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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最新战报灵虚子腿都软了,噗通声跌坐在地,胸口剧烈翻搅样痛。
蕴九子,竟然就这么去了……不!绝对不可能!
他还是不信,再次细看手里的战报,待看到那句——“贵门蕴九子前辈深入敌穴、已阵亡”字样后,胸口又是一阵抽搐样剧痛,提醒他这件事确实是事实。
眼泪立时下来了,灵虚子像个孩子样躲在自己房间里嚎啕大哭。哭着哭着,悲愤涌心头,他霍地起立,象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越转心头越怒。
亦阳子!好个无耻老儿,你须给我一个交代!还有玄戌子,你真是一个小人,用这样方法骗去蕴九子让他送死!
胸口尽是愤懑,几乎要把他撑炸了。就在这时,他突地想起一物。赶紧急匆匆走至密室。
这个密室是专为掌门设置的,里面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角落里有面奇异的闪着青光的落地大铜镜,以及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
但是最奇异的,当属密室中央一座巨大的典雅的青铜灯。
这盏青铜大灯伸出不下三五百分枝,每支分枝托着一盏淡金色金灯,现在只有一百来盏金灯亮着,每盏金灯灯芯处燃起一点如豆的奇异血色灯火。
灵虚子看向最高处那盏小灯,果然没让他失望,那盏小灯血色灯火固然黯淡,但一直顽强的亮着。
它是亮着的!灵虚子哈哈大笑,笑得气不接下气,笑得眼睛狂涌而出。
如果现在有外人,定会当他是疯子。
只有灵虚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冷笑,玄戌子你错了,蕴九子没死!他一定没死!如果死了,这盏灯就会灭。但现在明明是亮着的!
灵虚子激动地眯着眼睛瞧了好一会那盏血色小灯,轻手轻脚走出门,似乎怕动作太大会让那盏小灯熄灭。
他转动机关打出印诀将密室再次锁好,立刻派人去请灵石子。
灵石子听到消息后跟灵虚子的表现如出一辙,乍悲乍喜,镇静下来后却是紧皱眉头。
灵虚子也是如此,喜悦的心情早就被担忧替代。仙宗联军认为蕴九子死了,但蕴九子的本命金灯还亮着,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就是他被困住了出不来,仙宗找不到他认为他已死!
连蕴九子都被困住的地方,可想而知是怎样的龙潭虎穴!
“怎么办?”灵虚子轻声问道,“难道我们和盘托出,让他们再派联军去救蕴九子?”
灵石子冷笑:“你认为他们肯么?这次行动折了三位合道期大高手,连昆仑江涛子都一样折在了那里,到此玄戌子肯定会变得退缩。那地方是他铩羽而归的地方,我敢肯定他不会有勇气再派一次联军深入,他这位仙宗宗主担不起再次的损失!何况整个仙宗哪里还有合道期大高手?据我们所知的硕果仅存的三人这次全部折在里面。于公于私,我敢肯定他会顾全大局、说我们九离门这盏奇异的本命金灯不能证明什么!”
灵虚子沉重的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
灵石子眼里有泪,一字一顿的道:“如今,我们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告诉仙宗蕴九子还活着。以免节外生枝。”
灵虚子再次沉重的点点头。
他俩共事多年,几乎是心意相通的。现在只有利用蕴九子的“死”大做文章,逼昆仑和峨嵋作出让步,用公论来使九离门得到暂时的安宁,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壮大自己实力。毕竟,旁边还有黄泉殿和如意殿在虎视眈眈。
“天下间如果有地方能困住蕴九子,其实谁也救不得他,只有他自己才能救自己。希望他吉人天相。我们一定要沉住气。如果他回来,正好是我们的奇兵,从此他真的成为我们九离门的秘密大高手。但如果回不来,其实我们一样还是救不得。”灵石子伸出独手擦着眼睛,泪如雨下。
灵虚子一样如此,衣襟早就湿了一大片。房间内两人相顾,俱是在无声的老泪纵横。
话虽如此,心底怎么会不痛!蕴九子古道热肠,人人景仰,这段时间来不知不觉已成为九离门的支柱。有他在,所有人的心都会安稳许多。想到他现在在那可怕的地方不知怎的受苦受难、时刻处于生死关头,但自己二人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甚至还要隐瞒他的处境、利用他的处境大做文章。想到这点,即便灵虚子灵石子人老成精都是情何以堪!
跟两人痛苦情景对照似的,外面却传来阵阵哄笑声,有个熟悉的大嗓门在喊:“黑渊,变大点!你老是这么小,怪不得连環環那小不点都看不起你!”
“嗷——”一声闷吼,越来越响。
大群人哄闹,水声哗啦啦的如山震动。
听到这里,灵虚子和灵石子心头一急,两人同时叫道:
“楚宏!”
“老六!”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灵石子急急道:小鬼破苍穹最新章节“赶紧让他出门,时间长了他定是会猜出真相,这几天他天天都在问蕴九子。赶紧让他出门!”
“什么借口?”灵虚子也急了,“这厮是爆碳,而且跟蕴九子感情深厚,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低低的密议了好一会。
半个时辰后,李宏接到了最新任务,即刻带同楚轩出山,前往金国五国城救赵桓——大宋孝慈渊圣皇帝以及赵构母后皇后三人返回临安。
莽莽苍苍的北国原野,北风呼啸,漫天飞雪。
这雪不能用南国那种搓绵扯絮来形容,而是和着北风铺天盖地砸下来、倒下来。山口被填平,所有沟壑消失,大河冻得连反光都不见,只隐约见到一条蜿蜒的长白带子似的河形。天地间一片耀目雪白,刺得双眼生疼。
大雪中只消呆得片刻,连血脉都会冻住。这种酷寒,不是亲身到过北国的人无法想象。即使是最耐得北方酷寒的金人在这种时节都不敢出门,早是准备了各种过冬物事和大垛干柴,在温热的火炕猫冬。
旷野中没有半点活物移动迹象,只有风雪在凄厉的呼啸贯耳。
哪里突然传来高声吟诵,声音清朗豪迈,渐渐压过了呼啸北风。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钗。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注1
吟诗声过河越山,倏忽间瞬息百里,山头蓦地现出两人。
一人身穿朱红鹤氅,头戴古雅朱红高冠,身材高大,神清气朗,古铜色面容一双狭长的黑亮眼睛,令人一见忘俗。另一人身穿月白长袍,腰束蓝田玉带,肩一袭黑色貂裘,面容俊雅白皙,居然是个翩翩俗世佳公子。
两人傲立山头,身长衣俱带着奇异的微微火光,如席大雪飞至二人身周三尺便被弹开。北风吹过,二人衣角猎猎飞舞,望之如仙如神。
楚轩笑道:“我觉得那句‘别时提剑救边去’最佳。”
李宏哈哈大笑:“我觉得‘燕山雪花大如席’这句最是应景!”
旷野论诗,风雅之至。两道身影再次隐没雪中,出现时,又是百里之外。
这里已是金国东京道,五国城就在北去两百里外。
靖康元年秋天,金兵第二次南侵,东西两路军队合围汴京。危急关头,妖人郭京说他能请“神兵”退敌,孝慈渊圣皇帝赵桓竟然信以为真,下令撤去城守军,大开城门,请“神兵”退敌。金兵乘机攻人汴京,太皇赵佶和当时的皇帝赵桓束手就擒做了俘虏。第二年春,金兵北撤,不但将城内九十二个府库内的财物席卷一空,还洗劫了整个东京,又把二帝、宗室、大臣等大批人员俘至北方。
车辚辚马萧萧,金国当时几乎就是押着整个大宋,车队前后不相望,昔日的天潢贵胄如同牛马一般被金兵驱向天寒地冻的黄龙府。
这就是著名的“靖康之耻”。
大宋二帝、帝后嫔妃帝姬注2、宗室、宗姬注3、大臣、大臣亲族、民间搜刮来的美女几万人全被掳到北方,路大量病死自杀,真正到达北方的十不存九。
道君皇帝赵佶是平安到达五国城的,但三年前已病逝,撒手人寰一了百了。消息传回临安,赵构大哭一场也就罢了。
现在还活着的宗室贵族都被囚在五国城。此去,李宏和楚轩是要救出赵桓以及赵构的母亲妻子,即韦太后和刑皇后。
临行前李宏问楚轩:“那么多宗室都在五国城,我们难道真的只救三人?比如你兄弟活着,救还是不救?如果碰到别的可怜人呢?”
楚轩默然良久道:“看情况。我们只得两个人,主要目标是我皇叔父和太后皇后三人,别的只能看情况。至于那些帝姬宗姬嫔妃们,再可怜也只好算了。”
李宏心生恻隐,男人也就罢了,顶多挨饿受冻。可是那些帝姬宗姬嫔妃肯定下场更惨,因为有件事十分肯定,年轻貌美的她们落入金人手里必定贞节不保。
赵构至始至终就没提过要救她们,要知道当中还有他自己的五个被掳女儿。很明显,就算这五个女儿依然活着,赵构还是压根不想迎回她们。
真是些苦命的帝王之花啊。
注1:李白《北风行》。
注2:帝姬即公主。
注3:宗姬即宗室之女,相当于清朝的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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