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星大法!”
这四个字如同巨石一般,砸的左冷禅脑中一片空白。“任我行练成了这等魔功。吾命休矣!”一时之间竟忘了运功脱身。
场外众人己查觉不对,但是要抢过来己是来不及了。
己是万念俱灰的左冷禅,突然查觉任我行身形一晃,竟断了对自己功力的控制。他如蒙大赦一般,收掌便要向后跃出去。而这时任我行一掌己重重印在了他的左肩上。
这时反应较快的费彬、乐厚等人忙抢过护卫左右。而任我行脸色苍白,向问天与另一位魔教长老急忙护卫在其身旁。
任我行森然冷笑两声。一言不发,转身下山而去。魔教众人自在向问天的指挥下结成阵势,有序的退下竣极峰。
左冷禅一声不吭,坚持着魔教所有人都下山后,才感到双脚一软,若不是费彬、丁勉二人反应及时,一把将他扶住,只怕左冷禅要一屁股坐到地上。
经此一战,任我行、左冷禅二人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武功有着很大的缺陷和不足。自此,二人都视对方为平生大敌,各自用尽手段提升自己的功力。才有了十多年后少林寺中的一场交手。
嵩山大会因魔教之事而草草收场。当天晚上,各派也派出精英弟子配合嵩山徒众加强警戒,以防魔教夜袭;各派高层也是开自己的小会,话题无疑是左冷禅与任我行一战。
便说华山岳不群、吕不鸣两师兄弟也是一夜未眠。二人的主要议题确是“经济”。
自衡山刘府二人一番交心倾谈后,吕不鸣自是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疑问向岳不群提出来。岳不群也不藏着掩着,有一说一,便以华山为例将五岳剑派背后的商业运行模式进行了充分的说明。岳不群首先便从“华山派到底有多少钱?”谈起。逐步深入的介绍“五岳剑派是如何控制如此庞大的商业运行?”
华山派外门产业本来就是吕不鸣所知的那几个店铺。华山派为何能控制关外的商贸活动,岳不群所说的话用现代的话来说,在皇权不下县的古代,地方上是被宗族、士绅所控制,他们产出的商品必须要互相交换贸易。这交换贸易的规矩如何定,如何执行?这就需要一个大家都信得过,势力还要强大的,不会侵害他们利益的第三方来制定、执行、监督规矩的执行。华山派本没有多少资本,也超然于各方独立存在的。便形成华山派这个地方势力派,成为受商贸组织雇佣的集商贸交易活动监事机构、中介者、组织单位、终极安保力量为一身的混合体。长久发展以来,华山派在其势力范围内虽然不能直接操纵商贸活动,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商贸交易活动的运行。比如关外马匹的交易控制权,便是华山派受雇佣得到的红利之一。其中四岳也是如此。
五岳剑派,以及江湖上所有的帮派,他们本身的资本力量没有多少,但是他们的背后商业集团、地方士绅的资本力量确是十分强大。江湖帮派也会利用这股力量壮大自己的势力。而一些大的商业集团、豪族士绅也会在江湖帮派内扶持自己的力量,以保障自己的利益。比如衡山刘正风就是典型代表。衡阳刘家,地方豪族、本是大地主。他加入衡山剑派,成为衡山高层,也有益于刘家的商业发展,这次衡山牵头与泰山的粮食生意,至少有两成的粮食是刘家的。当年,铁雁顾渔舟为何凭借自己的威望,力压派内各大势力扶持莫大上位,也是基于派中各股力量的平衡考虑,以保证衡山派不失去独立性。
这些商业集团、豪族士绅也是现实的,当地方门派己经不能够彰显其最大的价值时,他们也是会抛弃现在合作的地方门派,去选择更好的合作伙伴。比如华山。内哄之后,实力大幅下降。己严重影响了华山派在商贸活动中的地位和发言权。但是因为五岳剑派的联盟关系,华山派在西北商团的地位一时间也无法有其他门派所代替。所以岳不群不得不东奔西走,彰显存在,在形势严竣之下,为了加强五岳剑派的联盟关系,不得不拱手让出关外马匹贸易的巨大利益,也间接默许了嵩山派的势力向关外的延伸,以换取五岳各派的武力支持。
一夜深谈,让吕不鸣更加深了对武侠世界的认识。更加深了吕不鸣对华山内忧外患的认识。更加深了吕不鸣对控制住甘凉商道对华山的重要性的认识。
所谓:穷文富武。至理明言。
花开两枝,话分两头。任我行率众昂然下山后。自有教众在山下迎候。为首之人,三旬年纪,身材伟岸、脸色金黄、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两条浓眉斜长向天,好一条关西大汉。其后待立一人,身材壮硕,黑衣黑面、浓眉大眼、络腮短须,虽年过五旬,头发花白,但精力充沛,如同凶兽一般。其余黑衣教众俯首立在二人身后。
向问天即时向任我行说道:“教主。东方左使、熊长老来迎接您了。”
任我行一路下山,虽是神色欣然,心中却恨不得立即回到黑木崖闭关修炼。行得一路,心中运算、推演了一路。与左冷禅一战,让他更为警惕身上“吸星大法”的隐忧。
听得向问天的话。任我行才醒转过来。抬眼看去,远处东方胜在众多教众中雄姿英发,如鹤立鸡群,心中更是烦闷。
“身有隐忧、教有内患。若不是近年来我不理教务,怎会让东方小儿如此得势。现在此人羽翼己成,我要有所安排,以备后事。”
这时,他心有所思的看了向问天一眼。“向长老对我忠心耿耿,才华过人,但其人恃材傲物,不得教众之心。终不能为我解忧啊!”
向问天被任我行看得不解其意,再次恭声道:“教主...”
任我行左手一摆,示意众人停步,而自己大步向前,朗声大笑:“有劳众家兄弟了!”
这边,以东方胜为首的教众立即俯首行礼,齐声道:“属下恭迎教主!”
大笑声中,任我行快步走到东方胜面前,微笑不语。东方胜依然俯首,行礼谦恭。
任我行一言不发,面上笑容却越发浓烈,片刻后方才大笑道:“东方兄弟,真是多礼。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这时才伸出双手扶起东方胜。
东方胜就势起身,神态自然、语气恭敬。“涉及教主威仪,礼不可废!”
“你啊。嘿嘿。”
“教主此行...”
“回去再说。”说着,任我行迈步前行,所到之处,来迎教众,纷纷侧身施礼。向问天毫不停留,向东方胜、熊长老二人点头示意后,率身后教众随任我行而去。
“东方兄弟,教主他...”眼见着任我行一行走远,黑面黑衣的熊长老怒瞪环眼。
“熊大哥!”东方胜开口截住了熊长老的话。随即转身向侍立教众发出指令:“高堂主、方堂主,率众兄弟随教主撤离,有窥探者,杀。用信鹰传令河南路、河北路各处分舵,封锁各要道,三日内我不想见到一名所谓的正道中人,消息一日两报,懈怠者,死。传令黄河帮黄伯涛,命他亲自操船,服侍教主。发日月四海令,传令黄河两岸各处散人就近配合神教各分舵行事。熊长老,你随我断后。”
“属下谨遵法旨!”
黄河水面宽广达几十里,罡风浩荡,青天白云,全无往日风帆林立,来往船只如过江之鲫的热闹场面。此时,只有一支船队顺风而行,风帆正吃饱了风,船只奔疾如骏马。为首的是一只黑帆巨舰,悬挂着一面金边黑底红色日月旗。
任我行独自站立在船头,迎风散发,踌躇满志。抬眼看去,只见得船队所到之处,迎面而来的大小舟船十里之外纷纷避让。黄河两岸,各有一支马队紧紧跟随。每到一个港口、码头,自有大队教众和徒从望船而拜,高声祷祝。
声势之浩大,气熖之嚣张。
良久,任我行志得意满的脸色变得阴沉。而口中却朗朗大笑,赞许道:“东方兄弟,此次嵩山一行。你运筹帷幄多有功劳。哈哈!”
面色与声音,情感上的差异之大十分古怪。而这时,任我行面前只有浩浩江天,所以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东方胜自然也是看不到。他正与此行魔教的高层并列在甲板上,听候任我行差遣。
听到任我行的赞许,他毕恭毕敬上前半步深施一礼:“此番扬威中原,本是教主定计,属下只是听命行事,敢不效犬马之力。”
任我行闻言转身,急忙将东方胜扶起,笑道:“东方兄弟,你哪儿多好,就是这礼太多了。都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你有大功于本教,本教主可不是全无心肝之辈。”
东方胜似要推辞几句,任我行微笑着拍了拍他手,一幅不容他置疑的神色。
接着上前一步,面带欣慰之色,扫视了一圈站在他面前的魔教高层,高声道:“众家兄弟。我神教沉寂太久了,久到中原武林己经忘记我教的声威。自十年前,任某从先教主手中接过这个重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违恐有负先教主和教中数十万兄弟的厚望。幸有众家兄弟扶持,咱们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到了神教重振声威的时刻了。”
这几句话,他用了丹田真气发声,盖过了涛涛波浪,回荡在天际。
“神教万胜、教主神威!”
“神教万胜、教主神威!…”
一时间,黄河上下,万千魔教弟子齐声呼喊,声震九霄。
半盏茶后,任我行待众人平静下来,接着道:“今日,我教嵩山小试身手,威压五岳群小;教众群起显威于中原,群雄束手,皆是众家兄弟之功,本教主有功必赏。有功之臣,回归黑木崖后必有重赏。但是,现在我要宣布一个决定:光明左使东方胜,屡立大功,人才难得,特此晋升为神教副教主之职!”
“啊…”教众顿时一片哗然。
“教主不可!”东方胜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忙出声推辞。
“教主不可!”长老向问天立即出声反对。
任我行袍袖一振,厉声道:“向长老不必说了。”
在任我行严厉的眼光下,向问天愤愤不语。
转头,任我行则对东方胜温言道:“东方兄弟,不必推辞。神教有今日之声威,你功不可没。”
东方胜扑通跪倒在甲板上,疾力推辞。“东方胜虽有微末之功,怎能受教主如此重赏。请教主收回成命,东方胜万死不敢受赏。”
任我行急急将东方胜扶起,感叹到:“东方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任某这些年来,多次闭关修习镇教神功,教中事务大多推给你处置。你的忠心、辛劳、才能本教主是深知的。这个副教主,你不当得,谁当得。难道我任我行是那种有功不赏的糊涂虫吗?”
东方胜还要推托。这时与他最为亲厚的熊长老长身而出,深施一礼不起,动情出声:“东方左使实有大功于本教,当得副教主之职。教主英明、神教当兴!”
更有二、三位长老,三、四位堂主随之而出,施礼不起,应声道:“教主英明,神教当兴!”
随之有更多的教众应声:“教主英明,神教当兴!”
“教主英明,神教当兴”这八个字,立即响彻大河上下,久久不绝。
这一刻,任我行不再理会惴惴不安的东方胜、无可奈何的向问天等人、不至可否的众长老中的老成之辈、激动兴奋的熊长老等东方系教众,走向船头,负手迎风而立,放声长笑。<>