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琨难得大方一次,备了好酒好菜,打算晚上宴请荣王、姜近安和沈宁烟。
一切恢复平静,扬城也终于如同往日一般,不再死一般的阴沉。
可就在这时,沈宁烟却召集众人来大厅商议要事。
几个人被匆忙喊来,坐在座椅上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齐小姐忽然喊我们过来做什么?”
“是啊,总得是有什么事情吧。”
李贵琨和荣王不解,他们知晓是沈宁烟喊的,但来了之后才发现沈宁烟并不在大厅。
只有姜近安活生生一个傻子,坐那玩起茶盏,丝毫不在意两人说的事情。
当然,荣王与李贵琨也未将姜近安放在眼里。
正当荣王思索可是要派人催促沈宁烟一声的时候,沈宁烟姗姗来迟。
而她手中拿着的,竟是几本账本。
“思瑶叫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荣王语气温和,笑眯眯的打量沈宁烟。
沈宁烟甚至看都不看荣王一眼。
今日的主角可不是他荣王,而是李贵琨。
“瘟疫一事是解决了,还有账没算清楚呢。”沈宁烟目光扫过面前几个人,最后停在李贵琨身上。
李贵琨佯装茫然,面对沈宁烟注视倒是落落大方。
许是他只觉得沈宁烟比寻常女子胆大,却不曾想过会被面前这个瞧着娇俏的姑娘抓住把柄。
“什么?”荣王率先发问。
这瘟疫都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账要算的。
“我们在扬城待了两个月,却不能见太守夫人一面,其中原因,李大人心知肚明。”沈宁烟饶有兴致的望向李贵琨。
她倒是好奇李贵琨如何反驳她的话。
“我说了的啊,我夫人染了病疾,我怕传给你们。”李贵琨一副无辜模样,反而像是沈宁烟欺负了他。
“现在瘟疫解决了,你夫人呢?”沈宁烟追问。
李贵琨兀的嘴被堵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因为李大人的夫人根本不在太守府,她已经死了。”沈宁烟声音拔高,一字一字,说的格外清晰。
荣王和李贵琨皆是大惊。
荣王是未曾想到李贵琨骗了自己,李贵琨是惶恐自己谎言被沈宁烟拆穿。
“齐小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李贵琨仍在狡辩。
沈宁烟冷哼。
“那就让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吧。”沈宁烟嘴角微勾,一双眸子宛若老鹰般凌厉,紧紧盯着李贵琨。
李贵琨扭头朝荣王求情,结果荣王也想知道真相。不仅没有阻止沈宁烟,反而催促她快些说。
“李大人欺软怕硬、贪财好色,任扬州太守以来,对百姓百般折磨,更是强抢民女,拉着当时已经娶亲的女子成亲,也就是我们迟迟没能见到的太守夫人。”
李贵琨开口打断沈宁烟的话,沈宁烟扫了一眼身后侍从。几个侍从了然,上前牢牢把李贵琨钳制住了。
“可惜太守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嫁进太守府后并未收心。李大人喜好美色,对太守夫人万分宠爱,她喜欢上命盘占卜,李大人便请来了道士,甚至让那道士住进了府上。”
“那道士给了李大人夫妇一个方子,说是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李大人命扬城所有男子上前采药。没想到方子里有一味药,叫做羚白根,其根有毒,其叶滋补,百姓们采撷时疏忽,再加上荒山多有蚊虫野兽,不小心染了病疾,最终传遍了整个扬城。”
“太守夫人见状不妙,欲要逃走。恰好那道士就是她之前的相好,两人早就想好了私奔。结果被李大人发现,逮了个正着,双双杀死扔去了乱葬岗。”
沈宁烟说罢似笑非笑看着李贵琨。
此时李贵琨手脚被人一左一右钳制住,连嘴也捂住了,他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的摇头。
“这几本账目,全是李大人敛财的证据。”沈宁烟晃了晃手中的账本。
“我要是把这些事情都上报给皇上,李大人可就没命咯。”沈宁烟笑道。
李贵琨再是装不下去,发了疯的挣脱开侍从,跑到中间朝荣王跪下磕头。
沈宁烟没有阻拦。她深知荣王脾性,查获这么大的一桩案子,到了朝廷重臣面前又能出一番风头。荣王自己又不出半点力气,他何乐而不为。
果不其然,荣王不耐烦的踹了李贵琨一脚,随即命人把他带了下去好好把守。
昨儿个他还在捧荣王的臭脚,今日荣王便对他不管不顾。李贵琨恐怕做梦都料不到,自己竟有朝一日栽在沈宁烟的手里。
他犯了这么多的罪行,沈宁烟怎么会让他好死。只是就算治李贵琨,前提是要有一个正当名头。
为了李贵琨反倒把自己拉进去,这不值当。
李贵琨被带走后,荣王迫不及待询问沈宁烟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原来沈宁烟操持放粮赈灾一事时并未松懈,它暗地里一直在收集李贵琨敛财的证据。
至于她如何知道的太守夫人的事情,自那天无意间与李轩的对话,沈宁烟便对太守夫人这个人起了兴致。
她多方打听,甚至为了查明此事亲自去了一趟乱葬岗。
要知道,李贵琨可以撒谎,太守府上上下下都可以撒谎。但六七岁的孩童不会,扬城百姓更不会。
他们恨透了李贵琨,怎会帮着李贵琨圆谎。
听说李贵琨是寒门子弟,为了仕途从小寒窗苦读,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
他成也自己,最终败也是败在自己手上。倒是令人唏嘘。
李贵琨落了马,晚上宴席仍然继续进行。
众人该庆祝的庆祝,这偌大的太守府,却似是从不缺李贵琨这个太守。
一桌人聚在一起吃饭,沈宁烟特意将柱子安排在自己身边。
柱子扭扭捏捏,不敢多言,沈宁烟便让他多吃饭菜。
荣王几次劝沈宁烟喝酒,她都给推了。
左右荣王让她做的事情,沈宁烟都得三思。
饭吃到尾声,柱子忽的给沈宁烟端了一杯酒水。
“思瑶姐姐待我情深义重,这杯酒是我敬你的,你一定要喝。”柱子双手将斟满酒的酒杯递到了沈宁烟面前。
“那我喝了这杯酒,日后你可别再觉得连累我了。”沈宁烟轻声道。
她答应过妇人,定会照顾好柱子,就一定会照顾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