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多少要罚,我替她!”
“还有两百三十七枪。”阿望婆试探的眼神道。
“来吧。”然定将失去意识的朝譬抱到一边,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根柱子上,对阿望婆答应得十分爽快。
短短的一盏茶功夫,然定雪白的衣服上沾满了朝譬的鲜血,骇心动目。然定站在朝譬刚才站的地方,眼中没有一丝退却,再次对阿望婆道,“来吧!”
阿望婆似是有些不懂,问,“你可知道,两百三十七钢枪足够你魂飞魄散?”
“来吧。”然定还是那句。
布袋子悬在空中,里面的钢枪早已迫不及待的从中钻出来。阿望婆不肯放弃,继续试探,“我只发一枪,你先尝尝滋味,反悔了就跟我说。”
一支枪横空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然定的胸口,然定纹丝不动,好像不痛不痒。但他胸口被灼烧的痕迹可以证明,这一枪的威力非同小可。
“再来!”然定张开嘴,齿缝间还残有血迹,其余的全被他生生咽下,不肯让血流出来一滴。
百来根钢枪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挑衅,更加兴奋的鸣震着。阿望婆瞟了一眼躺在柱子旁的朝譬,眼中终于露出惋惜的神色。
“去!”
钢枪再次疯狂的袭击着台阶上那副躯体,朝譬的血迹还没干透,立马又在上面盖了一层他的。时间过得太慢了,这剩余的两百三十七根钢枪没完没了了般,阿望婆眼中都不禁生出不忍,可又无权放他们一马,只能紧紧抓着衣角,希望他能撑过去。
随着最后一根钢枪贯穿然定的肩膀,从他的锁骨穿过,枪头落地,将他钉法场上。这场腥风血雨终于落幕了。
然定的白衣被冥火灼烧得看不出一丝从前的痕迹,鲜血顺着他赤红的手指滴落,他糊着血的眼睛已经失去焦点,空洞的望着前方。阿望婆走过去,淡蓝色的鞋面染上殷红,她伸手在然定眼前晃动,略微失望的摇头,“我真傻,世界上哪会有什么奇迹。”
阿望婆抽出残留在然定身上的最后一支钢枪,然定的身体僵直地像后仰去,还未倒在地上,就化成了缕缕尘烟,风趁势而入,将他最后的一点痕迹也吹得烟消云散,只有地面浓稠的血迹证明他来过。
朝譬恢复意识的时候,人界已经改朝换代了,至于是哪年哪号,她丝毫不在乎。
阿望婆走过来,见朝譬学着她的样子坐在门槛上看不远处的妄需山,无声的笑笑。听到她的脚步声,朝譬喃喃问道,“你为什么每天都守在这里?”
“我不告诉你。”阿望婆狡黠的目光落在朝譬的左手上,同问,“那你为什么要割掉它?”
“为了救一个蠢货。”跟上次一摸一样的答案。
阿望婆坐在对面,递给朝譬一个剥好的橘子,朝譬不要,她不在意的自己剥下一片吃下,边说,“这些日子我从别人嘴里打听到了你的故事,啧啧,觉得你最蠢。”
朝譬侧过头看着她,想听她的后话。
阿望婆继续道,“你完全可以跟冥帝谁的告个假再去当英雄啊,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朝譬干涩的扯动嘴角,只当阿望婆是怕自己太过无趣说了个冷笑话罢了。她所犯的,何止是擅离职守罪,她犯的可是私放逃犯,挑拨仙界与冥界关系的大罪啊。赏善殿她回不去了,人界也容不下她,她好像已经无家可归了。
“我真的受了三百钢枪吗?为什么我身上只有六十三个伤口?”朝譬突然问。
“可能是打偏了吧。”
阿望婆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还是一副遗世独醒的模样。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她隐瞒真相,也许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吧,想起曾经有个人跟她说过的一句话,能死则以,愿活无忧。
妄需山的的火焰从来没有熄灭过,阿望婆只有望着那座山的时候,眼睛里的情感才最真实。
“那里有你喜欢的东西吗?”朝譬意指妄需山,问。
“没有,那里什么都没有。”
“曾经有过?”
阿望婆瞟了一眼朝譬,闲她问得太多,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可以,只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阿望婆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八寒地狱,有你的因果,去吧。”
朝譬灵光一闪,确实她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于是向她道了声谢,就急忙离开了。
八寒地狱跟她上一次在李遗梦的孤独地狱中见到的有些不一样,真正的八寒地狱要大得多,而且要恐怖得多。她记得李遗梦被关的地方是红莲地狱,那里最为阴寒,将人的魂魄全封锁在寒冰之下,供污秽的妖虫啃噬,每添一道新伤口,寒冰就会趁机雪上加霜,如此反复,没有终结。
“你终于来了。”朝譬的身后出现一个白色身影,他满腔怨气,如同她是他最大的仇人。
朝譬转身,目光冷冷的看着来者不善的然山。
“我为什么会信你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然山咬牙道。
“说清楚。”朝譬皱眉,她讨厌被人误解。
“我说清楚?”然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恶语相向,“难道你还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卑劣的行径?你假仁假义的救了遗梦,转身就将我们背叛,隔天你们的冥帝便率领九天神兵将遗梦捉走,多漂亮的计谋,反手就能赢得了仙帝的信任,连九天神兵愿意借都给了你们的冥帝。你们精于算计,我认栽,可是为什么你们要连同然定都不放过!”
“然定怎么了?”
“我倒想问问你,你们把然定怎么了!白帝城的族谱里他的名字消失了,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然山咄咄相逼,说道最后几乎咆哮。
白帝城有一个千年不变的规矩,族谱是那里的人存在的凭据,从生到死,它随之变换,消失了,就代表这个人也就永远的消失了。
朝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十分的心虚,她恍恍惚惚的记起自己在法场上,弥留之际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朝譬瞬间握紧拳头,不敢再往下想。
“光明磊落的女阎王,不敢看我的眼睛了?”然山冷嘲热讽,见朝譬仍是不说话,他愤怒的上前紧紧扼住她的脖子。
“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背叛你们。”朝譬没有还手,只是一字一句艰难的替自己辩解。
然山暴怒中带着隐忍,他挣扎着,痛苦着。其实他最恨的,何尝是自己。若不是自己的固执和幼稚,又怎么会闹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局面。从小到大三兄弟之中属他最任性,只因自己仗着年幼为所欲为,觉得他们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尽管这些年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僵持着,但他的两位兄长却还是会竭尽所能的迁就他,包容他。他究竟是有多不自量力,竟要生生的毁了这份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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