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吴静打电话给李月,说小叔莫名其妙地打电话给她,说了一大通他对姑姑们的不满。
“我觉得叔叔好奇怪哦。”吴静说。
“他说他对姑姑她们有意见,一开始我还去安慰他,给他分析一下情况,是什么原因导致什么结果,但是他老是说我不相信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颠来倒去就说那点事,我有什么不明白的?而且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哪里表现出一点不相信他了?”吴静很困惑地说。
“我感觉他就像要给我洗脑一样,一定要逼着我按照他的意思去说,而且他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像个变态一样!”
“后来我也不耐烦了,我就直接问他纠结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一定要我说姑姑们一切都是错的他才甘心吗?他是想拉帮结派让我跟他一起反对姑姑们吗?”
“哎呦!谁知道他马上就发火了,反过来骂我哦!说我不相信他,敷衍他,不尊重他,说我老是帮着姑姑她们说话,逃避责任。”
“妈的,大过年的来给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那么凶!老子也火了!”
“然后我也不管了,我就很大声的问他,我说难道他自己都没有犯过一点点错吗?一点点小事搞得大家都鸡犬不宁,安的什么心?”
“哇!他气得跳起来去!然后就口不择言,拿我小时候的事来骂我:说我从小就不听话啊,老是喜欢跟奶奶顶嘴啊,他一点都不喜欢我啊,叫我有本事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老子一听就来气了,他大声我也大声,我就顶他,说: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又没求你喜欢我!我又不是你女儿,我回我自己娘家,又不是回你家,你管得着吗?”
吴静说着说着就笑了:“他气得直接挂我电话了。”
正在这时,小叔气冲冲地上楼来了。
李月告诉了吴静。
吴静笑着说:“他肯定是来告我的状了,那你去应付他吧。拜拜。”
李月见吴静挂了电话,出去看见小叔在沙发上正襟危坐,鼓了一肚子气的样子,礼貌性地笑着问小叔吃饭没有。
“我气得吃不下饭!”小叔气鼓鼓地说道。
“怎么了?”李月佯装不知。
“我见你早上不是说吴静也认为小姑她们有错吗?我就打电话给她,本意是想跟她解释清楚这个事情,想让她帮忙调解一下我们几兄妹的关系,谁知道她不明白我的意思,说我是拉帮结派,还说是我把大家的关系搞得这么差的,反过来骂了我一顿!”小叔看着李月,眼神渐渐闪烁,语气也变得飘忽,明显他撒了个谎。
李月虽然心知肚明,但是见他说得义正言辞,也不好意思揭穿他,只好说:“吴静姐性格是比较冲动点。”
“我真没想到她是这么冲动的!也太冲动了!”小叔顺着台阶下。
李月笑着说:“我也是上次告诉她吴东的女朋友说爷爷小气那件事情后,才知道她有这么冲动的。”
“这么冲动不行的!”小叔摆摆手,轻蔑地说:“吴静姐做女孩子那时候,脾气就很火爆,凶得很!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她经常跟奶奶顶嘴,整天挨打都不怕!”
“她现在嫁那个老公,你看看,比她大十五岁,都差不多跟她爸爸一样大了,奶奶那时候到死都不同意她去嫁,她硬是要嫁!”
“那个男人又老又丑又穷,现在她知道后悔了,你们结婚的时候她回来告诉我们,谁同情她?谁叫她当初不听话?这就是她冲动的下场!”
小叔说到激动之处,伸出一根手指直指地上,仿佛吴静就在地上一样。
李月看着小叔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五味成杂。
“都是一家人,说那些有什么用呢?”李月厌倦地说。
“我就是想告诉你,吴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怕你不了解她。”小叔说。
李月只好点点头。
小叔走后,吴静打电话问李月跟小叔聊了什么,李月把聊天内容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她。
年初二本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探亲的日子,李月的母亲说村里有老人不在了,在办丧事,叫李月不用回去了。
吴静的家婆年前冬至的时候不在了,按习俗也是不能回娘家的。
玉珍姑和小姑既然说了不回,自然也是不回的。
这个年过得没什么年味,因为年后安龙社才是重头戏。
广西很多农村有安龙的习俗。
安龙的意思大概就是安隆,期间要请道公来做法事,翻新社公神舍,然后道公会挨家挨户去唱道,发放安宅符,祈求平平安安,人丁昌盛,万事顺意,生意兴隆。
一般每个村十年才安龙一次,可见隆重,盛况空前。
安龙的费用大家公摊,可以自愿捐款,当然钱越多越隆重。
据说如果谁家想求得添丁发财,捐得越多越灵验。
安龙结束当天大家会宴请宾客,谁家请到的宾客越多,越有面子。
初二晚上,六叔召集全村每家每户的代表开了一个会,商讨安龙社的时间安排和人手分配。
散会以后吴华无精打采地回家,当晚对李月爱理不理。
李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很是纳闷。
第二天,小叔就跑过来告诉她了。
他说昨晚开会,六叔劝吴华捐款求一个麟儿,吴华说不信这些,也没钱,不愿意捐。
“在村里没有个儿子,谁看得起你?你看看小姑,会做生意又怎么样?生不出儿子,有个屁用啊!她现在还不是去抱了一个回来养?但是抱养的始终都不如亲生的。”小叔说。
李月听了不开心了,说:“叔叔,你不要这样说小姑了,我也只生了两个女儿,我也没有儿子,听这个话跟说我一样,我听了不舒服。”
小叔愣了一下,把语气降了下来,说:“我不是说你,你不要想太多。我意思就是说,如果吴华想捐,要多少钱他可以跟我说,一万两万叔叔还是拿得出手的。他不出声,你也不出声,谁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咯?”
“我不打算生了,没钱养。”李月厌倦地说。
“没有钱你跟我讲啊,你要是出声,我还会不借给你吗?”小叔说。
“现在买菜都没钱买了,自身都难保了,还借钱去捐款,有那么急吗?”李月的语气变得有点恼火了。
“没钱买菜怎么不见你们跟我说?”小叔也生气了,拍了一下手摊开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