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铃坐了很久,一时间她想了很多。她在想怎样才能改变女人与生俱来的悲惨命运,如果人生来就不能够平等,那之后所谓追求的平等,不过只是笑话罢了。
那条鲜血淋漓的腿就是这个人世间难以磨灭的罪恶,被一间毫不起眼的后院掩盖着,这世上多的是这样的“后院”,而她此刻,只想将这样的后院全部拆除,让它们永远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你要去哪?”见丁铃忽然一下站起来,子脩也紧张的跟了上去。
“我去救她们。”
“救谁?”
丁铃突然停下脚步,瞬间纠结的目光望着子脩。他该怎么办?要先送他回府吗?
好似察觉出丁铃的顾虑,子脩负气的上前握住丁铃的手,“娘亲又是在想怎么将我撇下?我不愿意,娘若执意不带上子脩,那我就站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你还小。”
“可是一路上都是我在照顾娘啊。”
丁铃再无话可以反驳,她站在那里思考了良久,还是道,“不行,这事你不可以插手,你若想去,就必须什么听我的。”
“嗯。”
丁铃带着子脩悄悄回到方才路过的那家院子,她叫子脩绕道前门去,自己则再次爬上那颗槐树。丁铃找好隐蔽的地方,从腰间掏出那个弹弓,瞄准院内,由于视线受阻,她能看到的那个角落痴痴没有新的动静,也不知道子脩现在一个人在干嘛,有没有闯祸。
支走子脩也是万不得已的计划,要不是后院隐藏的秘密过于沉重,她是绝对不会放任子脩一个人离开的。
等了几乎一炷香的时间,后院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女人的痛苦的叫喊声再次传了出来,丁铃忍住全身的眩晕和胃里的翻卷,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哪一个角落。
就这样死撑了又是一炷香,丁铃感觉自己将近虚脱,终于,视线中,还是刚才那个屠夫又从那个角落路过,丁铃憎恶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具油腻的身体,对准他太阳穴的位置射击。她在想,要是弓上的不是石头,是一把铁打的箭该多好!
丁铃精准的打到了男人的太阳穴,只见男人吃痛的大叫一声,接下来几步都有些左右摇晃,待他定住神,睁着凶狠的眼睛四处张望,丁铃又发了一击,这一击原本是想射穿男人的眼睛,却由于太过心虚还是射偏了,打中了他的眉心。男人捂住额头往丁铃藏身的方向看过来,丁铃想也没想从树上跳下来,因为爬的太高,落地后她几乎将腿折断,她强忍着麻痛,迅速的逃离现场。
果然,被打中的男人追了出来,看到寂静的巷子里没有半个人影,不禁又走到树下再确认了一番。
巷子的转角处,丁铃屏息凝神的贴在墙上,紧张得全身都在冒冷汗,直到听到脚步声从新走回院子里,才令她悠悠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院子里的人,并没有很重的防卫心里。
她再一次走出来,想要找到另一个更好的视角,忽而看见半里处有一家酒楼,只是距离太远,怕依然看不到什么。刚想放弃这个念头,她的余光隐约瞟到酒楼上一个神秘的身影,那个身影好像也在看她。等再回过头来时,那儿什么都没有。
“娘亲!”子脩突然出现在这条巷子口,正挥动着小手召唤丁铃。
丁铃慌张的向他摇手,叫他赶紧离开。可子脩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讲,非但不离开,还要往丁铃这边走过来。
“你干什么!”等子脩走近,丁铃皱着眉头责备道。
“娘,我们快走,这里是个不祥之地!”
“你看到什么了?”丁铃见子脩表情颇为认真,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看到了那些被当着猪一样宰杀的女人。
子脩也不说清楚缘由,拉着丁铃就要离开。两人走到巷子出口,人流量也逐渐多起来,这时子脩才幽幽吐出一口气,将原委道来,“我方才在门口看到一个女人从大门口进去,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几声惨叫声,待那个女人再出来时,我看到她手里提着两只小山猪,山猪长着一对尖锐的獠牙,它看到我,好像在像我求救一般。后来我拦住那个女人,那女人说她手里提的是吃人的妖怪,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
吃人的妖怪?丁铃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这件事情非同一般,若说要问这世上有没有妖怪,她相信有,因为她曾经见过,在四年前的顿秋。只是方才在后院见到的,都是妖怪吗?
“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在哪里?”丁铃问子脩。
子脩指着市集最热闹的地方,“往那个方向去了,她离开时的速度非常快,跟影子一样。”
看来是个厉害的女道士,丁铃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世上的女子皆是被道德束缚的英才,只是如今的世道不能容,只把女人当作一文不值的玩物。
巷子里突然追出两个屠户,手里提着大刀,正是后院的其中两个。两个屠户见到丁铃时眼里都闪过一丝杀意,他朝着丁铃的方向步步走来,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们想要干什么?”感觉到气氛中的不对劲,子脩低声问道。
“快走,往人多的地方走。”丁铃拉着子脩来不及多解释就往身后的人堆里钻去。
那两个屠户好似丝毫不担心丁铃会跑掉,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丁铃走着走着突然闻到一股异香,还来不及深想就深度昏死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睛时,猛然发觉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木头上,木头上尽是血迹,她想,这里也许就是那些女人的屠宰场了吧。幽暗如同牢房的小黑屋里,丁铃被一根绳子绑住双手吊在木桩上,任她怎么挣扎没用。
这时一个彪头大汗的推门走进来,丁铃认得,他是上次在客栈碰到的那个野蛮人,名字叫徐荣。
徐荣看到丁铃时笑的格外阴狠,他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着满满一碗的血浆,丁铃干呕了一声,不想再看第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