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月缺,暮色四合。
星散的流光下,林动的树木中,恍若一腔月华倾泻于顶,悠悠星散下,一缕光辉似若眼睫,一座雕有飞龙凌顶之势在屋檐之侧,自有一道古树参天陈年老树凝于一侧,亦被风霜雨打之下仍纹丝不动,任岁月倾颓,枝鸟纹头,映的一片沉敛之态。
三人举足于此,红墙绿瓦,双狮抱门,目色幽幽的展首凝立,遮挡于大门之中,身侧皆来往如流的人群,熙熙攘攘,风烟群绕,言论纷笑,人手一道寿礼提篮,交付于置于门前的太监宫女手中,使之记录于册。
“礼部尚书莫如是,深海龙珠一颗。”迎耳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线,环耳而起,虽不及震慑九霄,但能于远处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纷纷落目而去,看向其所谓的深海龙珠。
据闻,此深海龙珠,产于杨澜国度,外形透光莹亮,亦有鸡蛋一般的大小,坚硬若石,不易震碎,不知何年才可产一颗,是世间难得的珍宝,若非是与其杨澜国有过命的交情,或是其授之以柄,才可入其一颗。此珠一出,其居国度当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亦会人才辈出,国运昌荣。
虽不知其礼部尚书是如何得此珠,但若当其太后的寿礼,亦当是再合适不过,可旺国运,亦可清朝纲。
“这便是深海龙珠?”其中人流皆顿住步子,痴痴望向那太监置于手中的玉盒,凝立着一颗蛋大的珠子,晶莹透亮,入眸三分,亦有凌顶的光芒,连同钟文非皆惊了三分。
“众人皆有备其寿礼,身为大理寺卿的你,有何准备?”回眸而去,思绪辗转从深海龙珠之上,落到了钟文非的身上,受其圣宠,亦受其信任,自当有过人之处,这太后寿辰,亦是他人献于谄媚一处,皆不可落于人后。
钟文非那道剑眉一扬,目光投向谢绾一笑,虽是容貌已有苍沉之象,但性子仍不改当年:“历年来,皆不备其寿礼,受其圣恩,自当是我探案有功,无关于其他。而今年,却有可另其为之大喜的寿礼赠献于他。”
“为之大喜?”谢绾惑然而道。
点头,辗转,目光灼灼的勾视于她:“便是你。”
“我?”谢绾一怔,目露疑色,连同身侧的沈白珺皆惊之连连。
“这深海龙珠自古以来皆有其寓意,此珠一现,既有超凡之人显露,救民于水火,受民所称颂。”见其惊诧之色,钟文非当是意料之中,神色从容,心绪平静,言露吐字,皆是不疾不徐,“据闻,老夫入仕之时,亦有其珠乍现,可当是锋芒!连同那江沉科举之时皆未现,却在你科举前夕由礼部尚书赠予太后,自当是个好兆头。”
闻之一愣,目光轻颤,嘴角一弧,听之其言之凿凿,心中竟有些许的喜悦,若是自己真能金榜题名,高中科举,自当不负自己的期许,亦不负其离家而走的忤逆,皆说父母在不远游,然自己却逆父离家,多番忤逆,若不再行出一星半点的名堂来,自当对不起众人。
“那便借你吉言。”谢绾一笑,从容的随其入殿其中。
殿门之上,挂有一道“重元殿”的名号,书中言说,其“重元殿”便是其易国皇家举办宴席之所,太后寿宴,圣上寿诞,以及科考之后闻之三甲的闻喜宴,皆于此处承办,殿内之阔,足可容纳二百号人,地处清幽,灯红酒绿,一人一座,尽是清幽享乐之所。
目光一紧,踏过其门槛,目色亦落入其中,屋内尽无其全处的灯火,但却是清澈明朗,视野开阔,一盏烛灯皆点亮其中,熠熠生辉的玉石桌,结实牢固的檀木椅,一盅千觞,万里飘香。果蔬累累,桃李纷飞。
“书中的重元殿,正似其中,今日得见,名不虚传。”谢绾轻声而叹之,微微敛眸看向身后的沈白珺,皆以一道叹惋之色,目色流转。
“自是,自是。”沈白珺唏嘘半晌,回眸展望,仿若四下皆空。
话音刚落,钟文非便提袍而去,寻了一道清幽之处,衣角一揽而坐,端起玉桌上的酒壶往其酒觞中倾去,掩唇一扬,尽落口中。二人闻讯而来,谢绾拂袖而坐于其侧,然沈白珺却满目慌忙无措,这般恢弘盛大的场面,还是头一回见,似若个毫无见闻的小子般。
“堂兄,这太后的寿诞,当属其繁华,若再岑州,不过置上几桌酒席罢了,而这其中却是容纳了二百号人。”目色辗转,看向身前之人的背影,皆举目饮酒,一言不发,唯有最为前一排说说笑笑,言论纷飞。
“想来,这第一排,是皇子公主所坐之处。”谢绾眉梢一扬,测探而之,从腰间瞥出一道折扇,徐徐扇风。
语毕,一侧的钟文非掷下酒觞而言:“是也!”
“这第一桌便是皇长子,祁王苏祁煜。喜风华不喜朝堂,喜诗书不喜政论。”钟文非目色之愉,落到了这第一排之上,喜之幽幽便开始口若悬河的谈论起其中之人,“这第二桌……”
钟文非神思一顿,看向了那空若无人的桌案,以及还未置触其中的酒觞,心有惑然,展目一望,他人皆在,仅余一桌,所剩其人,便可知晓,自是煜王苏庆煜,他人皆在,唯独他迟迟未来,当不属之疑惑。
“这第二桌本该坐着煜王苏庆煜,亦不知发生了何所事端,迟迟未来。有所风度,亦有所才能,当属其所看重,奈何性子漠然,喜怒无常,无人敢得罪。连同老夫,皆要敬其三分。哎!”钟文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展望于上,一片金光粼粼之色,轻声而言,唯独仅有谢绾一人可听之,“自当谨记,莫要与其树敌!”
言辞入耳,谢绾的目光全然投到了那空无一人的桌案之上,神思辗转,思绪纷纷,钟文非言论中的苏庆煜当是一个凶神恶煞,漠然无情,不顾他意之人。但忆起往日的那泛舟游湖,那倾泻之言,却知其并非如此,不过是一层身居于宫的保护膜罢了。
他人或所不知,她却全然知晓……
但知晓又有何用,既是离去,既是回宫,二人亦当无所瓜葛,这痴痴缠缠的儿女情长,自不能做她的牵绊,阻挡她行其梦想,还其旧念的绊脚石。
孰轻孰重,自在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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