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降临之期的消失,确实让得火晰两千多年的修炼付之东流,但火晰更在意的,是林匆,他苦口婆心的劝说林匆飞升仙界,就能见到那位姑娘,就能与那位红衣姑娘的关系更近一些,火晰明白林匆抱满希望,好不容易答应同他一道飞升,可如今,林匆该怎么办……
火晰落魄的回到了县衙,已是深夜,除了守卫的几名衙役,其他衙役和下人们都已是回家休息,火晰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中,不曾点灯,漆漆黑黑,蹲在角落里,火晰抱膝埋头,身体在颤抖,火晰此刻的心境,就犹如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极端临近崩溃。
林匆屋中,灯光大亮,房门大开,这么晚了火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林匆焦急的在房中坐立不安,咳声加剧,身体状况每每俞下。
“大人,大人,火公子回来了。”守卫县衙正门的一名衙役前来报信。
“回来了,回来就好,这火晰,害本官白担心一场,我倒是忘了,在这人间,又有谁能够伤害得了他呢!”林匆总算宽下心来,一咕咚坐在了茶椅之上,长舒了一口气,又看向身旁衙役,有些疑惑:“火晰回来了怎得不来寻我?”
“大人,火公子他似乎不太对劲,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衙役道。
“失魂落魄……?哦,你先下去吧,晚上守夜辛苦了,告诉衙外守卫的兄弟,明日一早,每人到库里领一升米,拿回去补贴家需。”林匆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对属下也是极为爱惜。
“大人,您真是我们祝天县的好父母官。”衙役感动,退去离开了。
退走了身旁衙役,林匆对火晰的担忧又是窜上心头,方才衙役说火晰失魂落魄,他为何会失魂落魄,难道真出了什么事?
“不行,我得去看看。”林匆自语,言罢,吹灭烛光,关上房门,疾步径直往火晰房屋行去。
来到火晰屋外门前,林匆只见屋中黑灯,房门紧闭,他不由皱眉:“刚回来就睡了?定是出了什么事,火晰一向是夜不黑灯,盘坐修行,何曾见过他熄灯入睡。”
林匆一想到处,内心深处的忧心更是滚滚而来,急忙再前行几步,急促的扣起了火晰的屋门。
“火晰,你开门那,究竟出什么事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火晰就这样蹲在角落里,听着屋外林匆焦急万分的唤门声,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吧,林匆还没有离开,屋外那厉咳之声已是多过的唤门之声,火晰听得出,林匆的身体状况,已是不足以支撑他再继续唤门了。
心中一软,火晰从角落里起身,随手一挥点亮了烛光,忙行前打开了房门。
兄弟二人四目相视,眸中皆是闪烁泪光。
“火晰,你到底怎么了,究竟出什么事了,你为何躲着我?”林匆虚弱的慎责火晰道。
望着林匆的慎责,火晰委屈,再也忍不住,猛地熊抱住了林匆:“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哪里对不起我了?”林匆一头雾水,却是心跳加速,难道火晰深夜才回来,是因为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火晰将林匆拉进了屋中,二人映着烛光相对而坐,火晰将飞升天劫突兀消失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了林匆。
“林匆,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明明答应过你,带你一同飞升,帮你寻找你心仪的姑娘,可是,却又是我,亲自摧毁了这一切。”火晰自责不已,整个人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干练果断,英气豪爽。
林匆只是安静的坐着,听完了火晰的抱歉愧疚,面容之上平静如初,却是没有丝毫动容不甘,反而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火晰的肩膀:“得知我幸,失之我命,既然这是天意,天意如此,我们理应顺应天命;只是火晰,那几十个恶霸虽是恶贯满盈,但毕竟是凡人,理应由人间律法来定罪处置,那怕是普通人与他们为敌也不该私自处决了他们,更何况,你还是即将成仙的修炼者,此番上天降此惩罚,眼下虽看似是一劫,但却是对你长了个永世的教训,也算是好事一件;火晰,在手足之上,我林匆此生能有你这么一位好兄弟,就算命不久矣,也是了无遗憾,你莫要再说什么对不起我的言语了。”
林匆的淡然以及诚恳,深深触动着火晰的心,林匆越是如此,火晰的心中便越是难安。
自此以后,火晰一蹶不振,脾气乖戾,性情一点点的在改变。
林匆已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他不忍火晰如此,不想看到火晰荒废修为,一步步沉沦下去,火晰修炼两千多年,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飞升仙界,如今却是……他一定要帮助火晰完成心愿。
在林匆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整个祝天县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县令大人因病情加重,突然热衷于了巫术,张榜整个县城以及周边临县,请到了一位道行高深的巫僧来为他续命,因林匆一直爱民如子,巫行之术在百姓之中虽是不待见,但只要能够医好林匆,祝天县的百姓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人敲击此事。
火晰虽说一蹶不振堕落了,但打心底里却还是关心林匆的,他多次找林匆劝说,莫要信奉巫行之术,但林匆对他的态度,却是格外的固执,甚至说出一些伤害二人手足之情的言语来,火晰更是不明白,林匆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难道林匆说不介意不怨他的言语都是假的么!
祝天县衙贵宾堂内,仅有林匆与一身形高大,满面络腮胡子的中年和尚对面而盘坐。
“林大人,你真的想好了,要使用‘祭血引怨’这等六界共愤的禁术?使用此术的后遗症状,老衲已是对林大人你说过数次,无论大人你此世与那人有多亲密的关系,那怕是血缘至亲,大人你往后轮回投胎的六六三十六世里,都将与那人再无任何瓜葛,对你们彼此而言,双方就如同彻底从六界消失,而且,在这三十六世里,你每一世皆活不过三十六岁,大人你要慎重。”中年和尚再次向林匆确认道。
“信徒意已决,只要能够助他完成心愿,就算是永生永世不再相见,我也情愿,还请大师传授信徒此术之法,待信徒死后,定当履行对大师的承诺,献上遗体于大师享用,增强功力,这也不正是大师您所期盼之事么!”林匆决然。
“痴儿,痴儿啊!唉,老衲虽是食尸巫僧,但却仅是享用那些天生灵气旺盛之人死后的尸身,而且,一定要这些人生前无拘无束自愿答应,否则,就算老衲食用了也无甚效果,而你,是老衲这五百年来遇见的先天灵气最强盛的凡人,若不是如此,茫茫人海中,你又岂会如此轻易的便寻到老衲,老衲虽身属玄门邪派,但心存的却是善念;也罢,那老衲便开始了。”
食尸巫僧说罢,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绿光珠射进了林匆的眉心,林匆静下心来细细感应,发现脑海中竟是出现了上百字的说明,仔细读来,正是‘祭血引怨’禁术的使用之法。
“得被怨之人亲物,以己血供养之,三三九日时候,祭亲物献冥君,引怨魂于己身,己身必死,赏善罚恶开冥门,接己魄引冤魂,各入轮回道,被怨之人运复位,前世尽皆浮云散。”
林匆很快便明白了这些文字之意,面容上附上欣慰喜色。
“老衲见多了急着去死的凡人,但大人你,不知为何,却是让老衲觉得最为奇特的一个,仿佛你的死劫并非死劫,而是改变!”食尸巫僧双眼放光的看着林匆道。
次日,林匆来到了火晰房中,他要实行‘祭血引怨’禁术,就必须按照指示所说,拿到火晰的亲物,也就是最亲密最贴身的一件物品,林匆思来想去,只有火晰用自身精血炼制,灌注半生修为的火灵玉,才是火晰最为贴身亲密的物品了,所以他此番来寻火晰,便是借火灵玉。
一入屋门,林匆和颜悦色,先是自责一番,接着向火晰道歉,自己不该不顾祝天县百姓的民心,不该不顾火晰对自己的担忧关切将巫行之术引进祝天县,现在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再过几日便将他请来的巫行高僧请离了祝天县,而且下令,严禁祝天县出现巫行之术,违者立即斩首。
“你真的这般想?”火晰问道,面容上浮现难以察觉的欣慰神色。
“自然是真的,我林匆可以发誓,都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为了能够多过几年,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林匆垂头反思。
“如此,才是我最初认识的林匆大人。”火晰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可是你,再也回不去我最初认识的模样了!”林匆不自觉说道,言罢,知道自己感慨多言了,便是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火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