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陈锦还未起身,便听院子里闹哄哄的。
唤了两声音夏,也不见应答。
陈锦自床上坐起来,来到窗边,推开了半扇窗,见院子里音夏和瑞儿正跟一个丫头说话,那丫头瞧着面生,也不知是哪个房里的。
陈锦开了房门,唤音夏来梳洗。
音夏端了热水进来,边伺候她边说:“院子里的丫头是老太太房里的,叫小冬目下正跟着红珠,这次上山也带了她,只是她平常不在房里伺候,所以姑娘没见过。”
陈锦点点头,“她来做什么?”
音夏一顿,说道:“是红珠让她来的。”
原来昨晚陈锦离开后,老太太还未休息,反而召了陈珂过去,祖孙俩关在屋里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然后陈珂出来,直接让人将关在屋里的陈淑提了出来,连夜送下了山。陈茵虽伤还未好,亦是跟着陈淑一起,连夜送了下去。
这阵仗连红珠都未曾见过,只怕这两位姑娘是保不住了。
昨夜实在晚了,红珠怕遣人来扰了陈锦,便让小冬一大清早过来了。
陈锦听罢,脸上倒没显出什么,只道:“大爷也下山了吗?”
“大爷还在山上。”
“那昨晚是谁送陈茵和陈淑下山的?”
“是东远。”
陈锦点点头,“快点,我要去见一见祖母。”
陈锦早饭也没吃,梳洗后便带着音夏瑞儿往老太太那边去,路上想起一事来,“陈茵和陈淑被送下山,阿娘那边可知道?大娘呢?”
同她们一起的小冬屈了屈膝,回道:“送大娘子下山前,老太太已遣人去支会过两位夫人了,两位夫人都没有说什么。”
陈茵这件事,陈夫人心里是清楚的,就算老太太要杀了陈茵她也不会开口求半句情。只是这莫氏,平静得有些反常了。
当下陈锦没再说话,匆匆往老太太那边去。
行到半路,遇见几个和尚,陈锦本不欲与他们碰着,但此时情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两路人各自见了礼,陈锦便准备走,却被其中一个和尚叫住。
那和尚看着三十岁上下,眉目生得清秀,玄衣加身,竟有几分长身立玉之感,“姑娘近来可还安好?”
陈锦心中一惊,朝他一福,如实道:“家中琐事繁杂。”
“姑娘当平心静气,方能渡此关。”
陈锦看着和尚清秀的眉眼,心中惊诧更甚,只道这宝华寺不亏是皇家寺庙,当真高人如云。不过到宝华寺当日她便已经遇见了那老和尚,此刻倒还算平静,只诚心实意的道了谢,便告辞走了。
到了老太太院子,吴嬷嬷将她迎进去。
老太太见了她,笑道:“今日怎来的这样早?”
陈锦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直言道:“咱们是否今日下山?”
老太太不答反问:“你可是知道陈茵和陈淑被我送下山的事了?”
“祖母的做法没错。”陈锦说。
“我老了,许多事明明知道却是管不住了,”老太太道,“不过,我一日没闭眼这家里便还是我作主,昨晚你走后我认真想了想,这两个人,当真是留不得了。只是咱们陈家虽不是什么豪门大族,但到底还要顾忌着门楣,后人做出这等事当真不好往外传,便悄悄处理掉吧。”
“祖母打算如何处理?”
老太太思忖片刻,道:“把这二人送去痷里修行,一辈子别回来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陈锦没有什么异议,只道:“那大娘那边该如何交代?”
老太太轻哼一声,“交代?她把女儿教养成这样,我还没找她算帐呢。至于你阿娘那边,你自去安慰她吧。”
陈锦点点头,“祖母辛苦了。”
屋里点着熏香,氤氲清烟在房梁上行走,鼻翼间充斥着淡淡的香气,这是安神静气的香料。老太太做下这样的决定,恐也经过了好一番挣扎吧。
老太太摆摆手,“我乏了,你大哥在偏房休息,你去找他吧。”
陈锦起身,出了正屋。
吴嬷嬷进去服侍,陈锦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半明半暗的房间里,吴嬷嬷正伺候老太太躺下,她头上的发已然全白了,铺在枕上,像一地水银,缓缓的流淌。
陈锦没去找陈珂,只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了。
早晨仍有些凉,音夏把随身带着的披风给她披上,红珠端了热茶上来,并几样点心。
陈锦捧着茶杯暖手,随口问道:“昨晚我走后可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得随意,红珠却不敢随便答,颇踌躇了一阵,才如实说道:“昨晚二姑娘走后,奴婢正准备去关院门,墙外不知是谁突然抛进来一个东西,砸在院子里,奴婢好奇去看,竟是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