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察妃起身在桌边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清妤,“这就是解药。”
清妤看到药方上面的字,心里一惊,“娘娘,这可都是迅猛的药,公主现在的身子怕是受不起。”
“她受得起。”合察妃杏眸淡淡地凝视月清歌。
她受得起,这样年轻就能有这样的内力,更何况,她连换皮之术都受得下,解毒过程中的那点痛苦,怎么会受不了。
合察妃见过换皮之术,所以在月清歌的手腕处看出了端倪,而寻常人一般是看不出的。
只是她见到的那个接受换皮之术的人,被活生生疼死了。
这个小姑娘,真是不一般啊。
清妤听到合察妃的回答愣了一下,随即她更加警惕了,她怕合察妃在给月清歌诊断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不然她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而且先不论这个药方是不是解药,它本身就有剧毒。
“你若不信,可以不用。”合察妃不再停留,被阿奴扶着向外面走去。
“我要是想害她,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法。”
清妤捏紧了手中的药方。
“若水。”
“姑姑。”
“去把陈院正请来吧。”
“是。”
陈院正来后仔细地专研了药方,最后也是不同意给月清歌用。
“易姑娘,依我看来,这个药方恐怕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只是这种法子会在解毒过程中给患者造成极大痛苦,公主身子柔弱,定会受不了的,还是寻其他法子吧。”陈院正劝道。
其他法子?说得容易,只有一天多了,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法子。
“那我先来试药吧。”清妤抬头,目光变得坚定。
若是她能受得住,那么月清歌也一定受得住。
“易姑娘,这...”陈院正话还没说完。
清妤就走到了月清歌身前。
“公主,得罪了。”
一根银针出现在清妤手中,她干净利落地在月清歌的指间取了血,让自己服下。
这个过程十分快速,连旁人都没来得及阻止。
“姑姑。”若水想上去扶着她,却被清妤推开了。
“去煎药。”清妤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个毒太霸道了,瞬间侵蚀她的脏腑,要不是她快速地自封穴道,现在恐怕已是一具尸体。
所谓见血封喉,也不过如此。
“我去煎药。”陈院正一跺脚,拿着药方快步出了去。
陈院正刚出去不久,清妤就支撑不住跪了下去。
“姑姑!”三七惊呼,赶紧过来扶住了她。
清妤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快速地消散,甚至她有种自己快不行了的错觉。
她的体质不比月清歌,但早些年她也尝过很多毒,身体多少也有些适应,可是这个毒,她却是无可奈何。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清妤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四肢快速地变得冰冷,五脏六腑传来一阵阵剧痛之感。
月清歌当初就是这样的疼痛吧,不对,她还有箭伤,还有差点伤了她心脉的箭伤。
清妤一滴晶莹的泪滑落脸庞。
她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可是她现在觉得很难过,难过躺在床上那个年岁不过十五的小姑娘。
这么多年来,清妤亲眼看着她从不经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到敛去眸中怯懦,褪去青涩稚嫩,手执利刃,穿梭于暗夜与鲜血之间,化身绝顶杀手。
回宫之后,更是步步皆惊心,风云诡谲,处处杀机,只有她独自一人,应付那些阴谋暗害。
她其实也是不喜这样的人生吧。
“姑姑,您没事吧。”
清妤被三七的声音拉回现实,她此时意识已经很模糊了,往日的事情一件件在她脑里重现,她的灵魂仿佛要超脱身体之外。
“姑姑,药来了。”若水端着药急急忙忙地走到了清妤身边,亲手给她喂了下去,又帮她轻抚着背顺气。
痛,无法言说的痛。
清妤的神识仿佛一下子被拉回,一切感觉都变得纤毫毕露,所有疼痛仿佛一瞬间被放大。
“啊!”清妤忍不住喊出了声。
她在地上蜷缩着,不停挣扎,把三七和若水吓坏了,赶紧喊了陈院正进来。
“把她绑起来吧,不然她可能会伤了自己,能不能挺过,还要看一个时辰之后。”陈院正面色沉肃。
若水和三七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清妤绑在了软椅上。
而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除了清妤之外,对于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煎熬。
三七和若水几乎一直在低声啜泣,因为清妤的状况看起来太揪心了。
她的七窍都流出了污血,面色惨白如纸,全身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她的双眸紧闭,神情极为痛苦。
一个时辰过去了,清妤反而安静了下来,她的头深深地垂了下去,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易姑娘!”陈院正大惊,不会是没能挺过去吧。
他刚想过去查看。
就听到一个极为虚弱的声音。
“陈院正,给公主用药吧。”
“我知道了。”陈院正从未觉得他这一生有任何时刻有现在这般沉重,他默默地出去煎药了。
“姑姑...”若水赶紧清妤松了绑,和三七一起将她扶到了软榻上。
“你出去看着。”
“是,姑姑,我知道,您别再说话了...”若水赶紧应着,替清妤擦净了血污,便出去看着煎药了。
三七在一旁忍住不哭,用温热的帕子仔细地为清妤擦着脸上的汗。
不一会,若水就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姑姑,药好了。”
清妤闻言挣扎着坐了起来,随后又体力不支躺了回去。
“姑姑,我们去给公主喂药,您躺着吧。”三七赶紧说道,不再让她起来。
“小心点。”
若水点点头,将药一点点喂进了月清歌口中。
而就在若水把药喂进去不久,月清歌的身体就开始乱动起来。
“快把她绑起来。”清妤蹙眉。
三七赶紧拿来了软布,将月清歌的手脚牢牢绑住。
可是月清歌却挣扎得越来越剧烈,所有软布几乎在顷刻间被她挣断。
她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竟无意识地将自己的头猛地撞向床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