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迟刚刚才醒来,脑袋还带着宿醉后的疼痛。
她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眼睛像只猫儿一样眯着往这边走来,嘴边的句子也是零星而不成调的沙哑,
“你刚刚在说什么呀,我不是应该准备下部戏了么?”
从姜影的只言片语中她便清楚了谢阳舒来剧组的原因不外乎一个:换掉她。
他会关心自己也会纵容着自己,但所有这些的前提是,自己妨碍不到他的心头所爱。
就如同他所说,自己和陆千柔之间,他会选择的永远是陆千柔。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也没关系了,这部剧我也不是太喜欢。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所有的角色都搞黄了不成?”
这个被他掺和了自己就去面试别的,有能耐他还每个电视剧都投资不成?
早晚会赔死他。
江温远从她出现的那刻神情就有些恍惚,潜意识里不想要她知道这些,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诱哄,
“醒酒汤已经在煮了,你再闭会儿眼睛等会就可以喝了。”
醒酒汤?
她已经很久没喝过了。
这些年不管是小酌还是酩酊,醒来后都是无人问津的。
陆栖迟眨了眨眼,“是张妈熬的吧,我就知道她最贴心了。”
别墅里的佣人有很多,张妈差不多算得上是她们之间的管家。
又加上张妈常年在厨房呆着,陆栖迟生平最爱便是进厨房偷些饭吃,一来二去的也熟悉了些。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江温远黑的吓人的脸色,没散去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带着说不出的欢快,
“张妈的手艺我真的好期待,你不知道她做的那个紫薯糯米丸子可好吃了……”
江温远不忍心打断她,等她说完才幽幽的吐出一句:“如果不是张妈熬的你就不喝了?”
女孩儿黑漆漆的眸子转了会儿,眼睛比平时小了一圈但好歹灵气还在,
“也不是啊,只要是做的好吃我肯定会喝的呀。不过张妈的手艺真的是很棒……”
醒酒汤是熬在砂锅里的,佣人端上来的时候还有些烫手。
江温远给她熬了一小碗,像是在赌气般面无表情的说,“先尝尝味道,不喜欢的话我再去找张妈给你煮。”
出口的是浓浓的酸意。
陆栖迟讪讪的从他手里接过杯盏,不知道他偶尔发的小脾气究竟来自于何处。
不过……反正也是习惯了。
她先把小碗放到鼻子边嗅了嗅,这才轻笑着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不吃醋的呀?”
家常醒酒汤的做法,最是离不得陈醋,但陆栖迟天生对醋酸有些过敏,这一碗却是八仙醒酒汤。
隔着好远她似乎都能闻到里面青梅的味道。
江温远看着她明媚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这是我太太以前的口味,我做的多了便习惯了。”
他还是没忍住想要炫耀这醒酒汤是自己做的。
但陆栖迟的理解重心全部放在了他的前半句,这是他太太以前的口味。
所以自己这算是沾了他太太的光?
她突然觉得自己厌恶极了这种感觉,厌恶极了这种带着目的的讨好。
没了喝下去的兴致,陆栖迟草草的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下巴搁在餐桌上满目荒凉。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来还债的,知道自己没资格发脾气,不该有那么多不情愿的小心思。
可是被忽视久了所以渴望温暖,又或许是每次的希望都变成了失望,心也渐渐泛凉。
江温远用她刚刚的勺子尝了一口,墨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关心,,“不喜欢?”
他明明记得这是她之前最依赖的。
“不喜欢的话,要不要喝柠檬茶或者西瓜汁,我去给你榨?”
他说的一直是自己去做,就连醒酒汤都是他亲手熬制的。
陆栖迟埋在胳膊里的小脑袋抬起来看着他,眼睛里的委屈尽显无疑,“这也是你太太,喜欢的么?”
如果是的话,那她……也喝了吧。
毕竟在严冬,她垂涎西瓜汁已经很久了。
江温远大掌揉了揉她柔软的发端,声音低沉好听,“她不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是她撑起栖远来的时候,每日里只能靠着咖啡提神。
想到这里,他像是被墨汁渲染过的双眼黯淡了些许,“你乖,我这就回来。”
他的身形修长而又挺拔,虽然穿着简单的居家服还是遮掩不住骨子里的优雅岑贵。
陆栖迟脑袋往起居室探了探,入目的便是男人一丝不苟的神情,他有条不紊的把西瓜切成小块,放到榨汁机里。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就像是做过很多遍。
这么一折腾她的头疼已经散去了不少,只余下胃里轻微的泛着呕,她按了按不舒服的眉心。
一时喝酒喝爽了,现在就到了讨回来的时候。
江温远已经把西瓜汁倒进了白瓷的杯子里,颜色映衬得鲜明,又插了一根蓝色吸管才慢条斯理的走出来,
“你尝尝,不喜欢的话我再去做些别的……”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女孩儿已经凑过还扎着花苞头的小脑袋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一脸陶醉的和他抢瓷杯。
江温远低低的叹了口气,“慢点儿,没人和你抢……”
陆栖迟不管不顾的很快就喝了大半杯,才苦着脸问道,“为什么不是冰的?”
她最喜欢尝试些极端的东西。
在冬日里喝最冰冷的饮品已经在夏日吃最火辣的火锅带来的刺激感。
“你经常在冬天和冰镇西瓜汁?”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就像是最家常的唠嗑。
陆栖迟害怕怠慢了他,嘴里的吸管还没拿出去就开始点头,“是啊,……”
“以后不准喝!”
江温远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近乎于命令,带了些居高临下的意味,这些年他身居高位,很少有顾忌着的人,发号施令基本上成了一种习惯。
他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身体本来寒气就重,大冬天的喝冷饮会有伤害……”
她身子骨弱,他当年悉心调养了几年也就那么一点儿肉。
明里暗里想尽了法子才喂了不多中药进去,才稍微有些起色。
陆栖迟漫不经心的喝着甜腻的西瓜汁,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身体情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