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三三以为自己没听对:“额?”虞子衿手上动作一个加重,疼得隶三三一个“闷哼”,才语气一本正经道:“我要家族百年荣盛不衰。我知道你的确是大楚的皇室血脉,但楚王庶子好几个,没有家族支持你就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们合作,我助你登顶,你助我和母族尊荣百年,如何?”虞子子的母亲、祖父裴氏一族属于钟鼎世家中的清流门第,外祖母西塘氏一族则属于将门世家,家族根基强盛是没错,但传承至此被人觊觎针对、尾大不掉也是事实。她为家族谋点东西,说得过去。但隶三三总觉得刚刚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再一想,又觉得可笑,虞子子这样家族倾力宠爱出来的小姑娘会偏向家族,有点大局观,似乎没毛病?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初步协议。后世有无聊八卦的书生撰写大楚宫廷野史,语气欢脱明亮的,喜欢把这一段“协议”定义为两人的“缘起”,晦暗阴谋论的,则喜欢把这一段“协议”定义为“缘灭”。后世评价:公婆都有理。
虞子衿给隶三三上完了药,保证他一时挂不了之后,蓦然松卸下紧绷的神经。随即身上便瞬间涌上一阵一阵的疲软——也不奇怪,昏迷了不知多久,一醒来就这么大起大落,还拖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身子,不低血糖才奇怪嘞。脚心还生疼。低头一看,血迹混合着外面窗柩漏下的曦光闪烁在一片。“竟然还流血了。”她小声嘟囔一句,推开人跛着脚又坐回了墙角,抱着腿自己又慢慢上起药来。而远处被推开的少年身姿修长,恢复了气力之后慢腾腾就站起了身,三两下整理好衣服,自顾自就离开了,完全要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虞子衿也没什么感觉,顶着“虞子子”的恩怨在那,两人不相杀就最好了。简单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也缓过了一时的晕眩,虞子衿爬起身来跛着脚慢慢走出去。外面天已大亮,冷宫偏僻荒芜,丛高的杂草里小虫叽叽叽正在鸣叫。本就没有一条像样的路,虞子衿也找不到来路的痕迹,只能按照印象梳理了一下宫殿分布图的大致方向,再通过日影,简单定位,朝一个方向直去。掀开一层层遮挡视线的蒿草。眼前蓦然出现一片平地。已经换了一身干净黑衣的隽美少年郎曲着条腿坐在一方石块上,手里支着根穿了几只肥鸟的木棍,下方的火堆燃烧得噼里啪啦,肥鸟不时滴下点油,引得火焰发出滋滋的响声。“喂,”少年也不回头,背对着她伸出只空闲的手招了招,“怎么才来呀?虞子子你上辈子怕是笨死的吧?”“呀,”少年惊叫,“要熟了,快来快来!”虞子衿嗅了嗅空气里的芬芳,也不犹豫,直接奔过去抢了最肥的一只:虽然我想掐死他,但请允许我先吃完再掐!一时荒寂的小院里就只剩下了火焰声,油滋滋声,愤懑不平控诉声:“虞子子你属猪的,人这么小只还要抢最大的?!”以及回应:“呵呵。”吃饱餍足之后,虞子衿神清气爽地拖着一只上腿,捂着一只伤手,顶着一额头红印子出了宫门,转角就看到了抱着披风早已等待在外面了的徐胭。徐胭看到虞子衿的形象浑身一抖,就差尖叫了:“小殿下!怎么又让隶三三那厮欺负您了?!”她扯开手中石榴红的薄裘,一步向前把虞子衿严严实实裹住,顺道拉了帽子耷上,盖住小姑娘毛发蓬松的小脑袋。气得直打哆嗦:“太可恶了,不能忍,走,小殿下,奴带您去找王上做主去!”“做主?”殿内突然传出一声笑意阴测的疑问。徐胭一惊,呆呆地看着黑衣的少年从门口转出——走到虞子衿身边,再十分顺手地,把小姑娘拉到了自己身边。她再转身看看另一边,差点没咬到舌头,吞吞吐吐:“大……大人。”
拼命给虞子衿使眼色。
虞子衿转头,就看见了一身纹绣墨绿竹意的谢清疏款步而来,真真的是顶级世家培养出来的箐英子弟,一个人就能撑起一片风骨。呃,怎么就是有种旧爱碰新欢的尴尬感呢?虞子衿甩掉自己脑子里昏聩的想法,笑眯眯地率先打招呼:“谢大人好。”隶三三跟在她身后瞬间装死,气息平淡到几近虚无。而虞子衿口中的“谢大人”似乎有些诧异,走到虞子衿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长眉远山青黛,说不出的诗酒画意。他开口:“怎么弄的?”“哈哈,”虞子衿后退一步避开了谢清疏的碰触,自己随意地揉了揉额头,“这呀,不知道,大概是晚上睡觉压了的?”“那手腕呢?”谢清疏指指她手腕上的牙印,又指指她的腿,“脚呢?”虞子衿眯眼,明显不耐烦解释了,敷衍道:“大概睡着了自己啃的?谢大人,我好歹还没入您老的家门,现在就管我这么多了,不好吧?”毫不掩饰她的排斥。虞子矜说完了就扯了扯旁边被她态度惊得呆若木鸡的徐胭,叫嚷:“走了走了,胭脂!本宫饿了。”徐胭本来还在惊疑不定:自家小殿下何时这么不在乎谢大人了?!但又一想:这应该是好事?!皇家人生得痴情本就不好,何况是脑子还一直不太在线的虞子子,徐胭一想到虞子子有要“改邪归正”的迹象了,几乎要喜极而泣。哪管“虞子子”是不是抽风了才这样,反正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延长小殿下对谢大人的“不在乎”,最好是一辈子!于是在虞子衿牵扯自己的第一时间她就手速应下了。徐胭连忙拉了虞子衿准备走人,还不忘行礼:“谢大人,小殿下早上起得急了确实还没进食,就不便与您长说了,奴先带殿下下去了。”谢清疏闻言温温地笑了笑,他面目本就生得清净如画,这么一笑,别提多勾人了!徐胭连忙把虞子衿扯转过身,晃眼!谢清疏仿佛不知,道:“清疏今日也闲来无事,子子可否让我同你一起?”虞子衿:“拒绝。”徐胭:……“好吧,”谢清疏也不生气,“那清疏就过几日在书院里静候子子了。”虞子衿:怎么忘了还有一遭叫做“逃得了和尚逃不了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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