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愣了一下,气哼哼喝茶顺便勉为其难的问了句“那坏蛋人呢?”
“皇上去了书房。”醉竹轻声道。
“怎么了?”从安一愣,这么晚了那家伙去书房作甚?
“娘娘误会了。”醉竹轻笑“皇上在坤宁宫中劈了处院子收拾了间书房出来,不是去御书房。”
从安扫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掐她的脸“你这丫头!是不是被拐跑了?”
醉竹连连讨饶“奴婢不过在娘娘不在时负责照看坤宁宫其余时间都在跟着师傅学医,绝对没有叛变。”
从安看了她一眼“真的?”
“真的。”醉竹掩唇轻笑,看来心情似乎不错。
“不过你竟拜师了?”从安虽觉着这是迟早的事儿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醉竹点头,眉眼中带着欢喜。
从安摸了摸她的头发忽然道:“你可有喜欢的人?”
醉竹一愣,旋即羞红了脸“娘娘!”
从安拉着她的手道:“你在我身边这么许久,与我情同姐妹。我已害了雪柳的姻缘如今万万不能再害了你。”
醉竹慢慢抽出手来,对着从安一本正经的说:“小姐,我知道你心中愧对雪柳,可万事不能只看表面,就算是身边人也不得不防。”
自打入宫来,雪柳无论是在私下还是当着皇上的面都唤她一声小姐,杏儿也随着她这样叫。从安从未在意过。而醉竹却自打她进宫来便改了称呼,言行中虽没有严格遵循礼法但比起雪柳无疑工整许多。
如今听到醉竹叫她一声小姐,从安微愣,看着醉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解。
醉竹伸手摸了摸从安的头,目光中似乎带着些许怜悯“小姐,人在长大的过程中是都会变得,不变的只有你而已。”
从安失笑,一爪子拍开醉竹顺毛的手:“少来,我要吃螺蛳粉。”
醉竹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大晚上的。”
“快去。”从安没好气的道。
看着醉竹离开,从安盘腿坐在床上心里还在嘀咕,就算是这坤宁宫中就有书房那这么晚了那货去书房作甚?
萧允辰也有些纠结的坐在书房中,方才逗完了从安他本想回内室等着某个疯女人可又不知该如何同她相处。大半年未曾见过总不能一见面便谈国事吧?
若是普通的妃子,相见时两人聊一聊诗词歌赋或是下棋听曲儿都是好的,实在不行还能赏花品茶。
可她的这位皇后哪里懂这些?同她聊诗词歌赋和哄她睡觉又有什么分别?
萧允辰急得抓耳挠腮,他这大半年来处理国事都没这么纠结过。
“小姐?”门外传来雪柳的声音,似乎是路过看到屋中有人所以开口询问。
萧允辰听到这个声音倒是略微的松了口气,若说谁最了解那个疯女人,她家丫头不就是那第一人吗?
“进来。”
雪柳推门走入,留下杏儿在门口守着。
“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雪柳有些担忧的问:“可是皇上给您气受了?”
萧允辰有些尴尬,心说谁敢气你家小姐?你家小姐那可是母老虎中的将军。
“倒也不是。”萧允辰纠结着说出口:“只是这许久未见,不知道该同他说些什么。”
雪柳似乎有些吃惊,但旋即回神对着她勉强的笑了笑指着书架上的兵书道:“皇上此番出征必定经历不少事,小姐不如拿着兵书同皇上探讨一番再一齐说些沙场战事?”
“战场兵事都有战报送回来。”萧允辰有些为难“有什么可说的?”
“小姐。”雪柳摇头似乎有些无奈“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哪里是战报写得清楚的?”
萧允辰一想也是,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两本兵书同雪柳打了个招呼后欢欢喜喜的跑开了。
雪柳站在书房中,看着萧允辰离去的背景久久不动。
“小主。”杏儿欢欢喜喜的走进来对着雪柳道:“小姐许久没有这么欢喜了呢。”
“是啊。”雪柳低声道:“她的心上人回来了么。”
“心上人?”杏儿只觉着奇怪“咱们家小姐才没有什么心上人呢?”
“若不是心上人又怎么事事小心?”雪柳深吸了口气:“连要说些什么都要考虑再三。”
“伴君如伴虎么。”杏儿小声道:“小姐也不容易。”
“不一样的。”雪柳声音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崩溃。
“小主。”杏儿觉着雪柳的语调有些奇怪有些担心的抬头看她却看到她脸上的两行泪痕“您怎么哭了?”
雪柳抽了下鼻子,伸手抹去泪痕。
“没事,我是高兴。”雪柳似乎在笑。
“也是。”杏儿也笑“当初小姐不情不愿的进了宫又遇见那么多糟心事,好在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咱们也不用一直操心了。”
雪柳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插进肉里。
醉竹出去一圈没给从安带来螺蛳粉却给他端了碗牛肉面来。
萧允辰一进门便看到从安裹着被子趴在床边呼噜呼噜的吃面,边吃还边口齿不清的调戏醉竹“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外面能吃到的肉少才在碗里放了这么多牛肉?”
萧允辰心有些疼,不由得问“苟帅连肉都不给你吃的吗?”
从安叼着面抬头看他,这样子着实有损帝王威仪。
醉竹乖乖的退下去顺带关上门,把这里的空间留给他俩。
兵书是什么?萧允辰已经顾不得了,顺手就丢在一边的桌子上。
“也不是。”从安含糊不清的说:“我去军中自然要与将士同吃同住,军中虽然伙食不错但想要吃肉吃过瘾却难得。”
“这样辛苦。”萧允辰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吃。
从安夹起一大块牛肉对着他一挑眉“吃么?”
萧允辰失笑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去咬了一口——肉质鲜美,汤汁充足,就是有点甜。
萧允辰在心中给出评价,不小心舔了舔筷子。
“还要?”从安注意到他这小孩子的举动有些意外的道,喂了自己一口后又夹了一块肉看他。
萧允辰配合的低头,似乎很喜欢一样。
“可要给你叫一碗?”从安问,这晚宴上吃食虽多但想要吃饱却不容易。
“不用。”萧允辰道“朕不饿。”
话虽这样说但他的眼睛却盯着那碗面
从安的耳朵有些红,自己吃一口再喂萧允辰一口。
萧允辰口里说着不饿身体却很诚实,但凡是从安喂得他都张口。
那碗面本就不多,在从安和萧允辰的分食下很快便只剩汤底儿了。
趴在床边的从安也坐起身来端起汤碗咕嘟咕嘟的喝了半碗。
萧允辰盯着她有些移不开眼睛——这疯女人越来越疯了啊!苟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
从安放下汤碗见萧允辰在盯着她,一愣,伸手将碗递给萧允辰“喝么?”
萧允辰接过汤碗,仰头,喝了一大口。
从安从他手里接过剩下的,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才放下碗满足的叹了口气。见萧允辰还在盯着她,愣了愣,看着手中的空碗忽然冒出了句“没了。”
萧允辰失笑,伸手给她顺毛。
许是趴在床边吃饭的原因,从安觉着胃里有些不太舒服似乎是吃进了不少气一般没忍住就打了个嗝。
萧允辰没防备,被她喷了一脸的牛肉面的味。
从安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偷眼看他果然看到萧允辰脸上写满了嫌弃,没忍住,又打了个嗝。
萧允辰起身给她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水。
从安接了茶水受宠若惊的看着他。
“嗝儿。”
从安赶紧低头喝水。
“慢点。”萧允辰伸手给她顺气。
从安羞红了脸,看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怎么不拿个炕案来?”萧允辰道:“趴在那里多别扭!”
从安一愣“对哦。”
萧允辰无语,这个疯女人是怎么在军中活下来的?
从安看了眼萧允辰,似乎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不满的嘟嘴“军中都是些糙老爷们,我当然也就变成糙老爷们了。”
“有多爷们?”萧允辰失笑,心说这女人疯了吧?
从安随手将手中的杯子往萧允辰手里一塞,扯过他的领子便把他拉了过来朝他的腮帮子上亲了一口。
萧允辰还在发愣,从安便跟小猫似的钻进被窝里顺带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
“这么爷们啊?”萧允辰红着耳朵笑话她,伸手扯她的被子却没能扯动。
见扯被子无望,萧允辰把手中的茶杯往床边的小桌上一放,摩挲着下巴看着裹在被中从安略微思量了下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她的腰肢捅去。
“啊!”从安惊叫显然是没想到萧允辰会来这招。
萧允辰一挑眉,这招管用,于是找准了位置一下又一下的捅过去。偏偏从安又是个怕痒的,现下在被窝里扭得那叫一个欢腾。
本想硬气一点的从安终于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朝着萧允辰讨饶。
萧允辰心满意足的收了攻势对着她道:“才吃了东西,等会儿再睡。”
从安委屈巴巴的缩在被子里看他。
“这是明日要封赏的名单。”萧允辰拿出一张纸递给从安“你先记下。”
这倒是个正事,从安懒洋洋的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接过名单,才看到第一个她便惊得坐了起来。
“噗!”萧允辰笑她“这么激动啊?”
“不想!”从安瞪大了眼睛“北辰的异姓侯爵都是当初开国时封赏的,哪里有太平盛世加封侯爵的道理。”
萧允辰伸手给她顺毛,这疯女人懂的倒是不少么?
“别闹。”从安把自己头上的那只爪子扒拉开。
“朕没闹。”萧允辰轻咳一声一脸正色的看着她。
“我爹本就是兵马大元帅,手上的权柄已然不小,万万不能再加封侯爵。”从安很是着急。
“自朕继位以来,北辰的战火就没断过。”萧允辰慢悠悠的说:“如何算得上是太平盛世?”
从安张嘴,不等他开口说话萧允辰就接着道:“若不是国丈带兵征讨力挽狂澜,我北辰早就不知道失了多少城池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战事能够平定不是家父一人之功。”从安急忙道。
萧允辰挑眉——呦吼?小猫急了,连‘家父’都冒出来了。
“国丈战功赫赫,此番又收复南楚给我北辰添了硕大的土地城池,朕难道就不应该赏些土地给他吗?”萧允辰轻描淡写的说。
从安气急,这个家伙明显就在混淆概念。
“若是要封赏土地,赏些风景秀美的庄子之类的给家父养老不好么?”从安恨不得咬他“万万不能封侯啊!”
萧允辰神情微肃抬手按着从安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朕乃九五之尊,说出去的封赏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皇后不必多言。”
拿这个压她?
从安瞪着他磨牙“就算我不再多言,明日朝上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我爹也不会答应。”
萧允辰神秘一笑,你试试?
从安气的不行。
“武官中,但凡有点良心都会觉着这个封赏对国丈来说事理所应当。”萧允辰慢悠悠的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至于文官么。”
他坐到床边摸着从安的脑袋道:“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有异议。”
从安感受到他眼中的安定心中只有惊讶——真的假的?
“接着看。”萧允辰收回手喝了口茶水。
从安深吸了口气打算提着气看完。
好在萧允辰没有再给出什么出格的封赏。
“阎旭和许榕呢?”从安有些纳闷。
萧允辰朝着他眨眼,其中似乎另有文章。
从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着道:“你决定了?”
萧允辰点头“水军太过疲软,是时候叫人管管了。”
从安一喜,在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找这两个人吃酒。
次日朝堂之上,李承德手持圣旨宣读,从安有些担心她爹的反应眼睛不住地转圈可是却并没有找到苟鸿风,就连苟从忠也不在。
从安心里纳闷,不过也没说什么。
李承德宣读完圣旨后朝中果然想起纷纷的议论之声。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朝中虽有议论声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反对。
从安看向珠帘后,只见厚重的珠帘后的那个身影安然又庄重,似乎对这个局面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