上一抹暗色。
当即,他叫上绝情,飞往苏府。
而苏府的下人奔来通报的时候,才得知大都督已经走了。
北影寒赶到流光别苑,直入寝房,无视房里的苏老夫人与李清姿,径自奔到床榻前,着急道:“轻儿!”
苏轻亦安静地躺着,惨白的小脸泛着七彩色泽,赤橙黄绿青蓝紫,一种接一种地闪现,看着相当的吓人。
其实,她还有意识,只是比较模糊。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打了麻醉,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她听得见他们的说话声,也知道是谁,但自己就是没办法说话,没办法冲破这恼人的桎梏。
“怎么会这样?”北影寒心急如焚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也被她的模样吓到了。
“大都督先听我说。”李清姿把事发之时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五妹好端端地就吐血了。”
绝情公子听了这么多,也看过苏轻亦的面色,此时上前给她把脉。
北影寒急得心快跳出来了,眉宇凝出一道深痕,“轻儿当真是中毒?”
绝情公子松了手,面色沉重,“五小姐脉象微弱,情况危急。应该是不中毒,而是中了蛊毒。”
李清姿骇然道:“蛊毒可比剧毒厉害多了,并不好解。”
苏老夫人闻言,险些栽倒,颤声道:“救救衣儿……”
“老夫人放心,本座绝不会让轻儿有事!”北影寒决然道,接着问绝情,“可知是什么蛊毒?”
“若小的没断错,应该是七彩蚕蛊。”绝情公子的声音越发沉重。
“既然知道是七彩蚕蛊,那速速给轻儿解蛊毒。”北影寒催促道。
“爷,据小的所知,七彩蚕蛊无药可解。”绝情公子惨然道。
晴天霹雳!
北影寒跌坐在床尾,神色呆滞,唯有凤眸凝聚起寒凛可怕的杀气。
无论是什么人给轻儿下七彩蚕蛊,他必定要那人生不如死!
绝情公子又给苏轻亦把脉,“五小姐是女子,身子不比男子,七彩蚕蛊开始吞噬她的脏腑,因此脉象才这般微弱。”
接着,他在她身上的几处生死大穴点了几下,“小的只能延缓片刻。隐王钻研医术多年,或许他比小的更了解七彩蚕蛊。不如请他来,一起参详。”
时不待人,北影寒派夜鹰去隐王府传话。
北影玄听闻苏轻亦中蛊毒的时候,也是幡然变色,匆匆赶往苏府。
来到苏轻亦的寝房,他向苏老夫人请安,她连忙道:“王爷不必多礼,还请王爷救救衣儿。”
望闻问切,北影玄看着苏轻亦七彩斑斓的小脸,心里剧痛难忍:没想到她会身中蛊毒。
他的诊断与绝情公子一样,苏轻亦身中七彩蚕蛊。
“你有办法解蛊毒的,是不是?”北影寒再无平常的淡定从容,好似有一把烈火灼烧着他的心。
“绝情说的没错,七彩蚕蛊确实无药可解。”北影玄的俊眸布满了生离死别的忧色。
“七彩蚕蛊是何来历?为什么无药可解?”李清姿问道。
“数百年前,七彩蚕蛊最先在东海国出现,后来传到其他国家,不少人都会制此蛊毒。”绝情公子道,“起初,七彩蚕蛊有药可解,不过因为其危害甚大,江湖正派人士联合起来,找到所有七彩蚕蛊,连同所有制蛊毒的器具、草药和解药统统烧毁。从此以后,世间再无七彩蚕蛊。如今,不知为何又出现了。”
“换言之,只要找到下蛊毒之人便能找到解药。”北影寒的凤眸蓄满了寒酷的魔戾之气。
“然,轻亦如何中蛊毒的都不知道,如何找到下蛊毒之人?”北影玄也想知道是什么人毒害轻亦,他若知晓,必定不会放过那人!
七彩蚕蛊不是起源于东海国吗?最有可能毒害轻儿的人,便是锦鸾公主这个毒妇!
北影寒不语,眼里翻涌的杀气出卖了他的心思。
北影玄见他如此,劝道:“大都督,这件事还需查清楚,不可妄下定论,更不可鲁莽行事,破坏两国友好邦交。本王先回去查找医书古籍,希望能找到解七彩蚕蛊的办法。”
苏老夫人真诚地致谢,“劳烦王爷。”
赵嬷嬷送他出去。
北影寒紧紧握着苏轻亦的小手,静静地看着她,滚沸的杀气犹如一条黑龙,腾跃而起。
轻儿,现在我就去找解药,为你报仇!
绝情公子留下来照看苏轻亦,以防她有什么不测。
西绝国太子、南越国太子已经离开日苏城,东海国驿馆门口的守卫认识北影寒,当他们看见大都督迎面走来,惊得立即抬头挺胸,不敢懈怠。
北影寒行进的速度非常快,眸色阴寒,急促地问:“锦鸾公主在里面吗?”
守卫答道:“在在在。”
话音还没落地,北影寒已经不见了。
守卫惊诧得瞪大眼,大都督这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北影寒径直赶到锦鸾公主的寝居,元秀在外面守着,看见他行色匆匆地赶来,似乎神色有异,不禁心生疑惑:大都督好端端地怎么会来找公主?
“大都督,公主抱恙在身,多有不便,不如大都督稍后片刻,奴婢先进去禀报一声……”
元秀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一阵狂风涌来,她控制不住地往后飞去,在半空腾挪一下才没有摔在地上。
北影寒直入寝房,元宝端着一只空的瓷碗正出来,看见有男子闯入,惊叫起来:“大胆!你不能进来!”
他可不管她的阻拦,直接拨开她,走到床榻前,盯着躺在床上的锦鸾公主,乌沉沉的瞳眸浮着几朵黑云。
待元宝看清擅闯之人是主子心心念念的大都督,这才站在一旁,不出声。
锦鸾公主刚吃完一碗小米粥,看见他亲自来驿馆看自己,惊喜得心里如灌了蜂蜜。
然而,现在她病了,脸上全是病色,也没有梳洗妆扮,正是憔悴的时候,这副模样被他瞧见了,怎么办?
天啊,好丢人啊!
她又窘迫又娇羞,“大都督……”
他一定是听闻她病了,才来看她的。可见他心里是在乎她、喜欢她的。
想到此,她心里暖洋洋的,甜如蜜,感觉他凝视自己的目光是正午的日光,强盛火辣得要把自己烧着了。
见她这般矫情的神色,北影寒就觉得厌恶,凤眸里的戾色更重了,陡然,他五指微张,掌风袭去,锦鸾公主就好像一个纸人自动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