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神创造了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之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
这是《圣经》、《创世纪》卷、第一章的记载。
对于十字教信徒而言,世界诞生之初、应当是这幅景象。
实际上,按照《魔法目录》的世界观设定、可能事实的确如此。
虚无缥表、且无所不能的伟大神明,是很多人的精神寄托。
当然,重点是“虚无缥缈”这四个字。
若神灵确确实实可以直视、触摸、甚至是交流;想必信徒们除了一开始的敬畏之外,无可避免地、会产生“为什么那家伙就这么强”、“为什么我要看那家伙的脸色行事”、“为什么我生来就要无条件遵从那家伙”……诸如此类的想法。
发展到最后,“弑神”的种子就会逐渐萌芽。哪怕在神灵压倒性的、质的暴力面前,几乎只能停留在幻想阶段;但只要稍微露出空隙,人类这种生物、就会拼命钻入其中大肆撕咬。
如果是神性的神,也许会秉持绝对公正、不横加干涉的立场,并且巧妙化解每一次矛盾爆发的节点;从而将矛盾激化的时间无限期推迟。
如果是人性的神,那么、矛盾只会加速恶化。长时间受到各种意义上压迫的人们,只要有一丝丝机会、就会想方设法弑杀这些人性神;或是企图将自己打造为神灵。
“弑神者”——在无论何处的文章里、永远都是被赞美的角色;就连信俸神灵的教会,也不得不屈从于“弑神”的伟业之中。
而《魔法目录》的世界,恰恰就是矛盾恶化到极致的典型。
人性的魔神们,肆意篡改、玩弄世间一切。这种暴行被少部分人察觉之后,足以成为弑神的理由。
魔法的存在,使人类得以拥有近神的实力;并且存在着一丝丝成为神的可能。这道裂缝,足以成为弑神的凶器。
再然后,诞生于英国、名为爱德华·亚历山大(亚雷斯塔的本名)的男婴;他的人生经历,成为了引爆炸药桶的导火索。
并且,炸药桶中承载的“火药”,除了人类对于魔神的憎恶之外、甚至还有魔神对自身的憎恶。
此时,正是导火索燃尽、火焰吞没一切之时。
——————
“御坂,准备好了吗?”
“要是没准备好,我会更着急的!快点!”
简短急促的对话,上条当麻握住升降梯栏杆,甚至来不及坐上座位、就一脚踩下踏板。踏板连接着类似于刹车保险的东西,解除这道限制后、直接将上升速度调到最大,升降梯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方飙射而去。
这里是一处大型天井,直径达五十米、深度超过三百米;主体部分位于地下。因为是位于学园都市内的大型设施,所以毫无疑问的、肯定是某种功能性建筑。
看向努力逃出天井的两人,全身燃烧着赤红色火焰的僧正出声道:“无聊……”
的确是无聊,被魔神盯上的人类无论再怎么逃,就算原地自杀、也无法逃脱。
同样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魔神,其存在本身、也是有够无聊。
但是,他的终点大概快要到来了吧。
“霹、叭——”
类似于静电炸响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开来。
紧接着,杂音在极短的时间内呈几何倍爆发、天井中逐渐亮起强烈的淡蓝色光芒。
作为最新型的航天器发射基地,这座天井采用了等离子流质量加速的弹射方式;可以在三百米的轨道内、直接将航天器加速到三十倍音速以上,一口气推出大气层、抵达预定轨道。
然而,此时发射井内只有僧正一人、原本预定发射的航天器甚至从未出现过。
所以,代替航天器、将会被发射进外太空的物体是……
根本不需要回答,下一秒答案就已经展现——天井底部因高温而融化的金属,将名为“僧正”的魔神包裹住,以一种恐怖的气势、瞬间消失在原地。
对于普通飞行器来说难以突破的音障,根本称不上阻碍;魔神的身体、就这样承受了堪称史无前例暴行的揉虐。在与空气摩擦的过程中,液体化的金属被轻易加热至通红、甚至沸腾起来。
普通人就算瞪大眼睛去看,恐怕也看不清速度在三十马赫的物体吧?
实际上,如果不是升降梯抵达天井边缘后、自动进入类似于电梯间的狭窄空间内,并且升降梯外侧有着十分可靠的防护隔离层;上条当麻和御坂美琴两人、恐怕早就被这巨大的爆响震晕过去。
等到发射的余温稍稍散去一些,至少不会影响到天井之外;两人才走出类似于电梯间的区域,放心地站在地面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了异变——天空不知何时完全昏暗下来,在稀薄的云层后、只能看见太阳大概的轮廓。
“怎么回事?”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提出这个问题。
然后,又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答案:这座发射天井之所以会被建造出来的原因,是为了将装载探测仪的航天器、发射至外太空。
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业卫星,根本不需要使用如此新潮的发射方法。实际上,这种新式发射方式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够快!
无论是多节火箭还是航天飞机,在发射速度、以及抵达预定轨道的速度上;都绝对比不上使用质量加速器发射的航天器。也就是说:这是其他国家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企及的速度。
再然后,执着于这种速度的原因是——
某颗可能会携带有未知物质,并且每1700年才接近地球一次的彗星;将在今天抵达近地点、也就是距离地球五百万千米的位置。为了第一个发现、并争取到未知物质的命名权,学园都市才会制造出这种乱来的航天器发射井。
此时彗星接近地球,其中所携带的水汽、及其他物质,会大量进入大气层;从而形成“毕旭甫光环”(某种光线衍射现象),导致天空变得阴暗。
所以说这口发射井的位置,应当正对着彗星轨道、并且留出了精确的时间裕量;从而保证在彗星抵达近地点时、准确着陆到彗星核上。
然而,在魔神入侵的情况下、原定的发射计划早就被取消。精通电子仪器控制的御坂美琴、甚至攻破了发射井的操控系统,将它用作应对魔神的武器!
不过有一点,经验尚浅的少年们并没有考虑到——貌似……彗星抵达近地点的时间,大概……就是在几分钟之后?
如果考虑在路上的时间,魔神僧正、该不会直接撞上彗星核吧?
如果在太空中无处借力,就算是魔神、也无法做出像样的应对方式;只能一直漂流、直到永远——这就是上条当麻作战计划的核心思想。
比起占据宇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虚无、宇宙中存在物质的部分其实少得可怜;在僧正飞出太阳系之前,都不会撞上某个星体;这绝对是大概率事件。
但是,这个计划刚刚执行没多久、似乎就遇上了大麻烦。
一颗彗星的物质、魔神可以如何加以使用,并且是在被激怒的情况下;这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