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手机给我看,我瞥了一眼,不禁皱眉。
我和谭粤铭昨天吃饭的场景。他坐我对面,笑容灿烂,伸手碰我的嘴角,我嫌恶的避开……
谁知道南星是什么时候拍的。
正想训他两句,图图冷冷盯着我,“龙阿姨,如果你一定要和那个坏蛋来往的话,请你搬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心中酸楚。
她又说,“那个混蛋害我爸爸失去儿子,凭什么他的儿子却好好的,这不公平。”
说完盯着南星,冷冷吐出三个字,“小杂种。”
“图图!”
没等我发火,钟庭从楼上下来,严厉的看着她,“谁允许你这么说弟弟的,马上道歉,马上!”
图图不依,哭起来,“凭什么给他道歉,他说谭粤铭是他爸,我打死都不会给他道歉的,小杂种小杂种,他就是个小杂种!”
钟庭气得要揍她,她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我拉住钟庭,“算了算了,回头再和她好好谈。”
大抵也知道小杂种不是什么好话,南星又哭起来。
钟庭蹲下来,温柔抚摸他的脑瓜,“南星别哭,姐姐不懂事,叔叔先替她给你道歉好不好,回头再教育她。”
南星渐渐停止哭泣,冲他点点头。
我突然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明知是段孽缘,为什么要让孩子来承受。
钟庭抱着他,“我们先吃饭,吃过饭叔叔送你去幼儿园。”
南星摇摇头,“我爸爸会送我。”
钟庭的目光顿时冷冽下来,如冰峰流连过我的脸,最后定格在落地窗外。
我说,“我会找个时间带南星搬走。”
钟庭没动,腮帮子微微颤抖两下,似有话要说,却只是淡漠至极的说了声,“好。”
心头莫名难过,忍着鼻头的酸涩感,“如果你继续这样故步自封,你永远不会开心起来,你得学会去爱,不管对象是谁,即便不是我,你也应该试试,给自己机会。”
他打断我,“他在外面等你。”
我深深吸了口气,牵着南星往外走,南星抬起头,“妈妈,我饿。”
我深深吐了口气,说,“咱们一会儿出去吃。”
我和钟庭再努力都没用,我靠得再近也会被他推开。
出门没几步,谭粤铭就出现了,拿着个狮子头面具,南星一下朝他扑过去,“爸爸。”
“诶,我的乖宝贝儿!”他抱起他亲了两下,“哟,怎么还哭鼻子了,这脸蛋……被揍了?”
南星撇嘴,好委屈的样子,“姐姐打我。”
谭粤铭脸都黑了,“图图?她凭什么打你?”
南星一下哭了,“姐姐说我是小杂种。”
谭粤铭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我仰头四十五度凝望天空,无语凝噎。
他不多言,让南星自己坐进去,又帮他扣好安全带,才转身抓住我的手腕,“一起。”
车上气氛颇冷,如千年不化的坚冰,他在生气他儿子被骂的事。
好在南星一直嚷着肚子饿,他才叹了口气,冷着脸问我,“饭也不给吃?”
我说,“早上情况复杂,一言难尽。”说着瞟见窗外有家特有名的早茶店,“停车停车,他们家点心不错。”
他睨着我,“不是你以前最爱的那家卖叉烧包的吗,山里也有?”
我没说话,他笑了一声,找了停车位泊车,又把南星抱在手里,跟他讲着粤式早茶,听得南星张大了眼,像极了两颗饱满的黑葡萄,漂亮极了。
很快吃完早餐,又把南星送进幼儿园,我准备和他分道扬镳,却被他扯住袖子,“怎么翻脸不认人呢,吃点心时怎么没见你摆脸色,要不要这么势利啊。”
我躲开他的手,没理他。
他也不恼,复又将我的手抓过去,这次不动声色扣得很紧,我挣不开。
他嬉皮笑脸的说,“适可而止啊,你再这样欲拒还迎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反正你知道我从来不管什么已婚不已婚的,要不是在意你的名声,我会让你跟钟庭住一个屋檐?”
我咬牙切齿,“你真不要脸。”
他低低的笑,“翻来覆去也只有这一句,没劲。有本事你找几个新词儿。”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挣脱,发现不时有路人缥缈的目光游艺过来,索性放弃抵抗,任他牵着。
他心情好极了,“这就对了嘛,难得今天天气好,我陪你散散步,有益身心健康。”
我没理他。
上了车,他帮我扣安全带,顺势就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山里环境挺养人啊,三十几了皮肤还不见毛孔,不错,回头再生两闺女,别浪费了好基因。”
说完又对着我的嘴巴啃了一通。
除了学鸵鸟把脑袋钻沙里,我也没别的办法。
没一会儿车就开到了一片葡萄酒庄。
谭粤铭说,这是他一个朋友的地盘,那位朋友常年旅居国外,难得回来一趟,赶巧在此一聚。
酒庄很大,群山环抱,后山建有上万亩葡萄基地,引进了沙当妮、薏丝琳、赤霞珠、佳美等数万种名贵酿酒品种葡萄,颜色纷呈,形态各异,十分漂亮。
他的朋友是个中年人,个子不高,体型匀称,只比我高一点,但气场却是说不出的强大,威严又不乏亲和力。
他大约是刚骑马回来,还没换衣服,见谭粤铭来了十分热情,瞥见我,略微犹豫了一下,“这位是?”
谭粤铭搂着我,毫不要脸,“我媳妇儿。”
接着对我道,“这是万总,青市葡萄酒之王,赛马高手。”
说葡萄酒之王我就知道了,万威,名气相当大。
不仅名扬青市,在东南亚也豪不逊色,据说他有十几个酒庄,分布在不同国家。作为国内早期金融玩家,万威早就累积了大量原始资金,于十年前迁居瑞士。
我伸出手,“万总,幸会。我叫龙芸,只是谭先生的朋友。”
他笑了笑,“龙小姐幸会。别不好意思,一般人阿铭可不会带来见我,里面请。”
这些人多虚伪啊,明知谭粤铭的老婆是于子悦,却对小三儿假以笑脸。
呔,我怎么就把自己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了。
边懊恼边跟着主人进入酒庄。
主人进屋更衣,我和谭粤铭在外头走马观花,许多古老欧式建筑看得人眼花缭乱。
见我疑惑,谭粤铭说,“这里原是清王朝官员所建,民国时期又落入资本家之手,之后几经易主,越建越大,便有了现在的规模。”
说完又给我讲了些巴边的民国史,不是正经那种,穿插些名人轶事、坊间传言,趣味十足。
倘若仔细听,总会被逗笑一二,可想到他是个混蛋骗子,又没了听故事的兴致。
见我没说话,他道,“不喜欢听段子啊?”
我仍没理他,他摸摸我的脸,“那你想不想活动活动,我配合你,骑着马,驾驾驾!”
我瞪他一眼,他笑得贼贱,“这么瞪我干嘛,莫非你想歪了,我说的骑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谁想歪了,谭粤铭你真是够了!”
他低着头笑,“终于说话了,还以为你要冷落我一辈子呢,女人心海底针啊,我们这些命苦的热脸贴上去换坨冰,真可怜。”
说完一下又严肃起来,“后山有马场,万总才购了两匹‘汗血宝马’,要试试吗。”
我摇头,这时有下人端了茶点过来,请我们落座。
我和谭粤铭坐了会儿,主人出来了,换了身休闲装扮,整个人格外精神,“抱歉,二位久等了。”
谭粤铭笑笑,说哪有,又问他,“万总,听说你这次购了两匹汗血宝马,一会儿秀秀呗。”
万威哈哈大笑,“就你小子消息灵通,要不,我送你一匹。”
谭粤铭笑笑,“那倒不用,我准备给我儿子买几匹小马驹。几年前购了块地准备搞马场,一直没工夫管,现在是时候动手了,给我儿子玩。”
万威显然有点吃惊,“儿子?”
说完看着我,准确说是看着我的肚子,那神情叫人脸颊发烫。
谭粤铭赶紧解释,“我儿子三岁多了。”
万威一愣,摇着手指,“嘿,你小子够可以的啊,藏得真够紧的,半点风都没透。”
说着看向我,“看来龙小姐是母凭子贵了。”
谭粤铭马上说,“没没没,子凭母贵,哦不,父凭子贵,父凭子贵……对吧媳妇儿。”
一脸狗腿像。
开了会儿玩笑,他就和万威聊起生意场上的事,我不爱听,一个人逛去了。
奇怪,这么大个庄子竟然没女人,只有下人来来回回的穿梭。
逛了没一会儿谭粤铭就来喊我,“媳妇儿,走,去酒窖看看。”
我没应他,只好奇的问万威,“万总,这么大个庄园没个女主人么。”
万威愣了下,又笑笑,“不瞒你说,我夫人去世三年了。”
我垂下头,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
他笑了笑,“不用抱歉,斯人已矣,活着的人得朝前看。我最近倒是看上个人。”
我哦了一声,对万威这样的人物看上的人表示非常好奇。
他忽然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嘿,龙小姐你还别说,这人和你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种妩媚的气质,像,太像了。”
我也没多想,只笑了笑,跟着他们到了酒窖。
酒窖依据自然地势而建,采用欧式现代结合,墙壁是大块大块的汉白玉浮雕,上千个橡木桶,储藏着高档葡萄酒,清冽的酒香浮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到了品酒室,万威拿出了他的百年珍藏,不过我酒量差,无福消受。
谭粤铭刚喝一口电话就响了,接起来没讲几句又挂断了,对万威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万总,我有点急事得回趟新加坡,咱们改日再约。对了,我那马场是你的三倍大,到时候你来看看,提点意见。”
万威嘿嘿笑,“三倍大,真有你小子的。行吧,等你弄好了我一定去看,顺便看看你儿子。”
谭粤铭笑得像个傻逼,“我儿子,可爱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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