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六天(二十二)(1 / 1)

此为防盗章她不知道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中, 会目睹多少次死亡。但在这个世界里,她看到了比自己过去大半辈子都还要多的死亡与分离。

也许对于那些刀剑来说,这样子摆脱一切的沉睡未尝不是好事,可是……有没有人想过她真正的感受?

没有。

因为就连她自己, 也快要无法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内心了。

“……你真可怜。”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

披着和善爱人的外衣, 再苦再痛也能对人微笑, 然而底下到处隐藏着怎样自私卑劣的灵魂,没有人说得清楚。

身后的枯树忽然掉落了一截干枝,“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像是在赞同这个观点般的无声嘲笑她。

沉浸在复杂思绪的审神者被吓了一跳, 待回过头去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尽管只是一截树枝, 可她还是明白:自己该走了。

临走之前,她用手帕将那把碎刀的残片包裹起来,小心的揣进怀里带走——由于当初捡起他时, 便没了鞘, 如今也只能如此。

此处虽说是大片的墓地, 刀剑与怪物的残骸随处可见,可安原还是不想把笑面青江一个人埋在这里。

那样……太孤单了。

在收拾碎片、这个令人忍不住难过起来的过程中,安原脑子里有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跳出来:审神者对于刀剑来说,算不算是另外一种鞘呢?

约束它们,释放它们,安抚它们, 是囚牢, 也是归宿。

出于这种想法, 或许才是最后笑面青江会对她说那番话的原因。

【“但是我已经不冷了……你就是我的火。”】

扪心自问,安原时羽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拯救到对方,可是她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够给青江那像是泡在冰冷湖水的一生中,带来或多或少的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样,对他而言,或许就足够了。

安原时羽怀揣着那个手帕和里面的东西,心不在焉地顺着内心的“线”缓缓地走着,脚下时不时会传来骨头和刀剑碎裂的脆响,周围阴风凄凄惨惨的的吹过,卷起地表上猩红的风沙奔向远方。

当不知走了多久,又有新的大风刮过时,安原时羽下意识地顺着这阵打着旋儿的风沙方向看过去,眼睛不易察觉的顿时睁大了。

湖泊。

漆黑平静的湖泊。

然而有一轮血月高悬在湖面上。

不!那不是月亮,而是……!

审神者猛地停下脚步,墨色的眼眸倒映出坐在湖中央的场景:无数外形完好的刀剑插在潮湿的泥土里,这个不足巴掌大的湖心岛上,满是寒光。

但问题是,在这么多看似沉睡的刀剑之中,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风吹动他金色的发饰流苏,牵动他眼底的笑意,原本深蓝色的宽大狩衣上布满了暗色的血迹和破损的裂口。

按道理来说,他本该是生来就是如同皎月一般高洁的人物,却被拖入这阴恻恻地下坟场,守着同伴们的尸体,在这湖中的方寸之地了眺望远方。

那个人注意到她的到来,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她,似乎太久没有动弹过,以至于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僵硬无比。

然而在看清楚女孩子面容的那一瞬间,这位外表风光霁月的付丧神忽然欢喜的笑起来。

“哈哈哈,你来啦。”

面对这一幕,审神者目瞪口呆,大脑当机般的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指引自己一路走来的那根“线”……指的不是长谷部他们!而是他!

见她没有说话,三日月宗近微笑着停顿了几秒,又继续说道,“不过真是抱歉呢,至于小姑娘你是哪一位……老头子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听起来很逗吧,哈哈哈哈,但是是真的喔。”

“……”

安原时羽忽然泣不成声。

无论是三日月宗近那看似轻松的笑,还是怀里沉甸甸的刀剑残骸,以至于脑海中潜藏的话语,在这一刻,如同风云浪卷般统统浮现起来。

这些东西,终于使得她强忍许久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在这一刹那明白了当初长谷部对她意犹未尽的话,当时的他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以后能来十三层,就要去做一件事。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是同为付丧神的自己无法办到,只有她才能成功的事情。

——压切长谷部希望她能去救一个人。

【如果我不在了,就让他保护你。】

隐隐约约的灵力之线,下属曾经的欲言又止,再加上眼前此人疲惫中掺杂喜悦的笑容……太重了。

真的,都太重了。

在前往峡谷的路上,安原时羽很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怎么说呢,宗三左文字虽然看起来是个很忧郁又自带疏远属性的男人,内心却意外的温柔——比如他虽然天生个高腿长,但如今走得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不急不徐”。因为他一旦走快的话,趴在他背上打瞌睡的审神者就会不自觉感受到颠簸……说到底,宗三是个细心的人。

可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别看安原刚才那会儿好像嘻嘻哈哈很不正经的样子,但实际上,作为当时佩刀的宗三,才知道在那个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尽头的时间轮回里……她有多拼命。

一次一次的尝试,一次一次的失败死去,然后重新再来。

这种绝望又不知答案的折磨,连着快四十次,居然没有疯掉,出来后还能继续跟别人若无其事的说笑,可见其骨子里的韧性。

不过嘛……一个坚强韧性的主人,总比遇到什么事情都恍然无措的笨蛋要好,对吧。

安原时羽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单纯的睡得很安心。

要知道,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前五天都在外面流浪,到了本丸里的第一晚被烛台切拿着刀给袭击,出来的第二晚被一个坑人的本丸给折腾得没了半条命……以至于她现在只要有东西可以靠一下,就能睡过去。

当天边微亮,太阳快要升起时,几人终于来到了森林边缘,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正是这片大峡谷。

奔腾不息的河流从峡谷底部穿流而过,拍打在两岸的石壁上,长久以来的江水冲刷,让两岸石壁变得得圆润光滑。至于两侧的山石峡谷,则像是被人突然砍了一刀,从中间裂开,就算如此,周围的山体依旧如同两道利剑一样直指云霄,显得气势不凡。

森林的出口刚好与峡谷中下方的一条道路入口所连接,此地距离底下的河水也就大概三四米的高度,路过此地的人,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江河的气势与声响。

不过在场的都是刀剑付丧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所以他们只是略微感叹了一下大自然的景观后,就把睡得正香的审神者给摇晃醒了。

“主公?醒醒,我们到了。”加州清光小心地把她摇醒了。

只是还没睡够的安原时羽耷拉着眼皮,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发呆,脑子还一片迷糊,并拒绝跟任何人讲话。

不过清光以为是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只好委委屈屈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对方身上,生怕她刚睡醒就感冒了——毕竟现在靠近河边,峡谷的大风吹来,还是有点冷的。

萤丸见小伙伴如此可怜,只能去帮忙解围,“嘛,主公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安原打了个哈欠,随后睡眼惺忪道,“我只是困。”

然后她转头看向大家:“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咦,清光你的外套怎么在我身上?”

加州清光一下子放松下来,温和的笑道,“没事,这边峡谷风大,您披着先吧。”

“可是你自己……?”安原看着对方单薄的身材,有点担心。

“我是付丧神,比起您而言,没有那么容易感冒的。”

“噢噢,对哦,那好,谢谢了……”

审神者不是那种会跟部下太客气的人,既然现在气温确实有点低,那她也不会去拒绝别人的好意。于是她拉紧了这件尚带少许体温的黑红色外套,感觉心里暖呼呼的。

“呀,主人您看,”宗三左文字指了指东方的天边,“太阳要出来了。”

“大伙儿一起看日出吗?好啊好啊。”

安原时羽兴奋地抬头,结果一群人等了快十分钟,天色都彻底亮堂起来,太阳还不见踪影。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原来今天是阴天啊。”审神者对着一帮同样很失望的刀男人们吐槽,“在阴天看日出?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管怎么说,没看到日出的戏剧效果还是冲淡了别离的伤感,虽然宗三一再保证自己哪怕在那边找不到兄弟们,也会在十三天结束之前,及时赶回来的,但安原时羽还是止不住的叹气。

“唉……跟我建立特殊契约,却还活着的人,至今也就你一个呀。”

宗三看起来更加忧愁了:“该说……我的荣幸?”

已经沉睡的刀剑们:……

“哈哈哈开玩笑的,”审神者自己先笑起来,旋即眼神又变得认真,“不管你找不找得到人,你的安全都是第一位——总之,要平安的回来啊。”

宗三左文字大为感动,答应了下来,“是!”

加州清光这时候也无奈的看着他们依依惜别,他感觉自己和萤丸成了多余的背景板,还是那种连画师都懒得上色的类型。

“主公,你再这样说下去的话,宗三就走不成了。”他看看时间,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

“哎,好吧……”审神者爽朗的笑道,“依我看,我若是再在这里多站一秒钟,清光就要多担心一秒钟了。”

宗三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出发了,主人。”

“好的!一路顺风哟!”

“啪嗒——”

一滴冰凉的雨水跌落在安原的脸上,她疑惑地抬头望天,发现不知何时起,峡谷上空的乌云已经汇聚起来,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要下雨了,怎么办?”

她急忙扭头问一旁在袖手旁观的两位小伙伴,萤丸同样抬头看了一下,“云层很厚,估计是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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