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天涯感悟水之玄妙时,一阵嘈杂混乱,似乎夹杂着嘶吼与尖叫,将他从那玄妙的境界拉回了现实。
“是谁在吵闹?”叶天涯相当恼火,从那玄妙境界被打断,让他心里一阵发堵,憋气窝火得很。
随手拉过一个人,叶天涯压抑着口气,免得自己爆发道:“怎么回事?”
“你谁...啊?”被拉住的人很不耐烦,转头欲骂,但对上叶天涯那双眼睛,莫名一冷,口气顿时缓了:“是客船前面有人闹事。”
“闹事,没人管吗?”叶天涯眉头皱起。
“不是这艘客船上。”那人小心道,脚步略略后退,似乎怕叶天涯一时怒起将他扔下去似的:“客船前面有搜花船,上面似乎打起来了,其他人吵着在甲板上看热闹呢。”
闻言,叶天涯脚尖一点,身体腾空而上,落在客船船顶屋檐上。看热闹是人之天性,此时屋檐上已经有不少人了,看见叶天涯上来,看了一眼就转头回去继续看热闹了。
顺着他们的目光,叶天涯发现,在客船左前方不远处。一艘华丽画舫停在那里,即使隔了数十丈远,已叶天涯的视力,依旧看的一清二楚。
画舫雕梁画柱,各个屋角飞檐上挂着各色流苏,在风中飘舞。三层阁楼栏杆处,已经挤满了人,有画舫的姑娘,各个穿的花枝招展,巧笑嫣然。也有穿着华丽丝绸的公子哥们,挥着纸扇装作文雅风流样。
叶天涯皱了皱眉头,空中隐隐有一股脂粉气,让他鼻尖发痒。“看样子,是哪几位公子哥在争风吃醋吧。”
刚欲下去,一个人影落入眼底,虽然只是一撇,却让叶天涯打消了下去的念头。
丁念感觉自己真是诸事不顺,数天前,哥哥丁伦送给自己的玉坠莫名破碎,让他心底一阵心慌。不过想想,哥哥作为剑谷内门弟子,可是比自己这个还在清江书院厮混的弟弟强了不知多少倍,怎么可能会有事。
虽然这么想,但不知为何,丁念心底依旧不是很痛快,就在这时,有小弟来通报,乱红帮抢了自己‘保护’的一条街,还砸伤了两个兄弟。一听这话,丁念顿时大骂,这乱红帮以前可是看他脸色的,现在哪来勇气抢自己东西,难道是多年没出手,有人想闹事。
于是,丁念召集了数十小弟,趁夜色想去端了乱红帮,结果半路碰到一名学院种子弟子在与一女弟子耳鬓厮磨,被打扰的种子弟子也不管丁念报出的哥哥丁伦的名号,将丁念和他的小弟全都揍了一顿,自然,丁念想报复乱红帮的想法流产了。
而第二天,丁念被学院讲师一顿批评,更是记了一笔,这让丁念惶恐不已,记过次数多了,可是有可能被逐出书院的,他如果没了书院这层保护,柳月城有谁会忌惮他。
在城里找乱红帮的麻烦显然没法进行,那就只能谈判了。在约好时间地点后,今天丁念带了三四个小弟上来这青燕舫与乱红帮谈判,但丁念现在后悔了,不该托大只带了三四个小弟,而且最重要的是,谈判前没有打探下乱红帮的底细,他们竟然换帮主了。
“李凡,你今天是想赶尽杀绝吗?”丁念周围围堵了一圈,约莫估计有二三十人,为首的一人与他差不多大,一身浅蓝色绣袍,拿着一柄纸扇,偶尔摇动显得十分潇洒。
听见丁念的怒吼,李凡微笑的道:“丁兄,我怎么会将你赶尽杀绝呢?不说我们可都是清江书院的弟子,清江书院可是明文规定禁止弟子间生死决斗的。”
“你要我交出西三街和西北二街,这不是要将我赶尽杀绝是什么。”丁伦脸色涨红,强压怒气道:“乱红帮以前是我赏的饭吃,你就算当了帮主,不在靠我,你也应该去自己找吃的,想抢我最重要的两条财路,这是不可能的。”
“我这就是在自己找路子吃饭啊。”李凡装作诧异的道:“我看上了这两条街,所以我出手抢了过来,不行吗?柳月城的规矩,丁念你不会不知道啊。”
“你......”丁念怒发冲冠,眼睛大大的瞪着李凡道:“你一直在耍我,你今天根本不是来谈判的。”
“啊,”李凡纸扇往手心一拍,脸上惊讶之色浮现,夸张的看着丁念道:“丁兄,你才发现啊,不过丁兄你现在这愤怒的脸真是精彩,不枉我今天来此一趟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李凡却是对画舫阁楼上的姑娘们喊的,顿时一片莺莺燕燕的回应声,煞是好听,但这对丁念来说,却实实在在的嘲讽,那么刺耳。
“我跟你拼了。”丁念怒吼一声,揉身向李凡冲了过去。
纸扇一横,李凡轻松的挡住了丁念的拳头,同时对周围的帮众道:“丁念交给我,你们去打发了那几个怒鲨帮的几个。”
“不,不要动手。”丁念身后几名小弟闻言顿时惊叫起来:“李凡公子,我们现在退出怒鲨帮,我们已经不是怒鲨帮的人了。”
“你们......”丁念眼底愤恨之色闪过,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哈哈哈”李凡一阵大笑,指着丁念道:“丁念啊丁念,平时你不是说你有好多忠心小弟,各个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吗,现在他们人呢?哈哈。”
一挥手,乱红帮的帮众推开一个缺口,却是朝着画舫栏杆的,那栏杆外就是漠河了。李凡淡笑道:“丁念,只要你现在跳到漠河里,我今天可以放你一马。”
“李凡,你欺人太甚。”丁念怒吼,再次冲了上来,一脚钻心向着李凡心口踢去,显然下了死手。
止住帮众,李凡微微侧身,躲过脚尖,手中纸扇猛然一点,正中丁念腿部,丁念身体不由一晃,不待他站稳,李凡迅速的伸出脚尖,在丁念另一条脚跟处一拉,顿时丁念失去平衡,重重的趴在了地面上。
“丁兄,这就是你在书院学到的披风腿法吗?怎么成了乞丐趴地法了啊。”李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引起一阵哄笑。
丁念与李凡差距之大,明眼人一看就知,丁念一次次扑上去,却每次都被两下打翻在地,每次都姿势难堪不已,引起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可惜,怒火攻心的丁念没有看明白,李凡戏耍了他好一会,终于不耐烦了。身体一侧,躲开丁念的拳头,李凡身影一晃,出现在丁念身后,一手抓住丁念的胳膊,膝盖在他腿弯一支,顿时丁念身影欲向前栽。
眼看地面在眼中越来越近,忽然,丁念发现自己身体定住了,但不待他抬头,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腰间。
只听见李凡“喝”的一声,丁念发现天地旋转,被李凡直接举了起来。
“李凡,你想干什么?”不祥的预感让丁念心头慌乱。
“不干什么啊。”李凡笑道:“只是青燕舫载客有限,为了大伙的安全,只能牺牲丁兄你了。好在漠河水流不急,想来丁兄应该可以游回岸边的。”
“你这是谋杀,”丁念惊慌的叫道:“漠河河水温度极低,你是想害死我,不怕我哥回来灭了你。”
“你哥,丁伦。”李凡冷笑一声,向着栏杆处走去:“可惜,他回不来了啊。”
“回不来?”丁念抓住了李凡的话,惊叫问道:“李凡,你什么意思?”
李凡不答,三两步走到栏杆边,奋力举起丁念扔了出去,“扑通”,溅起巨大的水花,李凡扇子一拂,滴水不沾:“丁兄,祝你好运,别被河中穿骨鱼给吃了哈。”
伴随着一阵笑声,青燕舫开动后渐渐远去。河水中,一个脑袋在水面上不断扑腾:“救...救命...我不会...游泳。”
看着青燕舫远去船影,叶天涯摇摇头,身影忽动,如燕子点水般在河面上轻轻一点,瞬间数十丈远。伸手往水中一抄,抓住丁念的后颈衣服,叶天涯身影一转,回到客船上,翩若惊鸿。待回到船上,如果有人细看,就会惊骇发现,叶天涯脚上一点水迹都没有。
“好...好冷。”丁念哆嗦着身体,漠河之水贯通南冥域,按理说,南冥域天气温热,这河水不应该这么冰寒,但漠河之水却寒如冰霜,却从未结冰。
虽然只是被淹了一会,但寒气显然已经侵蚀了丁念,叶天涯眉头一皱,招手拉过客船船家道:“给他准备个热水澡和一点姜汤,等他好些了让他来找我。”
说完,一枚金币弹入船家手里,伸手暗暗掂了掂金币,感觉那沉沉的分量,船家满脸笑容的答应,叫过几个伙计将丁念抬了进去。
客船房间里,叶天涯盘坐在床上,心底体悟着之前那对水的感悟。用身法在水面上借力虽然容易,但想滴水不沾这却极难,虽然只是一点感悟,却让他感觉与水更加亲近了。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随即一个声音传来:“这位客人,您救的那个人找您。”
打开房门,叶天涯看着跟在船家身后,裹着一层厚实旧衣的丁念,原先的衣服湿了肯定没法穿,而丁念显然没有芥子袋装换洗衣物,只能借船家旧衣了。叶天涯对着丁念道:“进来吧。”
船家识趣的离去,虽然因为叶天涯没有在打赏而略感失望。丁念小心的走进客房,向着叶天涯躬身道谢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今天要不是有阁下,小子丁念说不得真要葬身漠河水底了。”
“果然是他。”近了看,叶天涯发现,丁念与自己还真有三四分像,不过或许是因为没有修为的原因,丁念比他要没有精神的多,被河水冻过后,更是苍白无比。“你就是丁念,家住柳月城,你有个哥哥叫丁伦是吗?”
“是,小子正是柳月城丁念。”丁念恭谨道:“我哥丁伦现在在明月剑谷。阁下....恩人,你认识我哥吗?”
“嗯,”叶天涯淡淡点头,道:“你哥说你与我长相有几分相似,刚刚看见你在青燕舫上就有了几分猜测,所以出手救你一次。”
丁念脸色通红,叶天涯说的“青燕舫上”,说的不就是自己被李凡戏耍的情景全被看见了吗,真是丢人啊,还是再哥哥的朋友面前。
对于救了自己的叶天涯,丁念直接将他划入了哥哥的朋友行列,但他绝对想不到,叶天涯其实是杀了他哥的仇人。
看着丁念的脸色,叶天涯心底一动就明白了,淡淡道:“虽然听你哥说过,你天生经脉堵塞,但今日一见,还是略感失望啊。”
“经脉堵塞,我如何炼化玄气修行?”丁念装作一副委屈样,低声嘀咕道。“难道让我去修习炼体之术,那多辛酸苦累啊。”
可惜,他声音虽小,但叶天涯听得一清二楚,微微摇头。丁念这一辈子是难有什么出息了,修行之路,资质虽然重要,但没有一颗进取之心,没有一颗敢拼搏敢吃苦的心,又怎么走的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